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来得早，论坛开启的时间还没到，作为论坛分会场的银泰商场非常贴心的在会场中布置了很多茶歇的空间。朱魑有点迷，她没想到楚垣夕真的把房诗菱三言两语打发走了，然后跟着这位小哥哥跑一边坐下茶歇？

　　 她看了看其他人的脸色，高师兄对楚垣夕自觉滚蛋明显很满意，而杜爽的表情就耐人寻味了，卫宁则跟齐雨聊的挺high。虽然齐雨只是个主持人而他是副总裁，但芒果台是超一线，甩泰山八条街，芒果的选手天然占据整个鄙视链的最上方。

　　 “你对老阿姨是不是有什么意见啊？”她走到楚垣夕背后，俯下身问：“你这样可是会让老阿姨伤心的。”

　　 “哪有的事？”楚垣夕特别兴奋，因为赵烛江果然如愿跟了过来。要知道即使是原世界中，小康发展到后来有自己的小区社交系统，自己的物流体系逐渐具备规模，有涵盖全国的实景AR游戏，有史无前例的电影做开路先锋，有大量的线下门店作为有力的支撑，完全可以不看双马的脸色，但是想要进入代表着未来广阔天地的非洲？

　　 可以说赵烛江已经手握王霸之资了，只要知道这个胖子掌握着多大的能量，没有人会对他不感兴趣。

　　 “我是真想跟人家聊聊，活动么，就是会遇到很多新的朋友，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朱魑一屁股坐在楚垣夕旁边，然后翻了个大白眼，心说我信了你的鬼！

　　 另一边，陈炳烨也相当兴奋，巴人的作品虽然多，但楚垣夕很少出镜，没想到今天看到活的了，坐下之后直接问：“楚兄，我特好奇一件事，巴人娱乐的官方微博，是谁在操作啊？”

　　 楚垣夕还没说话，朱魑一撇嘴：“就他呗，这么坏的还能是谁？”

　　 “还真是您亲自操作的啊？太犀利了！您简直就是撕逼界的奇葩！”陈炳烨挑起大拇指，露出崇拜的目光。

　　 “多承谬赞愧不敢当。”楚垣夕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官微这个玩意，如果是旗下的员工在运维，很多话不敢说，也没法负责，只能死板教条。我亲自发就不一样了，比别人家的官微灵活，占点便宜显得很犀利，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朱魑脸红得简直想找条沟钻进去，心说你还真是奇葩啊，人家夸你呢？然而楚垣夕还真觉得对方是在褒奖，问：“你做的二次元小说APP是哪家啊？”

　　 “啊，小网站，叫‘平头哥’。”（作者注：这都杜撰的现实中并不存在）

　　 “哎哟用弹幕发书评的那家是么？敢跟jack马的芯片公司撞名的可不是小网站。”楚垣夕说着，看朱魑一脸懵逼，对她说：“就是声叔经常上班摸鱼抱着手机看的那个，号称给剧本取材，特么看穿越小说给历史剧本取材我都懒得说他。”

　　 “噢噢噢我知道了，坑害青少年的那个。”

　　 “比坑害青少年谁比得过《乱世出山》？”陈炳烨委屈巴拉的说，没想到楚垣夕摇着手指：“nonono，我看炼气三千年那本就挺有潜力的。”

　　 陈炳烨的眼珠瞬间冒光：“你买不？”

　　 楚垣夕的眼珠里冒出更多的光：“你留着吧。”

　　 “哈哈我开个玩笑。”陈炳烨发出一串尬笑，“其实我现在不那么缺钱，我更想学的是楚哥怎么培育漫画。”

　　 “那更得把有潜力的小说留手里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养，才能培育出国民级IP来，授权给别人都是后妈养着，能压榨就压榨，赚钱是第一位的。”

　　 赵烛江似乎终于产生了一点兴趣：“这么说赚钱和培育国民级IP是有矛盾的了？”

　　 “有啊，培育是要成本的，而且要持续投入，同时不能想着收割。光砸钱看不到回款谁能坐得住？有成功的示范摆在前边，人仍然会不断产生怀疑，每天质疑一遍过去决定的大有人在，何况国内成功培育起一个当得起‘国民级IP’称呼的例子似乎还没有。”

　　 “那你觉得以我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培养？”

　　 “专一。”楚垣夕说到自己擅长的是当仁不让，“像你的情况，门下有优质作者，本身不缺钱，又有用户，在IP产业链里同时拥有这三者是有很大优势的。”

　　 “怎么个专一法？”

　　 “同一时间只经营极少数IP，比如一两个，推给所有用户。”楚垣夕认真的说：“我猜，你们这种有大量用户的人会陷入效率最大化的误区，就是想要同时推多个不同类型的IP，让所有用户都能看到感兴趣的内容。但是这样不能形成合力。”

　　 陈炳烨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因为楚垣夕说的这个颠覆他的常识。所谓常识，就是根据用户画像进行精准投放，在粉丝经济中这是颠簸不破的真理，是大数据优越性的集中体现。

　　 “假设你的所有用户的力量总和是10000，大体分成50类不同的用户画像，你推50个IP，分别精确的照顾2%的用户，最终的效率值也是10000。那么你只推一个IP，和某些用户调性不合，使得一些用户不感冒，甚至造成用户流失，最终的效率值是3000，从总的效率值上只有30%的成果，你选哪种方式？”

　　 “你选后者是么？”陈炳烨有些艰难的问。他看到楚垣夕之后的第一反应其实也只是想认识认识，客气客气换个名片啥的，因为巴人娱乐毕竟有很大流量。

　　 这年头，对他们来说有流量的就是爹，比钱还好使，在他的理解中巴人是下游，而他自己是上游。这也是某些这些小网站经常找公众号分发内容的原因，甚至不惜给渠道9成的利润分成，只求白女票一些流量走。

　　 然而没想到楚垣夕异乎寻常的热情，而且三言两语就说出真东西来，还是他完全没想过的东西。

　　 可是，该不该相信呢？

　　 “看经营模式吧，稳妥运营就选前者，像我这种自信的显然选后者。”

　　 朱魑完全想不通：“为什么啊？这不明着亏么？”

　　 “因为前者得到的是50个强度值为200的IP，而后者得到的是一个强度值为3000的IP。话语权和影响力不一样，能够找到的合作伙伴的档次也不一样。”

　　 朱魑只是不了解行业运作的本质，并不是真的不学无术，很快发现楚垣夕逻辑中的“漏洞”：“但是这50个里边再精挑细选培育一段时间可能能得到5个强度值为3000的IP吧？”

　　 “这样你就陷入了管窥思维，你的思维模式需要一场认知升级才能进入IP这个玄学领域。”

　　 “什么叫管窥思维？还有为什么IP是玄学领域啊？”

　　 “玄学领域就跟你发抖音短视频的时候一样，不知道哪个能火。”楚垣夕呵呵一乐，“管窥思维就是你忘了做IP的初衷啊，培育IP的目的不是因为和IP有多亲，也不是为了繁荣我国文化市场，最终还是为了赚钱。管窥思维就是思路窄，只能盯着当前目标考虑，问题是当前目标并不是最终目标，你得始终盯着最终目标找解决办法。

　　 你的操作模式有更高的‘上限’，所以说是追求利益最大化。但我要从根本上否定它，因为追求利益最大化是错的，应当在利益和速度上取平衡。前者需要的精力是后者的许多倍，需要很多精兵强将才能实现，即使有了足够的人才还要能坚持比后者更长的时间，而黎明前的坚持是最难的，懂了么？”

　　 朱魑懂不懂没关系，陈炳烨懂了。前者的利益是后者的五倍，但难度是后者的十倍，时间是后者的两三倍。如果是企鹅阿里这种大玩家当然可以走前者的路线，小门小户呢？

　　 “嗯，说得不错，这个思路相对利益最大化应该叫做‘利益合适化’？呵呵，我这人点土。”赵烛江自失的一笑，楚垣夕赶紧说：“对对对，合适的才是最好的，您这个总结很到位。不敢请教，您是？”

　　 “啊，这是传声科技的赵总。”陈炳烨带着一点智商上的优越感，“也是我的投资人。”

　　 然后他对赵烛江欠了欠身：“这位楚总的巴人娱乐是现在国内一流的自媒体公司。他旁边的朱魑小姐姐是国内人气最高的网红。”

　　 楚垣夕假装不知道传声科技是什么，保持着礼貌和距离感。现在论咖位楚垣夕和赵烛江之间差着十个下周回国，不宜显得太热络。

　　 想要进一步接触得徐徐的引导话题带节奏，此时不宜抛出惊世骇俗的言论吸引别人注意力。

　　 小说中那种主角往大人物面前一站巴拉巴拉说一通别人想不到的话然后就简在帝心平步青云是极其失格的。人的本性决定了大多数人看待别人首先看阶级层次，其次看讨厌不讨厌这个人。而不是首先仔细聆听对方的话，然后分辨其中有没有道理。如果层次差太远，根本懒得去思考。

　　 因此对楚垣夕来说，今天能够真正“结交”到赵烛江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