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包文春要加班辅导朋友,把一个普通中学生培训到可以参加明晚的演出,会议室就呼啦啦围来一片人,一些外地演员来看热闹,连招待所的服务员也在走廊上听。
见到本地当红明星郑旭岚也坐在老黄身后,包文春坐在电子琴前,对王思楠说:“唱歌这事儿很简单,首先是根据个人自身条件,根据你的嗓音特点来定位,比如郑姐姐,师出名门,演唱风格细腻温婉,人家是专业级的水平,咱们比不了的。你的嗓音不够明亮,没有任何声乐基础,又不懂运气发声方法,可能还是半截腔,所以,我给你作两首歌,都是可以避免缺陷的曲子,你死活要坚持着二十四小时,然后前途一片光明。”
小姨就重重地点头。包文春说:“第一首歌比较简单,就像唱儿歌一样,不需要什么发声技巧,我先唱一遍,然后你跟我学唱,十点以前,两首歌必须学会,明天要练熟,所以,你要拼一下!”
乐曲声响起,包文春选择的是《小草》,两年后能上春晚的作品,简单的民谣式歌曲。这个三四遍之后,王思楠就模仿得有些样子了,包文春在咬字发声和后半部分的延长音上提醒几次,要她控制气息速度,她再次唱了一遍,这首歌就算基本完成了。老黄身边还坐着个助理,很快把词谱记下来,叫包文春看,他说:“你们搞个录音机,什么事都解决了。”
老黄指指电子琴下面,包文春这才看见人家早就准备好了。
第二首歌也比较中性,题材选择得到多方面的警告之后,一些情爱歌曲,暂时还是不搞好些,赞美盛世太平的歌儿有很多,何必哪壶不开提哪壶?
“常常地想,现在的你,就在我身边露出笑脸,可是可是我却搞不清,你离我是近还是远,但我仍然仍然相信,你和我前生一定有缘,于是我就让你看看我,一往情深的双眼・・・・・・”
这两首歌是后世公认的半截腔作品,当然了,还有几首像《无所谓》那样的歌曲,也被人们流传和喜爱。
王思楠学得认真,包文春教的仔细,两首歌难度不大,这场教学观摩课就提前结束了。
出门一看,漫天大雪洋洋洒洒,无风无火地飘落得正热闹,空气温度异常温暖。
八号早上起来,雪还在下,但已经小了许多,细碎的雪花依旧很紧密,包文春和许多人一起,冒着小雪帮忙清理积雪,把院子停车场和门口大路的积雪铲掉,堆在路边。
早饭后,老黄就来催着去现场演练,要带着一班乐队和伴舞队员乘坐四辆大巴车过去。说大过年的,一定要把演唱会办得漂漂亮亮,让它成为首都人民的春节文艺大餐,还说一些伴奏配器需要合练,也需要你现场指导。还低声说:“中午我们送饭过去,盒饭已经订好了,咱们可以出去下馆子。”
包文春带着一班队员要上车,卢平的车子就快速驶进来,停在包文春身边,说:“包文春,你和我们去一下,有更重要的事!”
包文春说:“不去!今天没空!我要去排练。说着就钻进奔驰中巴。”
卢平气得脸色铁青,站在原地好一阵,才悻悻离去。
徐晴伸头问:“什么事?看样子很重要哦!他们是什么人?”
见几个耳朵像雷达一样,都在对自己扫描照射,包文春说:“部队的人,不知道什么事!我又不属于他们管!不用理他。”
体育馆内人很多,工作人员在清理场地,灯光音响师傅在调试设备,乐队也在安放自己的设备,看台上稀落地坐着许多人,那是其它单位的同行,他们对这些程序步骤很了解,也许搞不到票,就通过关系提前来观摩来了。
舞台搭建在贵宾席对面中间位置,乐队就在贵宾席下面。包文春看见许多乐器,就有些手发痒发贱,拿起鼓槌就开始挨个敲人家的这个那个鼓。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声音,现在没有金属手碟鼓,没有越南咚鼓,京班鼓是表现不出来自己想要的效果的,要想找一个打击伴奏乐器,很难。就比划着说:“有谁见过这样的一个鼓,木头制作,蒙着牛皮,声音响亮清脆,用来打节奏的。”
他用鼓槌敲了鼓边,摇摇头说:“还要有种金属般的清脆质感。北非、土耳其或是中东那种沙漏形鼓叫什么达拉不拉的,或者越南的咚鼓都有那种效果,只是咱们的乐器种类还是太少。”
咚鼓是民族乐器,鼓咚是以一节一尺二寸长的竹筒蒙上水鸡(青蛙)皮或猪油,以圆竹箍紧为鼓,演唱者腋下挟梆鼓,右手击鼓,左手握长约三寸、阔约一寸二分的竹片两相击作为伴奏,由一引路小童带领,沿途流浪卖唱。
老黄想了一会儿,说:“有种海南的竹鼓,不知道你见过没,还有种朝鲜族的腰鼓,咱们可以找来试试。”
包文春用电子琴的拟声功能调整节奏,也没能找到咚鼓的韵味,只能算是有八成的相似度。
前年第一次给宝丽金寄出歌曲曲谱时,里面就有《一剪梅》这首歌,提前把后年才有的同名电视连续剧片头曲搞了出来,随着包文春名声鹊起,在香港文坛和内地的名气越来越大,宝丽金也不敢继续装聋作哑,使用佚名来发行歌带和唱片了。版权买断是另一回事,署名权可没有在合同协议中提到过。他们在秋天的时候,也就是包文春广州演唱会之后,就开始重新编辑排版,组合出一套新唱片产品,统一标明的包文春作品集。还和亚视丽的电视台搞了些中文歌曲评选活动,包文春作品一直占据十之五六的比例,而这首歌就一直排名靠前,成为老少皆宜的红歌。
包文春很想把编器重新搞一下,弄个咚鼓版的效果,起码可以给广场舞增添一些伴奏曲,今天就想试试。
这台雅马哈是顶级专业版,功能齐全,还带有编程和录音合成功能,包文春鼓捣着演奏四遍,自己唱了一遍,把自己想要的配器都加了进去,于是,一首全新的节奏感强烈明快的舞曲型DJ就出现了。他拉起徐晴,对丁香几个摆摆手,开始领舞,一段四步踩就渐渐形成。那群伴舞的歌舞团演员一看,也跟着下场加入进来,老黄导演拍着手里的节目单阻止,被几个乐队师傅拉着进来,加入摇摇摆摆的队列。
这下热闹了,连看台上的人也觉得好看,大家都是搞这行的年轻人,相互看看,跳下来加入吧!有人把乐曲录制下来,还有没事的记者拍照,这段经典镜头就被记录了下来。
有了音乐这个桥梁,许多陌生人就成了朋友,包文春就见到北京歌舞团的小号手崔建,还有丁五和他的朋友刘仪军。
包文春看着几个熟悉而陌生的年轻面庞,百感交集,这几位都是中国摇滚音乐的开山鼻祖啊!就这样被自己给吸引到一起来了。刘仪军是天津人,崔建和丁五是北京人。包文春看见刘仪军背着把吉他,就说:“哥们是来踢场子的?”
几个人就笑了。崔建说:“你是师傅,我想问问,你对摇滚音乐是什么看法?”
包文春一看他的架势,大有一言不合扭头就走的样子,就说:“我是个传统守旧守规矩的人,对洋玩意是有选择有限度的接受,美国乡村音乐不错,台湾校园歌曲借鉴得就很好。我们应该把它和内地音乐结合起来搞,开辟一条自己的摇滚道路,几位是不是想玩一把?今晚我们来合奏一曲?”
老黄急了,心想这小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和本地小混子搞到一起了?就说:“不能耽误排练,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包文春心说,假如你知道日后的唐朝乐队,你会为今天的唐突抱歉的。就说:“都是喜欢音乐的歌迷,这几位的天赋都很好,我决定晚上带他们玩一下,加首曲子吧!”
“时间表已经排满了啊!”
“那就延长十分钟!你去指导王思楠排练,我来和几位朋友切磋一下。李德勤过来!”
曾几何时,李德勤在自己鼓动下,独自来北京找崔建学习摇滚,受尽苦头,还是自己再次来北京才带他找到的,现在在这个场合会面,地位早已沧海桑田。
李德勤背着吉他盒跑过来,包文春给他介绍说:“这几位都是本地朋友,对音乐有着独特的见解,你的嗓音特点比较适合搞这个,我自己是顾不上玩这个的了,就由你来陪他们玩,年后你就留在北京,组建个摇滚乐队,我给你们提供资金和乐器,算我对大家的一点支持吧!国内的摇滚乐几乎是一片空白,大有发展前途,你们就是这方面的领军人物,是先锋是旗帜,必将开创一个新时代。这总比你上大学,毕业后分到个基层单位,朝九晚五上下班更自由舒服,满足爱好还有钱赚。”
李德勤和几人握手,态度很谦逊,几个人对他也客气,人家已经出过专辑,是中央电视台认可的演员了,不服不行。
崔建问:“今天是你的场子,我们来搅局不好吧!又没有合适的曲子,把一台好戏搞砸了怎么办?”
包文春说:“我来弹电键盘兼主唱,刘仪军副吉他手,丁五鼓手,大崔做贝斯手,李德勤抓紧学习,以后担任键盘手。”
中国音乐家协会也是这场演唱会的主办单位,他们动作很官僚,这边已经开始一个多小时了,他们才姗姗来迟。一看主角包文春和几个长发小青年混在一起,在角落里扭来扭去,一位中年女领导就过来问:“排练场不是在那边吗?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排练啊!包文春故作迷惑,这个人他认识,她是唱片社的副社长,是主抓业务的决策人叫苗凤玲,她来了,证明老黄的提醒是真的,说明自己这股西北风就要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