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开我,我没有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你们没有权利拿掉我的孩子。”
楚韵双肩胳膊,双腿被人按住,动弹不得,收拢的手指抓破身下的一次性中单,愤怒的冷声斥责。
“上头有人要你孩子的命,我们只是奉命办事。”
模样长得挺周正,却想着去做三,还妄图用肚子里面的孩子娶逼宫!
刚才大小姐去办公室找她,给她一笔生活费,承诺跟院长说说,升她为科室主任,让她把勾引亲戚的小三肚子里面的孩子拿掉,出事由大小姐顶着,有钱拿,能升职,又能做好事,这样的好差事去哪里找。
四十多岁的女医生一口应承下来,看着楚韵的眼神满是轻蔑鄙夷。
“是江锦言?”
“是跟你浓情蜜意的那个男人。”
医生心想,好人做到底,孩子都流了,借此可以让他们反目成仇。
示意麻醉师上前,针头在灯光下闪耀着瘆人的冷光,楚韵又气又急,小腹传来一阵疼痛,心里一阵悲凉,无力感蔓延至四肢百骸,楚韵攥着中单的手蓦地松开,阖上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江锦言如果孩子没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就在她处在无边绝望中时,手术室的门被人拍响,“楚韵你在里面吗?”
“在,陈媛救我,呜呜……”
楚韵猛地睁开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睛,话说到一半,嘴被人捂住,她不甘心的乱摇着头。
“薛华想办法打开门。”
手术室的门隔音效果不好,楚韵求救的话,清晰的传出,陈媛心急的握紧把手,摇晃几下从里面反锁上的门。
保洁员推着打扫车从旁边经过,薛华抄起拖把,让陈媛带着小锦退后,用力抡在手术室门的玻璃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吓得门前排队等候流产的人一阵尖叫,薛华伸手进去,打开里面的锁,一脚踹开门。
陈媛跟薛华急匆匆跑进来,灯光下被四五个护士摁住的楚韵脸上泪痕交错,陈媛怒。推开拿着针管俯身准备给楚韵注射麻醉剂的麻醉师。
陈媛后怕,刚才她与薛华带着小锦已经上了机车,方才想起薛华来了竟然都没跟楚韵打招呼,想到楚韵不正常的反应,陈媛担心,拉着薛华回到病房。
病房中没人,她询问值班护士,值班护士摇头表示不知,陈媛心里不安,刚准备去找楚韵,一个之前在医院跟楚韵相熟的护士拉住陈媛告诉她,楚韵被一群人推进人流手术室。
楚韵想要孩子的心情陈媛了解,她不会主动要求流掉孩子,除非……
不敢耽搁,一路跑过来,环视下门前的人,没见到楚韵。江锦言也没有守在手术室门前,她询问等候在这里的人,是否见到过有个人被推了进去。
“有,方才进去的那个就是,可能是紧急情况,被一群护士医生推进去,害得我还得多等一个人。”
坐在第一个座位上的人抱怨声,女人的第六感,陈媛总觉得哪里不对,拍门询问才发现端倪。如果再晚来一步,楚韵肚子里面的孩子说不定就没了。
“这里是手术室,无关人员不准入内!”
“那么多人欺负一个孕妇不害臊!”陈媛握着铁拳,身材高大的薛华推到说话的主刀医生面前,“有本事你欺负他一下试试?”
薛华身上戾气重,主刀医生吓得向后退了步,陈媛撇嘴,欺软怕硬。帮楚韵擦完眼泪,扶着她起身。
楚韵手捂着肚子,面色苍白,表情痛苦,陈媛赶忙叫了声薛华,“楚韵不舒服,把医生拎过来给她看看。”
“敢动手脚,我就卸了你的胳膊。”
薛华声音森寒,医生吓的冷汗直流,双腿发软,薛华直接将她拎过去放在楚韵旁边,主刀医生轻轻按着楚韵小腹,询问疼痛的位置,帮她把脉,“我看过你的病例,你身子虚,怀孕出现疼痛的症状正常,注意心情不要大起大落,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做b超再确认下。”
“谁指使你拿掉她的孩子的?”
陈媛双手叉着腰,语气咄咄逼人。
疼痛缓解些,楚韵沾染湿意的眼中冷意盎然,伸手扯了扯陈媛,“别问了。”
“真的是江锦言?”
陈媛觉得不可能,江锦言那么在乎楚韵,这个时候应该留在手术室外守着她才对,急忙扯住出去欲找江锦言算账的薛华。
对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好好逼问下医生。
薛华薛华捏着手指关节一步步来到她旁边站定,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医生想拿挑拨楚韵的那套说辞糊弄过去,可结巴说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干脆硬着头皮说了声不清楚。
“再说一遍?”
薛华声音阴冷,一看就是特能打的类型,护士不敢上前帮忙,有一个机灵点儿的跑出去叫保安。
陈媛伸脚把她绊倒,扑到放满手术用品的托盘上面,手术刀止血钳一类的东西哗啦啦掉落在地上,手术室门没关,在外面等候流产的人,好奇探头。
得罪眼前的几个人顶多是被投诉,她说弄错病例,把楚韵当成另外一个要流产的对象,有姜美心罩着,顶多是眼前被揍一顿,没什么大事。若是惹恼了姜美心,工作不保,工龄全部清零,她就得不偿失了。
权衡利弊,医生咬牙不说。
对峙间,保安跟得到消息的江锦言纷纷赶来,不用问,江锦言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手术室的用品都是刚消过毒并没有使用过的痕迹,紧张的心跳都快要停止的江锦言没有注意到楚韵的冷脸,像失而复得的宝贝样紧紧抱住她,抚着她的背,声音微哽,“没事了,没事了,是我不好,让你跟孩子受惊了。”
这一刻,江锦言承认他是在乎那个孩子的,他想要留下他,或许就像楚欣说的,他可以找最好的医疗团队,陪着她一起战胜困难,生下属于他们两个的第一个孩子。
江锦言不屑作假,如果这事是他做的,他再次见到她只有两种反应,一沉默,二说对不起。
肯定不是他,楚韵收回推开他的手,吞回已到嘴边的怒斥。
不等她开口说话,江锦言松开她,快速转身拎住医生,声色俱厉的低吼,“说,谁让你这么做的?”
医生认识江锦言,在江锦言进来的时候,她才知楚韵是他的未婚妻,暗叫声糟糕,擅自流掉江家的金孙,工作保不住,十有八九还得吃官司,医生吓得小腿转筋,如果不是江锦言拎着,她直接会瘫坐在地上。
“如果我说了,六少可不可以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如果不是他们,你会放过我孩子一马吗?”
江锦言幽深的眸色一片阴冷,迸发出危险。
“我……我不知情的,大小姐告诉我她是小三,让我……”
姜美心!江锦言面色黑沉骇人,挫了挫后槽牙,打电话让林泽远联系医生护士过来照顾楚韵,一抬头正瞥见姜美心躲在人堆里向一片狼藉的手术室内张望。昨晚警局的事情还没找到证据跟她算账,今天又出来兴风作浪!
握着手机的手泛着青白,挂断电话,江锦言阔步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去。脚下每一步都似带着强烈的怒火。
感受到他烈焰般灼人的视线,姜美心得知事情败露,潜意识想逃跑,可心里还残存着一丝侥幸,他不知道她做的事,只是过来跟她打声招呼。
极力保持镇定。只是胸前不断起伏的心跳出卖了她此时的紧张,咧咧嘴,对着江锦言挥了下手,甜甜叫了声“锦言哥”。
“姜美心你真是一次次刷新我对你的认识!”
以前只以为她是孩子的小打小闹,没想到却那么狠!
“我来医院找我哥,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看一下,不懂锦言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江锦言周身散发着一股慑人的冷意,这样的他陌生,可怕到令人心惊,她眼中闪过抹慌乱,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非要我把医生带过来跟你对质吗?”
江锦言气的想揍人,一来姜美心是女人,二她是好友姜慕恒的妹妹,他吸口气压抑着怒火,欲打电话叫姜慕恒过来给他一个交代。
“锦言哥,真的不是我做的,你不要听她乱说。”
姜美心也看出盛怒中的江锦言的顾及,一脸委屈的滴落几滴金豆豆。
“谁不知道你是姜氏的大小姐,如果不是你怂恿指使,医生敢做这种丧尽天良,违法的勾当?还在这里装无辜,姐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你还以为天地下除了钱权外,就没法律了!”
陈媛扶着楚韵躺在移动小推车上,跟医生护士推着她出了手术室,听到姜美心的话,怒火蹭蹭上蹿,拨开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一把把姜美心推到后面的墙上,“好好看看你这么一副恶心的嘴脸,还好意思说人家正儿八经的未婚妻是三儿。”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跟我动手!”
姜美心猝不及防,后脑勺撞在墙上一阵疼痛,眼前晃过金花。姜美心怒指着陈媛。
“我还是个东西,你连东西都不是。”
“是啊,你是个狗东西,专门替主人乱吠!”姜美心一激动忘记在心心念念的江锦言面前保持良好的淑女形象,跟陈媛你一言我一语的唇枪舌战。
骂她是狗是吧,那她就去咬死她!
楚韵拉住欲上前再次跟姜美心动手的陈媛,缓慢坐起身,这是她的事情,不能让陈媛无端受累。
“你躺着,这女人我替你收拾了。”
楚韵除了是她的好友,还是她未来的小姑子,不护着她护谁,陈媛把楚韵按回推车上,怒气冲冲的奔想向姜美心。
“美心,你终于来医院看我啦!你说过只要我帮你找人轮了楚韵,你就会给我一笔钱,再给我介绍一个家世不错的公子哥的。可上次我失手了。不过你别着急生气,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
同住在二号楼的楚瑶跟着护士去做检查,护士看到这边围满了人,过来查看,楚瑶见到被围在人堆里的姜美心,情绪激动地扒开挡在身前的人群,扑到在姜美心的身上。
“你胡言乱语什么,保安,快把这个疯子拉走!”
医院的事情她可以推给医生,让医生一人承担。轮人的事是犯法的,如果找出证据,她轻则推上舆论的风控浪尖,以后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成为过街老鼠,重则坐牢。
着两个结果,哪一个都不是她想要的,姜美心闻言色变,连忙推开熊抱住她的楚瑶,打断她的话。
“我才不是疯子,我叫楚瑶,是楚家的三小姐!”
楚瑶受到毁容跟被人凌辱的双重刺激,精神严重错乱,有时觉得自己是徐桂香活着的时候高高在上的楚家三小姐,有时候像个孩子,更多的时候是处在惶恐中不敢见人。
而现在显然是那个颐气指使的三小姐,她昂首挺胸像个高傲的孔雀样睥睨着姜美心。
周围响起一阵唏嘘声,议论声瞬间全部变成讨伐姜美心的。
“看着长相挺甜美清纯的,诬赖人家未婚妻是三儿,狠心设计流掉人家的孩子还不算,还招人作践人家,蛇蝎妇人一枚啊。”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无怪乎喜欢六少那么多年,都得不到六少的心。原来是六少早就看透了她的本质。”
“万幸六少的未婚妻福大命大,躲过一劫。相信六少,一定会给他的未婚妻讨回公道,让这两个使坏的恶人的受到应有的惩罚。”
……
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姜美心气的轻跺下脚,这个丑八怪怎么没死,还好死不死的出现在这里,是成心要气死她才甘心吗?
叫了声待在原地不动的保全才发现他们被薛华和江锦言震慑住,眼看着事态发展越来越严重,她六神无主,第一想到的就是大哥,走道里围满了人,异常嘈杂,姜美心钻出人群打电话找姜慕恒。
江锦言给接到消息来医院的袁少文递了个颜色,袁少文会意跟过去。
“你不能走,你还没跟我兑现诺言呢!”
楚瑶跟个狗皮膏药样,亦步亦趋的跟在姜美心身后。
“你有完没完,交代你做的事情,你有哪一样做好的!”心烦意乱的姜美心回身推了把楚瑶,“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如果不是一开始你怂恿对付她,我能走上……”
走上这条未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不归路吗?
“我知道你那么多的龌龊事,你敢不兑现承诺,我就把你的事情弄的人尽皆知。”
“你去死吧!”
被威胁,姜美心残存的理智一瞬间被怒火吞噬,一时间忘记周围还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用力推了把站在楼梯口高昂着头颅的楚瑶。
楚瑶滚落楼梯,以她此时的智商已完全没有了自我保护意识,身子从十六楼的楼梯一级级向下滚,人停在十二楼时脸部胳膊已被摔的不成样子,痛苦的瞪大眼睛,后脑勺下汩汩冒出一大片血迹,吓得经过走道的人,尖叫着离开。
当见证整个事发过程的林泽远过去抢救时。试了下鼻子脉搏,检查瞳孔后医生摇了下头,“病人已死亡,报警吧。”
她杀人了!随后赶下来的姜美心听到医生的话,吓得面色苍白如纸,双腿发软,差点站不住身子,抓住已放弃抢救的医生,颤抖着双唇,“她没死,我命令你快点抢救她,如果救不活,你以后就不用来上班了,桐城的医院也没有一家会聘用你,你就等着彻底失业吧!”
不,楚瑶不能死,众目睽睽下是她推楚瑶下楼。就算是姜家权势再大,也不可能洗脱她身上的罪名,她还年轻,不想在监狱中浪费大把的美好年华。
“病人鼻息脉搏全无,瞳孔一开始涣散,再好的医术也回天乏术,恕我无能无力。”
“你是锦言哥的主治医生,你们一个鼻孔出气,你肯定是不愿意帮我的,我才不信你说的!”锦言哥现在已经心狠的巴不得她死,林泽远跟他交情匪浅,一定是林泽远在误导她,姜美心不信,疯了一般跑到临近的科室,拉着正在帮病人看诊的医生,“快帮我抢救一个人,如果你能救活他。我给你的薪资翻倍。”
医生被拉进人群,姜美心把他按在楚瑶的身旁蹲下,不断的催促他快一些。
“大小姐你冷静些,她已经死了。”
楚瑶眼睛圆瞪,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望着她那张堪比车祸现场的脸,饶是见过死亡的医生也不禁头皮发麻。
“有你这样看诊的吗?都不用检查的?医院怎么会聘请你这样的医生?”
姜美心推搡完医生,绝望的瘫坐在地上。
“我们去别的医院。”
人群中,江锦言护着楚韵,拿掉放在她眼睛上的手,打横抱起她步伐稳健的下楼去停车场。
恶有恶报,陈媛让薛华留下来跟袁少文盯着事情的进展,带着小锦跟上江锦言两人。
眼睛虽被捂住,从围观群众的议论声中,楚韵得知楚瑶死去。不管楚瑶曾经对她做了多少不可饶恕的事情,毕竟是相伴十几年一起长大的人,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她心里像打翻了瓶瓶罐罐,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环紧江锦言强劲的腰杆,他身上温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她的皮肤,包裹住她那颗温凉的心。
“帮我通知下大姐。”
江锦言应了声“好”,打开副驾驶把她放上去,系好安全带给楚欣打电话。
电话那头,楚欣正在市政规划局负责人的办公室外苦等,接到电话,手一松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闭了片刻眼睛才把那股不受控制的湿意逼回去。
失魂落魄起身,鞋跟一歪,她急忙扶住墙稳住身子。
“楚总,你还好吧。”
“我没事,你先回公司吧。”
楚欣对着法务轻摆下手,踉踉跄跄跑出规划局,驱车向康佳医院赶去。
“我身体没事,等大姐来了,我们再转院吧。”
大姐再坚强她不过是个女人,大伯入院,公司一团糟,伯母楚瑶相继离开人世,一系列的打击下,楚韵怕大姐支撑不了。
按住江锦言放在档靶子上面的手,解开安全带下车。
“医生说,想留下这个孩子的话,多休息,不宜操劳。楚欣那边有姜慕恒,我会让袁少文多关照她些。”
“不行,我不放心。”
姜美心是姜慕恒的妹妹,作为行凶者的家属,大姐多多少少都会迁怒与他,袁少文对大姐来说是个陌生的外人,这个时候大姐需要的是亲人陪在身边,哪怕没有只言片语,默默站在她旁边,她也不至于会那么孤单。
陈媛对楚欣的印象不差,同情她的遭遇,张了下嘴,咽回嘴边劝说的话。
“陈媛麻烦你先送小锦回半山别墅。”楚韵蹲下身子,眼里满是歉意,“下次姐姐再带你出来玩,拉钩钩。”
“恩,姐姐去忙事情吧,我我会听陈姐姐的话的。”小锦懂事的重重点着头,牵着陈媛的手,“陈姐姐我们走吧。”
望着短短一路回了好几次头的小锦,楚韵忽然想到桐铜。
桐铜昨晚是姜慕恒照看的,姜美心出事,姜慕恒肯定会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过来,那桐铜……
正在她思索间,一辆车子风驰电掣驶进停车场,炫酷的大灯晃的楚韵睁不开眼睛。
姜慕恒匆匆停好车,从车后边抱过桐铜,脚下生风跑进不远处的电梯。
“小阿姨。”
桐铜对楚韵挥手,心急如焚,面色不怎么好看的姜慕恒才注意到江锦言和楚韵两人。
大致事情已有人在电话中跟他汇报过,得知妹妹对楚韵做的事情,即使再护短,姜慕恒心里仍然是有些过意不去。
等两人进入电梯,他跟江锦言说了声对不起。
“我恩怨分明。”
姜慕恒轻扯下嘴角,无奈的叹息声:“或许是我错了。”
江锦言是匹狼,妹妹的性格不适合江锦言,姜慕恒深谙这一点,在妹妹追江锦言这条路上,他一直是持反对票的。
妹妹一意孤行,他不曾干涉过,总觉得妹妹年龄小,还没长大。就算是用最极端的办法,也不过是给江锦言下点药。
江锦言老奸巨猾,妹妹的小把戏肯定逃不过他的眼睛,以为妹妹碰壁多了就会对江锦言死心。
他做梦都没想到妹妹竟然会死心眼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合着楚瑶用尽了极端手段。
姜慕恒自责自己对妹妹疏于管教和关心才令妹妹闯下如此祸事。
江锦言拍了拍姜慕恒的肩膀,抿唇没有说话。
十四楼,姜美心刚被警察带走,现场被保护起来,无关人员已经被警察清空,法医正在勘察现场。
望见姜美心跟着警察进入电梯的背影,姜慕恒放下桐铜把她推到楚韵的身旁,“帮我照看下她,楚欣来了好好安慰她。”
姜慕恒疾走几步停下,“谢谢。”
江锦言已把陈媛的录下来的录音转发给他,得知她并非是当年的肇事者,姜慕恒庆幸自己在楚韵出狱以后,为了初恋。多次欲报复她,都被江锦言拦下,没有铸就不可挽回的错误,破坏他与江锦言多年的兄弟情谊。
放在江锦言那句“恩怨分明”对他触动极大,回想起四年前第一个迁怒的就是楚欣,他曾经懊恼悔恨过。不过,自从知道桐铜的存在后,这份悔恨转化成了庆幸。
如果没有那晚的冲动,他跟楚欣之间就不可能有剪不断的牵扯,这辈子不管楚欣能否接受他,两人都会注定纠缠一生。
楚韵凝眉,姜慕恒这货每次都没个正形,在他妹妹摊上人命官司时,突然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句,楚韵心里不安。
至交多年,江锦言听懂姜慕恒话里面的意思,给了楚韵一个安心的眼神。“这些人完全是咎由自取,所有的事情都跟你无关,慕恒的心态遗传了欧阳阿姨的豁达,不会做出害人害己的事情。”
江锦言言语肯定,楚韵心稍安,点了点头。
“小阿姨,那个蒙上白布的人怎么了?”
“她累了,睡着了。”楚韵爱怜的触碰下桐铜滑腻的脸颊,“桐铜乖,待会妈妈来的时候,你要不吵不闹的跟在妈妈身边,能记住小阿姨的话吗?”
“妈妈要来?”小家伙前些日子一直跟楚欣在一起,黏糊的紧,现在一天一夜没见到她,思念的紧。闻言,一双黑亮的眼睛璀璨如星子。
“嗯。”
不谙世事的孩子,豆粒大的一点儿小事就能高兴的喜逐颜开。反倒是心智齐全的成年人。心贪婪的没有止境,堕进欲望的深渊。
楚韵低头抚上小腹,其实她也贪婪。以前一无所有时,她期盼身边有个可以跟她说说心里话的朋友就行。朋友有了,爱人有了,她现在又想要一个健康的宝宝。
正在胡思乱想间,听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咯噔噔的声音,楚韵抬头,楚欣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盯着地上还未被运走的尸体。
桐铜乖巧懂事,飞快的扑进楚欣的怀中,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撒手,发现楚欣在哭,她掏出随身带的小手帕,踮脚伸手欲帮她擦拭掉。
楚韵倚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这美好感人的一幕,眼睛微微湿润。
楚欣怪过楚瑶,如果没有楚瑶,叔叔一家不会家破人亡,她不会成为姜慕恒报复的对象,母亲不会死。可楚瑶当真死了,作为亲姐妹,楚欣再坚强冷情,心还是止不住泛起疼痛。
亲人相继离世,公司官司缠身,感情生活一团乱麻,楚欣觉得自己已处在崩溃边缘,她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紧紧抱住桐铜,无声的哭泣半响。
半个多小时候,尸体被运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淡了淡,楚韵来到楚欣身边,手覆在她冰冷的手上,“大姐。回家吧。”
“家?我还有家吗?”楚欣抹去眼角的眼泪,站起蹲麻的双腿,喃喃道:“小韵,我以前从不相信报应一说,可现在我却信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些真实发生的事情,印证了这一句话。
“你有桐铜,有她的地方都是家。”
报应吗?或许有吧,但大都都是人作的,楚韵扶起楚欣,步履缓慢来到医院大厅前面。
楚欣情绪不稳定,楚韵不敢让她开车,站在厅前等待去地下停车场开车的江锦言。
“小韵,我累了。”楚欣眼弥漫淡淡血丝,面色苍白憔悴,“楚恒的担子太重,我怕自己扛不起了。”
“爷爷的心血现在只有你有能力替他守住,如果不嫌弃我不是楚家一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尽可以对我开口。”她骨子里流的不是顾家的血,她没资格守护楚恒。
“家都没了,单单守住楚恒有什么用?”
大姐说的是事实,楚韵无从辩驳,轻轻抿下唇说道:“大姐如果累了的话,可以退下来,至于楚恒日后的发展你可以聘请有能力口碑良好的ceo帮忙管理,你只需时常去公司视察,下达一些重要命令。”
“我考虑下。”
不管怎样,她都得先帮楚恒过去眼前的危机才行。
“大姐,你有没有考虑过给桐铜一个完整的家?”
“想过,但实施起来很麻烦。”
她对男人,虽然还没到吹毛求疵的地步,但要求相当高,这也是她至今没有找到看对眼男人原因。
“心里进驻一个人,如果不剜心剔骨,是难以再去接受其他人的。”
楚欣一点就通,楚韵说的隐晦,可她还是听懂了,轻咬下下唇,“我跟姜慕恒他……”
“虽然我不太喜欢姜慕恒的人品,但世界上没有一定的事情,咱们先别着急下结论。”
大姐对姜慕恒有情,但这情有多深楚韵不清楚。有桐铜这个纽带,再加上姜慕恒持之以恒的软磨硬泡,大姐不想缴械投降都难。
“走一步看一步吧。”
楚欣没把话说的那么死,楚韵眼睛闪了闪。
江锦言把车开过来,对着两人按两下喇叭。
“你帮我带两天桐铜,公司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大姐别让自己太过度劳累。”
“江锦言你刚才故意的吧。”
楚韵坐在车后座,用脚踢了下驾驶座,环润在桐城发展稳固,前期肯定少不了搞好关系,规划局很大程度上关系着楼盘价格高低,江锦言如果跟市政局不熟,那才是活见鬼了呢!
“不管我做什么都瞒不住我的老婆。”
楚欣帮过他不少忙,就算是她不开口,江锦言也打算帮她解决官司的事情,只是这人情最好是能让姜慕恒担,或许会改善两人的关系。
“谁是你的老婆!”
还没结婚呢,在一个孩子面前叫的那么肉麻,楚韵面色微红,把桐铜抱在腿上,跟她聊天,一抬头见到车窗外飞快掠过的景物,这是劝半山别墅的路,“不是去医院的吗?”
“医院人多嘈杂,爷爷今天去医院看你,非常不满意他重孙子的居住环境,已经联系了几个医生。在别墅等着。据说要在别墅中建造一个小型的临时医院。
楚韵咂舌,不能理解有钱人的生活,简直是处处烧钱。
“老爷子还说,鉴于你身体的问题,婚礼等生完孩子后补办,先扯证,然后家里人先简单吃个饭庆祝。如果你身体不舒服,这顿饭也免了。”这些都是送爷爷下楼,老爷子亲口跟他说的,“他让我告诉你,就算是暂时不办婚礼,江家也不会有人说任何闲话,让你安心养胎。”
老爷子能说出这些话,很大程度体现,他对楚韵的重视和喜爱。
她能多一个人疼着,护着,江锦言倒是乐意。
“帮我谢谢爷爷。”
老爷子这些话让她感动不已,暗道:孩子你听到了吗?那么多人期盼你,在乎你,你一定要坚强勇敢的努力成长!
半山别墅,听到喇叭声,陈姨急匆匆从客厅中跑出。
孕期敏感,见到陈姨,楚韵之前跟她发生的不快的事情全部都涌现出来,秀眉拧了拧,江锦言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的表情,迟疑下说道:“不喜欢她的话,我可以打发她去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