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星期过去了，徐晴的辞职报告还没有批复下来。包文春的日程却骤然紧张起来，叫他有些不适应。中国唱片社和音乐家协会的研讨会是每天上午必须要到场的，这可不是什么红学会的课题研究，而是许多专家在一起音乐讨论交流，还要现场演绎音乐效果，叫包文春十分头疼。会议地点在一个小型演奏厅，摆满录音设备不说，民乐队员军乐团员就来了上百人。

　　 包文春提供的电视剧《红楼梦》剧本早已经确定了最后定稿版本，剧务人员还没有全部落实，那边已经发布广告，海选演员举办培训班去了。自己的套曲被剧组认可，确定为电视剧的配曲。现在的进度表显示，电视剧音乐还没有搞出来，插曲要优先制作出来，其实街面上已经有盗版的套曲在流传，那是测试版，剧组顾问觉得演唱者并不能表达其中的内涵，也就任由它先声夺人吧！另一个最最重要的问题是赞助问题，央视广播电视剧作中心和文化部的拨款，加起来仅仅只有三百万，还答应根据剧务要求，可以追加后续投资。

　　 去年春天出现的套曲打破了剧组和顾问团的计划，这个神来之笔催促着剧组的尽快形成，也催促着整个创作团队的加速组建。导演有十来个人，总导演还没有确定，竟然有人提议包文春来执导，说他是音乐奇才，还是音协作协双料资深专家和编剧，这话说的，包文春在剧务会上表示反对，说王导在五年前就倡议拍摄这部古典名著，我个人意见还是由他执导，我自己只是玩个声响敲个边鼓就行了。

　　 既然答应参与就好，那就先把套曲搞出来吧！录音工作就开始了。大刀阔斧的修改增删一些配器后，听着徐晴明亮不失甜美的嗓音，却表达不出意想中的韵味，包文春就想起东北的陈丽。

　　 陈捷见师傅一直皱着眉头，就说：我来试试吧！

　　 包文春准备把潘圆圆找来，他的嗓音有点沧桑感，比较接近陈丽，也没想到陈捷的嗓音会有这么大的可塑性，除了情绪方面部分掌控不到位外，还真的很有陈力的韵味。包文春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她讲述剧情和人物身世背景，感情发展时期不同，情绪变化带来的影响，唱腔也要随着变化等等。十天左右，基本完成剧组选取的十四首套曲的录制，等待剧务组的审评。那边徐三安排的演唱会又要在工人体育馆举办了。

　　 徐晴不理解卢平天天午后四点准时上门，带包文春出去，每天半夜三更回来，一副很神秘的样子，还很稀罕地对包文春少了戏谑表情。见到包文春的客厅和书房工作室的摆设，他的表情更加凝重起来，对张晓和王十九命令说：“严禁陌生人接近进入，已经见到这些设备的人，要带他们学习安全保密条例。”

　　 其实看见那块一百寸液晶电视的人并不多，包括毛忠民孟凡瑞和周利都没有机会走进来，陈捷陪双儿看电视进来过，徐三和许丽娜也见到过，还要求包文春给他搞一台，包文春说你们结婚时我送你一台。

　　 卢平第一眼也觉得是块壁镜，还诧异为什么是黑色的，双儿喊着爷爷，摁下遥控器显摆，看见逼真彩色高清画面，这才让他感到保安的迫切重要性。

　　 对于包文春提出让徐晴辞职的请求，卢平说：“暂时不行！她目前是一面旗帜，是正面歌手，没有其它意外情况下，还得在岗位上继续工作，并且还不能参加商业演出。”

　　 包文春说：“连个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那个陈小鹏还在谋划着出阴招呢！”

　　 卢平盯着他的眼睛，说：“不会了！陈小鹏死了！”

　　 包文春的担心终于没有实现，陈小鹏确实出事了。自己的能力被卢平了解后，怪不得他对自己警惕防备多了。

　　 那小子对自己的身体变化很保密，从徐三那里拿到秘方后，找到医生朋友来研究一番，几个人都认为这药方和治疗方法都没有问题，就给相关穴位针灸，同时煎药内服，当天就感觉精神恢复，气血亢奋，找来两个女友试了一下，不仅恢复往日雄风，还玩了个双漂持久战，不禁大喜，连夜给徐三打电话表示感谢。

　　 这也叫陈小鹏的私欲再度膨胀起来，想到徐晴那曼妙撩人的身姿，再想想包文春那冷得可以杀人的目光，他把找人调查整理的材料重新翻看一遍，觉得这样的东西是不可能登上报纸的，叫几个人过来，开始抄写大字报，明天一早贴到总政大院院墙外，为了保险，这些底稿还要派人去印刷成传单，在闹市见人就发放，不把那对奸夫淫妇搞得身败名裂决不罢休。

　　 他老子下班回家，见楼上大房间里灯火通明，就上来看看，一看五六个人在忙着写大字报，地上摊了一大片，再看内容，就破口大骂起来，几个帮衬的立刻溜走了，那份材料就被老陈拿到手，细看一番，开始教训儿子起来。

　　 按说老陈出事还是十来年以后的事，现在还没有那么嚣张公然作出过分的事，还算是个廉洁领导，虽说他接触不到特殊密级的报告，但他可以看到内参啊！他当然知道包文春在多处投资的事，本地的投资是和军方合作的，他自然知道，能和军方拉上关系，不是一个小小英模就能做到的，这里面的门道学问多着呢！摸不清对手底细，贸然下手，确是最大忌讳。

　　 老陈训得口焦舌燥，说他怎么为一个女人树立强敌，还不知道对方虚实，实在不划算，小陈似乎听进去了，说着软话就退下去了，老陈叫勤务员上来，把大字报收集起来，抱到外面烧了。

　　 老陈独坐在楼上想了半天，不知道这是哪里出来的黑马，想到儿子的德行，自己只要在单位随便把这事当做笑话说一下，就会传播出去，间接帮助了儿子不是？主意打定，下楼去吃饭，却找不到勤务员和儿子了，做饭的保姆不敢多说话，只是向着里面努嘴。

　　 听见走廊尽头的勤务员房间发出异样声响，老陈推门一看，顿时血气上涌，眩晕倒地。老陈有个年轻的女勤务，是他宠爱的家庭保健秘书，此刻正和儿子肢体纠缠在一起，画面异常刺激。六十刚刚出头的老陈发生脑溢血，送到医院，立即手术开颅清淤，但病情危重，保守估计以后也是站不起来了。

　　 小陈气倒老子，把原因归咎在包文春身上，想到包文春提醒他说，离开老子，你什么都不是！看见女勤务讨好的为着自己，又迁怒与她，狠狠蹂躏她一番后，开始拳打脚踢，要她去街上发传单。

　　 勤务秘书很聪明，见老陈已经倒台，就带着一包印刷纸出门，由小陈开车送他，走进徐晴单位大门口，立刻跑进执勤岗亭，跟在后面的小陈一看事迹即将败露，持枪追进来，开枪打碎了岗亭玻璃，执勤卫兵开枪反击，被击中股动脉和胸部，还没到医院就死了。

　　 卢平说这些事时，还很惋惜，包文春说：“便宜他父子了，这事儿就算了吧！”

　　 徐晴就觉得他话里有话，夜里就问起这事，包文春惆怅地说：“说起来，我很伤心，在另一个时空里，我带你们出道，丁香在军艺读书，也经常出去演出，被陈家父子同时看上了，丁香宁死不从，跳楼了，那是我的能力还没有恢复，看着她掉落在我面前，你知道我那时是多么后悔吗？所以，我很矛盾，既想给你们一个绚烂的世界，又想把你们深藏起来。依你说，我该如何选择？”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是他？那现在呢？”

　　 “现在！哼哼哈哈哈！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包文春叫徐晴穿上衣服，很随便的睡衣，徐晴还要换正式些，包文春说：“又不是太久，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东偏房的工作室北头，是个储藏间杂物室，里面没有任何东西，空荡荡黑黝黝的，包文春拉着徐晴站在黑暗里，静听外面没有动静，这间九平方的小房间里就出现一个水滴形驾驶舱，面罩向上升起，两人就坐了进去。驾驶舱里还算宽敞，和汽车驾驶室差不多，相对的座位间伸出个小桌子，上面出现一块虚拟面板，包文春在上面戳戳点点，按下确认键。徐晴就有种电梯下沉的感觉，头顶的罩壳上显示着慢悠悠的蓝天白云，却早已不知到了哪里。

　　 一分钟或者更短时间，对徐晴来说，在密封的空间里就显得很漫长。虚拟面板上显示个OK画面，两人出来，发现外面也是夜晚，还是一个小城的郊外路边。

　　 包文春打量一圈环境，再看看周围灯光，说：“这里是老家的镇上，明天你会见到另一个丁香的，也可能会见到你自己。”

　　 见徐晴抱着双臂，很冷的样子，就连忙调出一辆大轿车，叫她上去换衣服。

　　 车里很舒适，放平座椅就拼出一张床，两人盖上毛毯，看着外面的星空，徐晴问：“你真的确定这是老家乡下你们镇上？你觉得两个人相遇会发生什么？我们在这里住上一夜，家里会怎么样？”

　　 包文春抱紧她，说：“天亮以后，就什么都知道了。只是，明天我们需要化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