妇产科女医生从柜子里拿出手术包,包文春伸手她就给他穿上消毒手术服罩衣,又用酒精给双手消毒,很信任的摊开手术单子,另一个人立刻打开无影灯,那只是个三个灯头的简易设备。
院长跟进来,抱着几个酒精瓶子,倒在一个白色搪瓷盆里点着,室内温度顿时就上来了。
没有羊水支撑,产妇肚皮小了许多,包文春深吸口气,等不及麻醉到达脑部,直接用针灸止疼,在二婶惊恐的眼神中,右手不摇不晃,稳稳地划开表层皮肤,划开腹膜,女医生充当助手,止血钳就一把把夹着挂在一边。
两个女医生看着他娴熟的动作,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很配合的递上器械。
这个过程并不复杂,不到二十分钟,孩子被剪断脐带,拿出来了,交给一个医生处理。她给脐带消毒打结,提着双脚,头朝下朝着屁股打了一巴掌,孩子没有反应,她又在背部打了一巴掌,这下比较用力,孩子就哇的大哭起来。
包文春心中一阵高兴,二叔以前可是光棍终身的,如今有了老婆孩子,这就是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他就想在这位医生面前显摆下手段,一层层缝合子宫、包膜、腹膜,熟练地单手打结动作,确实把这两个位三四十岁的助手镇住了。他还把腹部两条大血管吻合对接缝上,就把另一个女医生和院长吓着了,她刚刚给孩子称重完,包上被单小被子,过来一看,对院长说:“血管缝合?他怎么会这个?”
包文春缝完最后一针,问那个女医生:“清点一下纱布器具数目,再处理其它。”
女助手真的被惊到了,被这声提醒,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去核对手术包,其实那手术包里的器具,都是有规定数目的,她收回时,就已经数过了。
麻醉效果还得一会儿才会消退,包文春给二婶把脉,脉象平稳,农村人体质好,孩子又是瓜熟蒂落,对身体的损害也就是这一刀失血造成的了。
医院没有推车,也没有谁帮忙,只能由包文春和二叔用担架小心抬着二婶去病房,徐晴抱着襁褓跟着,女医生和院长跟过来,对包文春说:“我们卫生院是第一次做这种大手术,剖腹产在县医院,也只有两个医生能做,小伙子不简单啊!你是医科大学放假回家的吧?哪个大学的?”
那个女助手医生说:“他是包文春啊!”
院长笑着说:“啊?噢!我知道!包文春我知道!就是铜钟镇的明星!这场手术是你做的,我们就不收手术费了,医疗包消毒费什么的也算了,住院费也不收了。你是不是给病人输液啊?这几天需要消炎,营养也要有保证。那边的食堂里自己买鸡蛋挂面可以加工,他们要收些火工费。”
包文春看病房有四张床,都在空着,墙壁乌黑,地面是砖头铺的,就笑笑说:“谢谢大夫,请开些药输液吧!营养药也开些。”
目前最好的营养药就是二百五十毫升一瓶的什么复方十七氨基酸点滴液,一瓶十二块,包文春见输液瓶挂上,就出去多租了一套被褥,买了麦乳精红糖,毛巾暖瓶盆子之类,对二叔说:“你就在这住几天吧!等天黑时我送些鸡蛋挂面来,食堂有什么你只管去吃,外面买也好,等四五天拆线了,我来接你们。你看还有什么要带的。”
二叔说:“带些被单来撕尿布吧!别的不用了。”
徐晴坐在副驾上,就一直沉默不语。见包文春很高兴地摇头晃脑,就忍不住问:“给我一个解释,你还有什么不会的?现在连接生做手术都会了,是怎么回事?”
包文春说:“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别和我说什么白胡子老头还有白胡子老太太的故事,我要知道真相。”徐晴这次很认真。
包文春说:“哈哈!老太太不长胡子的!不知道你看没看过一部外国电视剧《大西洋底来的人》?”
“麦克・哈里斯?”徐晴看向窗外,笑着说:“可你不是,你是本乡本土的学生孩,他们调查过你。不要找借口,编理由了!”
包文春说:“我发现你脑子很固执,我又没说我是从水下钻出来的!你等我说完好不好?其实,你早该发现一些端倪蹊跷的,你是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坦白说出来,我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需要一个口头保密承诺,才会说出我的秘密!”
徐晴见包文春口气严肃,又像在开玩笑,一时愣住了。她是个传统保守的姑娘,在包文春的强大攻势下,沦陷进他的温柔陷阱,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还要求自己的什么承诺,不是对自己的欺负是什么?顿时眼泪就在眼眶打转。
包文春一看,连忙刹车停住,说:“对不起!我真的害怕失去你,才会口不择言,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会和你说清楚的,你不要哭!我不该逼你发誓的。这样吧!今晚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不好?”
徐晴拧住他伸过来的耳朵,拉扯着抱在自己胸前,说:“我等会儿得回家,我来告诉你,王雾桥那边,他们有意与你合作,但条件要放宽一些,这是我爸叫张经理给帮忙调解的,你什么也不要说,把他们的价格稍微提高一些就好了,不然,他们有别的办法解决问题。”
包文春抱着她,贪婪而夸张地呼吸几下香气,说:“就不能留下吗?明天再回去!”
徐晴摇摇头,说:“不行!明天还有事要出去。”
“那快点回家吧!”
柳二婶的妈妈听说女儿生了,就在农场等消息,见车子回来,就问怎么样了?
包文春说:“母子平安!”就拉下后座脚垫,说:“冲洗一下吧!”自己拉着徐晴上楼了。两人忘记了讲故事听故事,热情投入到释放热情的大事当中。
三爷和周二姐忙着把车子冲洗一遍,忙着这个那个往里装,包文春和徐晴下来,说:“有的东西也已经买了,带些鸡蛋挂面青菜就行。”
柳姥姥说:“我得去看着,他们没有经验,月子人暂时不能吃咸饭,得等七天以后才能见油汤。”
包文春乐得有人照顾,说:“那就走吧!”
徐晴的车子跟在后面走了。刚出大门,包文春看见阿绣骑自行车回来,站在路边避让,就落下车窗,对她说:“二婶生了!我给送东西去住院。”
徐晴的车子没有减速,超车后打声喇叭,径直走了。
农场再次买了辆新卡车,还是人家送来的,就停在大晒场上,木器厂和服装厂的工人就围着看。再看旁边周小粒拉回来的一个破烂车斗,大家就笑话他没有眼力,这样的破烂不要钱也不能要啊!
拖斗的三角架还好,前档板还在,其它三边的挡板消失不见了,车底板窟窟窿窿,放一麻袋南瓜也会掉下去。四个机械班徒弟裁剪角钢,做了周围的五块挡板框,两边各两块,后面一块,现在没有谁查超限,帮板高度就做七十厘米高。木匠用梨木板填补好,然后用加厚麻纹板重铺车底板,整车清洗一遍,装上气刹和液压自卸装置,重新喷上油漆,试着起落两次,就没有谁再笑话了。
卡车需要改装,包文春要改成厢货车,就把后面的帮板全部拆掉,安装自己焊制的一米八高的帮板,上面封闭后,在后面加个双开门,就觉得差不多了。喷漆之后,就开着去县里上牌照。
结果,车管所拒绝为他登记,说是与出厂型号手续不符。包文春找到所长,抬出徐洪亮的金字招牌,给所长拿了两条人生牌香烟,所长就给材料上改成新型厢货卡车,然后就给上牌了。
人生牌香烟其实就是美国骆驼烟,混合香型在中国并不适合,可它四块二块一盒的身价突出显示它的地位和面子,人们就很追崇。至于被人们戏称为人生牌,估计是那个广告里的老小伙形象,和人生如烟的广告词演化来的吧!
包文春带着祝道绣和周小粒给县供销社送货,这是老张打过招呼的,供销社很爽快地接受货物,谈了进价和零售价问题,包文春拿出成份表,说成本和利润关系,每袋麻辣鲜零售一块三,批发一块零七分;十三香零售一块一,批发八毛七,双方都很满意。
那个销售主任笑着说:“你还得补办一份物价局的文件,这个价格需要他们盖章同意,以后原料成品价格变化了,还得随时更改。”
还有这操作?包文春一阵无语,问:“还要什么材料吗?”
“要!你得带上原料进价单,由他们核实成本价、出厂价、批发价、零售价后,盖章批准,不然会找你麻烦的!”
包文春有些无奈,现在不是市场经济,价格控制极严,只得说:“好吧!我马上去补办。”
四百箱货物卸掉,由他们向底下乡镇供销社派货,货款也中规中矩,一百五十箱十三香加上二百五十箱麻辣鲜,等拿到物价局批文后,就可以由财务划款三万九千五百块,直接转到调味品厂的账户上。
包文春谢过,就去找徐晴,一起去物价局。祝道绣和周小粒就回家去了。
有徐晴出面,这事儿就好办多了,人家粗略地看一眼成分表和进料单,问了些配方比例问题,包文春当然要把贵重香料比例说大些,那个办事员核算一番,请示领导后,把两种产品调整了价格,麻辣鲜出厂价调整到一块一,零售价调整到一块三毛二。十三香出厂价九毛,零售价一块一毛五分。都是按照百分之二十加价的。
她还解释说:“零售商有百分之十五的利润,另百分之五,是商业税。这个价格也是很灵活的,可以上下波动百分之三到五,再大了,就要被罚款。”
包文春说:“工厂已经交过税了啊!”
她说:“那不一样,那是生产经营税,这是商业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