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来的时候因为光度暗淡,雷电也有所停顿,外加自身的疲劳,所以她并未注意到这一处的格局,倒也是罢了。
可现下借着电光看清楚这一切后,她顿觉毛骨悚然。
屋棚外边,横七竖八地斜拉着数根断折的巨树枝干,枯藤垂挂,落于浑水处,而那断折的巨树群中,有许多跟她此时所躺之处一样的屋棚,但那些大都被砸塌或者被烧糊。
横七竖八的巨树从中,更是有许多枝干上扒拉着些姿势古怪僵硬的人形焦炭,电光下诡异可怖,除此之外,就连那粗大树干上所开出的孔洞里都有些焦黑的人状物,态势各不相同,人形大小更是各异,还有些,甚至断裂了部分肢体。
沙奕看得心惊胆战,同时也觉得无比反胃。
眼下这些,只怕与她于傍晚所见的那个人形焦炭如出一辙,都是遭遇了雷劈,只不过,深水区的那个女人尽管是逃出了这块区域,却也终究没逃脱死于雷劈的命运,运气稍好的便是她的孩子,挂在藤上免去了一死,被她带了回来。
但她想不明白,为何雷劈会劈出这样大的一块区域,要说这是火烧而致根本不可信,因为这样的暴雨下,即便是大火也根本不可能持续,更别说蔓延。
其次,这些人都是瞬间成焦炭的,若说没有暴雨,处于昏迷中被烧焦倒也可能,只是人在昏迷时没有主观意识,或倚或躺都解释得通,但不管如何,必然不会如她所看到的,自己去扒拉着树干树枝,以自身之力承受着火烧到死。
所以,她所看到的这些人形焦炭,都只可能是雷电一击而中的结果。
这也是起初她会认为这一处仅剩的屋棚距离那些参天巨树相对较远的原因,不过因着这点,对于雷劈此处的几率,她确实放心不少,只是难免有些害怕,还有些担心西伊,她不知道他到哪了,也不知他有没有受刚刚雷劈的影响。
包括身边那个婴孩。
她几乎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哄他,好在,那屋棚上滴落的雨水正对准了他的嘴巴,他哭了几声便止住了,开始忙着舔喝起雨水来,样子倒是有几分憨憨的可爱。
沙奕再次觉得内心被这婴孩软化了,看着他,她便将那电光下的恐怖画面给忘到了脑后,倒是有些脸红气躁地想到了另一方面――或许不久的以后她跟西伊也会有这样的孩子。
若是……她与西伊有了孩子,会不会也这么可爱呢?
想了一会,因着太困,沙奕很快入了眠,再醒来时,周遭光亮了不少,只是原本就放在她身边的婴孩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西伊的健硕身躯。
他紧搂着她,呼吸平缓。
天还是一片黑,暴雨如注,但在她睡着的时候,这个屋棚似乎又被西伊修缮过了,没有了之前的漏雨情况。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此下是什么时辰,她只注意到这个窄小的屋棚里,原本燃烧着的火把已经熄灭,她看到的这些光亮则来源于后支起的数个小火堆。
就在那些火堆之间,她还看到了一些野果,以及一大把不知名的草状物,她有些好奇,便略略支起了身子想瞧仔细,却意外发现,自己身上那股酸麻消失了,除此之外,腰腹部也有一股灼热感。
待到低头看去,她才赫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伤口处包扎的皮毛已经被解开了,厚厚地敷了一层嚼烂的绿色植物,热度正是从那些地方传来的,估摸着是这些草汁对伤口起了作用,拔毒的缘故。
也正是因为这些草药所激起的热度,沙奕觉得全身都暖和了起来,但搂着她睡觉的西伊身上就凉了许多。
这一个暴雨如注雷电轰鸣的夜晚,他一直忙着在林子里寻找作为草药的植物与可以吃的野果子,一路的艰辛与危险自是不必说,更何况,他回来后不但修缮了屋棚,还支了火堆帮她取暖,最后又忙着帮她敷伤口,此时只怕是刚入睡没多久,且定是疲倦到不行。
沙奕担心他会被冻到,就想拉了另一边一块大叶子帮他盖上,奈何挪动了几下,西伊的臂膀始终都禁锢着她,并将她搂在臂弯,她根本退不出他的怀抱。
她确定不了这到底是西伊对她的溺爱还是占有欲,但不管是哪种,她心里都是不排斥的,甚至于很喜欢他这样坦率而直接的方式,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了起初磨合时的不适应,或许这已经成为了某种默契的习惯。
不过,她还是不能因此就让他冻着,但问题是,他连睡梦中都死死搂着她,她就没有办法够到那张叶子了。
顿了顿,沙奕索性躺回身还他以拥抱,她的身体现在很暖和,就让她以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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