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下起雨来,王志峰几个帮忙把机器开回机器房,出来时说:“柴油不多了,天晴得灌油去。”
包文春在给小四轮驾驶座上装个遮阳棚,就过去踢踢那一排油桶,第一次买回来的六大桶油烧完了,后来买的四桶也只剩两桶,就说:“天晴了,拿钱去灌满,县城是三毛一一斤议价油,平价的咱也搞不到,就在咱街上油库买吧!贵四分钱也算了。”
上梁浇顶结束,要付给老任第二笔工钱。这是当初商定好的,全部工程按面积计算,分为多个工程,总价六万块。分三次付清,第一次是下砖开工,包文春付了两万,这次是上梁浇顶,也要支付两万,其余的要在全面完工时全部付清。后来又添加了西北部分的大院子,工价一万四千块。老任觉得包文春在建设工程中,使用自己的设备工具电力车辆参与建设,本人也参与工程建设,应该给些补偿,就说:“现在就要收麦插秧了,工人们辛苦了一春天,也得发些工钱回去买种子化肥,你还是先给两万吧!剩下的我们完工在接着算。”
包文春笑着说:“没问题!丁三那边都急等房子结婚了!王芙玫都出怀了,你得派人过去开工啊!麦前这几天,起码要突击一下,先把地梁打上,麦收后开工,这边留些人盖大院,楼上留几个做粉刷就行。哪里需要人手,要随时来回调动啊!”
老任笑着说:“你来房管所,我让位都行!你这安排很内行啊!”
门窗焊制好了,窗户是厚重的方钢焊接的外框,放在一层房子里没有安装,电焊工老李问:“我看你什么本事把玻璃和钢铁窗框连接起来?还双层玻璃呢?这窗框是钢铁光面怎么安装?”
包文春也不理他,说:“还是赶快把楼上窗扇做好吧!将来你不在建筑公司干了,过来给我干活,我给你一月开三百块!”
包大林觉得自己的功夫也不错,问:“焊什么?给我开多少钱?”
“给你只能三分之一,没听说谁把焊件和底脚焊在一起打不掉的。”
包大林焊接犁子架,把铁制小凳子工作台给焊接死了,拿大锤也敲不掉,还是老李用电焊割掉的,叫二叔笑话几天。
傍晚的时候,天边乌云里露出了太阳,丁香骑自行车带着张璇风风火火跑来了,扔给包文春一个邮包,拿着一封信就喊起来:“包子!包子!太平洋来信了!”
信是太平洋音像公司的老朋友,策划监制编辑张新学写来的,他对去年的合作经历回顾一下,对包文春的才华盛加赞赏,对专辑销售状况介绍一下,还说七月初会把上两个季度的销售分成汇款到账,预计在两百万上下。希望继续努力创作,争取再录制些专辑。然后就说到丁香张璇,还有推荐来的徐晴潘圆圆和徐洪亮三个。信中对五首曲目很赞扬,伴奏也不错,和词曲意境结合不错。然后对五个人的曲目进行详细点评,总体结果就是丁香徐晴胜出,可以过去试音,潘圆圆和徐洪亮表现一般,对曲子重新编辑一下,也可以培养一下。张璇只是业余水平,音准节奏掌握不到位,不适合唱歌。最后邀请包文春带朋友近期到广州试音,尽快完成专辑录制。
丁香兴高采烈,张璇就情绪低落,包文春说:“不要灰心,有的人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回去问问你父母,同意的话,等暑假我们一起去广州,一首歌代表不了你的水平,春哥脑子里都是歌曲,随便换一首,总能有合适的。”
张璇对单独远行觉得很刺激,就又高兴起来,真的喊:“春哥!就我们三个?”
“不是!还有三个朋友,徐晴姐,潘小雷的姐姐潘圆圆,还有市报记者徐洪亮,他是潘圆圆的男朋友,给农场做宣传帮了不少忙,送他首歌是应该的。他们都是音乐系毕业的,这信里对他们评价也不高啊!你们回去继续练嗓子,嗓子是练出来的,没事时就唱歌,不要难为情,年轻人就应该想唱就唱,想跳就跳。我这边麦收之后,就去学校安心学习,顺便指导一下,还是有希望成功的。”
两人见天色又阴沉下来,马上要上晚自习了,就骑上车子回学校,周二姐喊吃面条也不理。
夜里下了小雨,天亮反而加大了雨势。半上午时,徐晴和徐洪亮就冒雨开车来了,看两人激动的样子,肯定也收到张新学的信件了,潘圆圆在上班,不然也是跟来了。
包文春说:“这事儿不急,我计划暑假组队过去,一起去的还有丁香和张璇,我说,咱们搞个青春组合吧?”
“小重唱?”徐晴问。
“不是!是主唱副唱和伴唱以及舞蹈组合。”
“不行!你名气那么大,那还不是给你做衬托?”
包文春见她有些嗔怪自己胡乱出注意,表情可爱,张口就说一句:“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渺渺茫茫来又回――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西边黄河流――”
“什么歌?”
“以后再说吧!现在有车了,没事就过来,我给你多指导一下,曲子少了,不能展现咱的才艺对不对?”
徐晴抿着嘴,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包文春对徐洪亮说:“录制专辑,一首两首也不行,我和张新学是老朋友了,等我抽空再给你们搞几首新歌,你们再选唱一些拿手的老歌,凑上十来首,搞个拼盘没问题,他们推出新人,前期宣传力度投资较大,主要还是看表现和潜力,后续还要有适合嗓音风格的词曲支持,保证不能只是爆竹一声。不过有我在,一切没问题,回去好好练声吧!只是,你即将成为歌坛新秀,很快要享誉全国,你准备好了吗?到底是个什么目的?人生目标又是什么?体制内混得不好么?”
徐洪亮笑着说:“咱哪有那本事?就是想玩玩呗!”
包文春却很严肃,问:“唱歌和记者,你到底是想以哪个为主?”
徐洪亮说:“还真没考虑这个问题.”
“那不行!回去想好,制定个人生计划再来找我。这样盲目玩票,是没有结果的。”
“那――你看,我要是唱歌,最后能达到什么地步?”
“这就看你的决心了,假如潘圆圆也想走唱歌这条路,我给你们搞个夫妻组合,专门唱夫妻恩爱类的甜蜜歌曲,保证你们红个三二十年没问题。根据你们努力和成绩,成为国家级歌唱演员还是有把握的。”
“那――徐晴呢?”
包文春看了眼徐晴,她正紧张关注着自己的命运裁决。就说:“她不一样,我要把她送到中央级音乐圣殿开独唱音乐会,让她成为十亿人心目中的歌神,让她的成就超越邓立筠!”
两人没有对包文春的话表示怀疑,徐晴嘴犟,说:“你就在家慢慢吹吧!真有那天,你才能进我家门。”
包文春拦住她,说:“你不能许诺这么远!那样的话,会浪费我们的青春,消磨我的意志的。这样吧!我让你今年上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咱们就啵一个!”
徐洪亮谢绝留饭,说中午还有采访任务,连忙前面跑了。徐晴没有抓住包文春耳朵,对着他的腿踢一脚,追上徐洪亮走了。
一场及时雨,不仅有利小麦晚期灌浆,对麦粒末期落黄补充水分,同时也对西瓜苗快速生长有利。二叔拿着瓜铲,在地里转悠,挨棵地给瓜藤压蔓。地里没有大块坷垃,就很粗暴的用泥土块压,时间紧张,也不讲究多细致了。瓜地底肥过多,瓜秧旺长,鸡蛋大的瓜胎也座不住,成片脱落。这种瓜讲究一棵秧子结一个,一亩八百个左右,瓜胎坐在第五第七叶上不行,长不大,最早也得结在第九叶上,猪粪肥加复合肥劲太大,座不住胎,第二茬就晚三五天,到第十一、十三叶才能结瓜。所以,时间很紧迫,二叔三爷就请周父柳父几个年纪人来帮忙。
下雨的时候,工人们歇工回家,林场没留几个人,二叔晚上住在钢筋棚子里看场子。包文春早上晨跑时,看见二叔从北边回来,远处晨雾中还有个人影,断定他是送来夜宿的柳妮回家。
见到侄子,二叔忸怩一下,就匆匆回家了。包文春悄悄对三爷说:“不用发愁啦!找人上门提亲吧!不然,等柳家发脾气就不好看了。”
三爷笑了下,说:“还用你说?这楼房是你的,你二叔还是没地方住啊!你不会想把他们放在这边瓦屋里成亲吧?”
包文春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哪能让新娘子住猪圈呢?那楼房我只是暂时住一阵子,我将来结婚,就得四五年以后吧!重新盖新房,这里面,二叔二婶只管住。”
三爷摸摸胡子,点点头说:“这样说,那就好说了。柳家和我谈过了,就是房子问题,有个住处,随时办几桌酒席就成,也不要什么彩礼。依我说,这房子恁大,底下给你二叔留一间新房就行,二楼留给你自己随便玩,我和你二叔二婶说,不让他们上楼摸你的东西。”
包文春想了下,是:“好吧!我还是抓紧装修,尽快把二婶娶回来。”
南风一起,金黄的麦穗就飒飒作响,大平原上一片丰收景象。性急的人家开始收割麦子了,包家的地里却因为上肥料过多,麦子贪青,还是清葱一片。
家里的二楼不够养护时间,支模没有拆,任所长的人马还在大院子那边忙活着,这里是东西相对的两排大房子,近乎边长五十米的正方形大院子,北边院墙内是一排仓库式的厂房,院墙外是木器厂堆放木材原料的棚子。院子正中间是一排九间大房子,地基槽子挖好了,还没有开始打大脚。一个单独的大院门,正对着南边三爷的瓦房。西侧院墙外,和外墙之间的南北的水泥地面也浇筑好了,只有进农场大门的主路,还是石渣路。
包文春急着在家安装门窗,还要出外寻找墙砖、地板砖陶瓷水暖部件,老任请他去丁三工地开挖底脚槽子。这事儿得帮忙,就把小松开上老张的大拖车,上街去了。
老丁对于这干儿子已经感到看不透了,置办这么多机械车辆,钢筋钢材不要钱一样往家里拉,老任这次拉来的钢筋水泥就两大车,听说他家的地基砌墙全用水泥,坚固得像座碉堡,这房子造价就上去了,这得多少钱啊!自己手里就积攒那三万块钱,看来不够塞老任牙缝啊!虽说这小子意在丁香,可这是给丁三盖房子,就是再亲密关系的亲戚也得算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