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这处的臭味了没?”指了指身遭,沙奕挑眉,“你大概不知道,我们所置身的地方,也就是把你眼中的这片黑色泥潭或者沼泽,它们其实压根没那么简单,要是点了火,它们都是可燃的,并且,燃烧起来的势头不会比树脂差,甚至,如果再有些其他的条件,或者密闭性再强些,可能会引起爆炸!”
“爆炸?”
“之前导致你伤口的那处,地底熔浆迸裂的场景你是见过的,伴随着巨响,由地底弹射开的东西,那就是爆炸。”瞥了眼男人,沙奕小声道,“这处如果发生爆炸的话,我们都会死,所以我不敢乱使用火。”
“可他并不知道。”男人摇了摇头,“这个威胁力不够大,也不是制衡的关键点,这只是暂时性的威胁力,很有可能,他现在一直在考虑该怎么处理掉我们,所以我们还是得考虑如何尽早脱身,当然,如果他能在这里跟我们互相协助更好,不过这几率实在是太小,其次,若让他活着走出去,我们恐怕就难活了。”
深刻明白男人的话语之意,沙奕点了头:“我明白,但我还要跟你强调的是,这里虽然并不完全封闭,但也算是个闭合空间,不能久待,这鸟身下的粘稠黑色膏状液体有毒,如果在这待上一夜,可能我们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不能久待,不能点火,这可真是件麻烦事,还有什么可怕的问题吗?”
“那男人的威胁一直存在,还不能游出去,你的伤口更是触碰不得这些东西。”
“你还真是不忌讳说真话。”苦笑一声,男人哀叹,“所以我们这是没办法离开了是吗?”
“那个男人不合作状态下的逃离办法,我确实是没想到,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们活不了的话,那个男人也活不了,一起死的几率,是他比我们高,这是我们占据优势的仅有的点。”
“我怎么觉得,说来说去都没离了死呢?”坐起身,赛纳难得表现出了一丝惆怅,“看来,我们一起死的几率很大。”
“那你就陪着那边那位一起死吧,我可没空考虑死在这里。”
相当嫌弃那智商忽然低龄化的男人,沙奕起了身,却是瞅见本该在鸟身另一侧的男人此时正端坐在了鸟腹上,那一双阴郁的眼睛里,很明显地写着“我已经听到了你们所有的话”。
惊了一跳,沙奕很快又恢复了镇定,迅速抬腿踹了脚身边的男人。
这一脚下去,根本不用她多说任何只字片语,赛纳几乎是立时有所反应,慢慢站了起来,一改先前与她说笑时的轻松,满目沉冷。
沙奕也没吭声,任那两男人冷冷相对。
其实,分析到现在,她也基本算是认清了事实。
如今,他们三个是一条船上的,而即便赛纳重伤,他们这边也是占尽优势,生存的几率未知,拖那男人的后腿或是同归于尽的几率却是极大。
不过,这个死亡几率的威胁力还得看那男人的态度,如果他无所谓生死,那么他们便也是凶多吉少,但倘若他十分不愿意死在这的话,那他们就算是抓住了最大的筹码。
回想到先前她使用打火机的那瞬间所见,她觉得,这个阴森男人还是相当在意个人生死的,不然他也不至于半途停驻。
但要与他合作,只怕是相当艰难,他必定要存了算计他们的心,亦或是,合作到最后,一脚将他们踹回最初的困境。
她可不会忘了,最初他可是冲着杀她的目的来的,若不是他,他们也不至于落入这个地下的石油大坑,更不会遭了这种烂罪。
现下里,她必须得沉住气,以逼着他先开口,他们才能战鼓更多的有利条件。
因为,对于这个地下的石油大坑,她相信,远古时代里不会再有另外一个人比她更了解,就算她是个半调子,他们的火候也不及她,这是资本!
另一边,赛纳也是难得与她默契,跟那男人对面站着,却是冷眼斜睨,沉默着不吭声。
说起来,赛纳若是作为此刻的伙伴,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他比西伊理性太多,又比加罗沉得住气,城府本就深得可以,狠劲也是足够,相比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古怪男人,除了身体上的伤势,他大抵也不会落于下风。
短短一瞬,她便将所有的情况分析透彻,再次回看那男人时,她心下的底气更是足了几分。
但她仍是安静不语,僵持着,等待那男人率先开口。
那男人也并不蠢,她觉得,他应该也是弄明白了她跟赛纳的用意,所以他也并不着急,仍是拿那双细长的眼睛来回打量着她们。
再这么互瞪下去,沙奕毫不怀疑,三人可能都得死在那散发着恶臭的石油的吡啶成份里,但谁先开口却又极其重要,这注定谁更有求生**,也注定谁处在劣势。
反正要倒霉都是一起的,她等得起。
这个念头一出,她便更加心安理得了,索性斜靠了那鸟身上把玩起打火机。
赛纳只一眼便也是瞬息明了了她的意思,当下眯了眼,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来。
斗智斗勇斗耐心的时刻,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求生一旦促成必要合作,谈条件前,还得先弄明白,到底是谁会让一个陌生人对她充满了攻击欲,以及,杀她的目的。
两方三人六目就这么在灰暗的光度下相互瞪视许久,那陌生而阴冷的细瘦男人终于开了口:“直接说吧,你们想要我怎么做?”
那是一个相当粗哑的声音,就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来一般,与陌生男人那细瘦细长的外表完全不符,这是一种异常违和的感觉,一瞬间,沙奕便是皱了眉。
“这么急切询问要怎么做,看来很不想死嘛,不过,与不与你合作还是个未定问题。”冷笑一声,赛纳毫不给面子,“谈条件前要先看筹码,你不给出自己的条件,就妄想我们跟你合作?”
没要她费劲,赛纳的话语可以说是一针见血,连个弯都没绕,她都有些想鼓个掌,一方面为他的缜密心思,一方面为他占据主导的呛声态度。
那男人却是立刻沉下了整张脸:“不要太得寸进尺,我完全可以直接杀了你们两个!”
“你要能杀了我们,恐怕在地面上那会就已经解决掉了,哪还有机会掉进这个恶臭泥潭?”沙奕忍不住冷嗤,“大言不惭的话就别说了,你现在能杀了我们的几率完全没有我们杀了你的几率高,想死异常简单容易,你吭一声,我现在就让你达成目的。”
似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陌生男人微一愣怔,很快又恢复了一惯的森冷表情:“那你倒是让我达成目的,大不了一起死,你们两个,我一个,怎么都是划算的。”
男人的话语出乎她的意料,沙奕也是忍不住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你以为我不敢?”
“敢你就做!”几乎是立刻接了她的话茬,那男人面上露出一抹奚落的表情,“当我傻吗,你要是那么笃定,只怕一早就做出来了吧,又怎会半途收手,不想死的可不止我一个,别把自己求生的本能不算在条件内!”
这陌生男人的狠劲跟头脑确实是她没想到的,但她却也因着这个男人的毒辣起了一肚子火气,当即便是发了狠,一伸手便扬起了那打火机,“啪”地一声再度按下。
她就赌这一把了!
反正,若是不能压住这个歹毒男人,他们也根本别指望有逃出升天的机会,他既来质疑她,那她就一定要将他的嚣张气焰打压到底,她是宁可死,都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眼前的情势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不能治住这个男人,他们的合作就压根不可能占据优势,其次,一旦放虎归山,只怕要构成莫大的威胁了,她不能冒这样的险。
无论如何,不能祸及全群体的人!
哪怕,就是烧死在这,亦或是死于爆炸!
心下主意已定,沙奕也不作任何犹豫,将那因着易燃气体而在半空乱窜的火苗下移,迅速靠近巨鸟翅膀旁边的部分浓稠液体。
就这一刹那,本还乱窜着的火苗一下以崩裂之姿迅速将那浓稠的黑色膏状液体引燃,不过须臾,整个泥潭之上便飞速窜起一大股烈焰,升腾的橙红色火焰中更是带起了股股浓重黑烟,几乎将那只巨鸟的身体给全数包围。
一瞬间的情况令人咋舌,而那原本端坐于鸟腹的郁扈男人似也是很不相信,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以一种看疯子的眼神死瞪着她:“你真做!”
“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她未言,仍是安静站着的赛纳再次接了话茬,“别用自己的心思去猜别人,也别把别人当傻瓜,挑战底线就是这样,带着你一起死没什么难度!”
指着那很快燃成一片的泥潭,阴森男人顿时睚眦欲裂:“烧成这样再说还有什么用,还能出去吗能活吗?”
“放火前我们就说过了,放火后再说有没用那不管我的事,你想活就别废话,不然,烧死还只是小意思,烧到一定程度,或者我把这个丢进火里……”扬起手中的打火机,沙奕面色冷淡,“那可就是瞬间死亡了,还要不要再让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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