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认识,这东西确实没见过。”一直专心帮西伊敷伤口的土格也伸头来插了一句,“好啦,这伤口是杀不多了,可你这一身血腥味……”
抬头看了眼灰暗的天色,沙奕略作思索:“要不我们今晚就留在这里吧?”
没待西伊发话,土格立刻就表示不同意:“这处这么危险,刚刚才死了只这么大的家伙,你们还敢在这地方呆,不要命了!”
“就是因为这地方刚刚死了只巨型剑齿虎,所以我们才要呆在这里啊。”起了身,沙奕笑道,“听过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里之前是这只剑齿虎霸占着,我估摸着应该是不会有其他的兽类了。”
“说得对,我同意。”跟着起身,西伊也是满面笑意,“剑齿虎跟驳狼一样,都是独行性的,所以它们应该对自己的领地很有独占欲,我看这里也应该没有能斗得过剑齿虎的猛兽了,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他们说得没错。”剥完狼皮的加罗也凑了过来,“这里该是没有其他一些猛兽了,你还担心有蛇吗,交给那几只巨齿鹰不就好了。”
三人都如此说,土格也是没办法,心下再不情愿,却也找不到反驳之词,便撅了嘴去,以示不满。
沙奕失笑:“要不你试一下,这天色估计一会就是晚上了,如果你放心,那我们就骑鸟前行,但巨齿鹰晚上不肯飞的事你该知道的,另外,前面会有什么情况,我们压根不清楚,你也看到了,西伊的伤势很严重,这种事上,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分析了下情况,似乎也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土格便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只转了头嘱咐道:“把身上的血腥味洗干净,可别再引来什么东西,另外,伤口别沾水,小心被冲掉了草茎!”
代为应了声,沙奕便将那小兽放到了一边,转而从浴缸里取了些干净衣物,拉了西伊慢慢往加罗最初滚摔的小湖边走去。
这个湖泊并不是天然的,深度也有限,看着周边一些杂乱倒塌着枯树情况,沙奕猜测,这该是在雨季里遭遇了雷劈所致的,而此下的这个湖泊应该便是由这些巨树倒塌时砸出来的洼地,经年累月下,频繁雨水积留不出,便就形成了湖泊。
这几天天气虽然好了些但阳光仍是有限,这样面积的积水洼地,又是处在林子里,自然较一般的露天地块蒸发慢上很多。
西伊下了水,那水浅得只到了他的胯下,别说是冲掉背上伤口上的草茎了,压根是连腰腹的高度都没达到。
将干净衣物搁置在岸边,沙奕也慢慢下了水。
身高差距过大,那水倒是很容易就没过了她的腰际,温凉的感觉似乎都能渗入到她的胸腹间。
就着这个格局,沙奕很快帮他把那满是血迹的浴袍脱了下来,又取了浴袍上的细带,蘸水帮他擦起身上渗透到的血迹。
起初,她帮他擦着后背的时候他倒还算听话,到后期她帮他擦前身时,他便又开始动手动脚起来了,沙奕虽有些恼火他在重伤期的不老实,但更担心自己的反抗会让他再次扯裂伤口或是把水溅落到伤口上,便也只得任由他为所欲为。
到最后,他干脆抱住了她,死都不撒手。
然后,她刚帮他擦洗干净的前胸便又是沾上了她衣服上的血迹。
她气急,他却搂着她喃喃低语起来:“沙奕,你说过的,生孩子不是那么可怕的对不对,也不是每个女人生孩子都会有死亡的危险对不对?”
惊讶于他思绪的突然飘远,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应了声。
未曾想,他一下加大了抱着她的力道:“雨季马上过去了,我想要个孩子,你……愿意给我生一个吗?”
沙奕愣了。
她怎么看都觉得着……他那压根不是想要孩子的样?
反倒是……像一只以素食为生从未开过荤的猫突然见了鱼的冲动反应!
等了片刻,没见她吭声,西伊也是有些懵比,小心翼翼从她肩上抬了头去,有些心虚地去看她:“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沙奕哑然。
他却是有些颓然,颇为紧张地拿眼角偷瞄她:“我……我只是……”
“嗯?”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沙奕抬了头去看他。
“其实我想了好久的。”为难地挠挠头,西伊有些不安,“我觉得,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你肯定会一直跟我在一起……”
又是那可怕到让她心疼的不安全感。
似乎,每每在他们周遭出现其他男人时,不管关系如何,不管表现出来的怎样,即便他已经知道了具体情况,他还是会有所担心,从一开始到现在,从她的不了解到她发现他的不安全感爆棚,他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害怕她会离开他!
也许是幼年时期太过孤独,亦或是西谷跟西芒给他的关怀太过大咧咧,更有可能是西谷跟玛瑞生了玛萨后重心转移,西芒可能也是相当粗莽,以至于他心底总是缺了那最温柔的一角。
父母早逝,又总是颠沛流离,因着这一系列情况,西伊便极具敏感,他有可能很早便开始希翼着,能有一个完全属于他的女人时刻跟他在一起,一起生活,相互关心。
可远古时代里,女人的数量实在是有限。
她自穿越来也是没见过几个女人,而且,那些女人大都很强悍,跟“温柔”这个词相去甚远。
就好比他身边最具代表性的女人,西谷何止是强悍,简直堪为所有强悍女人的代表。
女人难找是一点,他们所在群体的规则又是一点,他本身大概又是想要一个温柔些的女人吧。
就像她,一穿越过来便是碰上了他,命定一般。
按照他此前所说,他对她便是一见钟情,喜欢得不行,当初又是见她孤身一人,身形更是小了他许多,虽然她最开始的时候也没少发飙,可比起那些强悍女人来,在他眼里她根本就是软糯的,他便怎么都不愿意放手了,一路死缠烂打到底,软的硬的统统都给用上了。
最后,他的确成功了。
他不但拐了她的人,他还俘获了她的心。
可倒过来想想,或许她也是最幸运的那个也未可知。
纵然她失去了现代的优越生活,离开了家人,来了一个充满未知危险的可怕世界,可她遇上了西伊。
他很在乎她,对她更是宠溺异常,纵容她的一切,包容她的全部,甚至,时刻都存着要跟她在一起的心思,他可以为她付出一切,也可以为了她放弃性命,这样的男人,只怕整个现代都找不出半个来。
虽然他生存的时代跟她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爱情没有界限,既存在穿越,那么跨越千万年的结合也合情合理。
只是,对于他所认为的孩子能将她留在身边的天真想法,她实在不敢苟同。
这并不是封建时期,而是最最原始的远古时期。
这个时代尚能接受一个女人共N个男人,更别说孩子了,哪怕就是有了孩子又如何呢,他还是太纯真,毫无经验可言。
并且,他对她是有感情的,并非像这个时代的其他一些人,他们可能是为了繁衍才选择在一起,相互之间可能除了最基本的群体之情便再没其他。
可西伊的情感是丰富的,她不认为他会因着繁衍随便跟一个女人在一起,不然再除开族群规则那条,他可能早就有孩子了,哪像现在,面对她的很多时候他都在征求她的意见。
“沙奕……”她不说话,他一颗心又忐忑起来,“我说的不对吗?”
“我觉得……好像不太对。”咬着唇,她眯了眼回望他,“你看,现在有好些女人都是同时跟多个男人有孩子的,再说啦,如果那个女人的心不在你身上,就算有孩子那又怎么样呢,她还是可以选择自己离开,或者带着孩子一起,肯定会再有其他男人愿意接受她的!”
他一下手足无措起来,结结巴巴道:“你是说你的心……”
不待他说完,沙奕就憋不住笑起来,踮起脚伸臂圈住他的脖子:“西伊,为什么你每次都那么傻呢,我说什么你都信!”
愣怔了片刻,他这才意识到又被她给耍了,一双粗糙大手登时便落到了她腰际,揉捏间力道颇大,带了十足的惩罚意味。
沙奕觉得又疼又酸痒,扭身躲闪之时,他却半躬了身体,重又将她按进怀里。
许久,他的低沉音色才在她耳边漾开:“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这是一句极具深情的话语,光是听着她心下便是震动不已,虽然并不属于什么动听的甜言蜜语,也不是安心的保证,但那恰恰就是出自心底最真的话。
沉默了好一会,她也攀上他的厚实肩膀,轻语:“西伊,我们会有孩子的,我也会一直跟你在一起,不需要任何条件。”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到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似是觉得不可置信,又像是收获了最大的惊喜,半天都没蹦出一个字来。
沙奕觉得惊奇,磨蹭了半晌,想推开他看看他的表情,未想,她这推的动作还没做到一半,他便是用了全部的力气将她搂紧。
沙奕无奈,又不敢大力去推他,最后也只得随了他。
不过这种温存并未能持续多久,湖岸边很快传来了一个不协调的声音:“你们要是再在那水里多抱上一刻,我马上就把那小崽子也丢进来!”
刻薄又野蛮的话语自然是来自加罗,压根都不用多猜。
瞅了那岸边蹲着的身影一眼,沙奕实在是不想费口舌,只拍了拍西伊,低语道:“把血迹擦干净就上岸吧,你还受着伤,泡冷水对伤口不好。”
有了之前的情感交流,此下的沟通便是没有任何阻碍了,心下轻松舒坦,不安全感也被安抚尽消,西伊自是心情很好,听闻她这么说,他便也点了头,稍作擦拭,就回了岸边。
沙奕则是就着那水清洗起自己身上的血迹来。
刚沾上的血迹,潮湿未干,处理起来相当容易,外加她的衣色为红色,很快便看不出一星半点的脏污了。
再等到去清理那浴袍,难度就来了。
浴袍是浅色,外侧还有些毛茸茸的吸水绒面,此下,沾染到的血迹却是没那么容易洗掉了,任她怎么努力,那浴袍表面仍旧是残留些浅浅的红印。
最后,岸边“噗”地扔过来一圈扎成球状的叶片,沙奕拿到手才发现,那是好几片皂叶。
她以为是西伊丢过来的,可等到转过头去,却发现西伊正盯着加罗,神色古怪,后者神情也是没见得好多少,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犹豫中,加罗却是干脆起了身,一张脸满是郁结,见她再次看过来,臭着一张脸头也不回地跑了。
心下冷嗤,沙奕继续开始洗衣服。
皂叶帮助下,那些淡淡血色倒是很迅速地解决掉了,此下也没再耽搁时间,两人牵着手回了巨齿鹰所停之处。
树下,土格正在闭目养神,加罗则不见了踪影,两人也没空多操心。
西伊背部伤势不容许上树,沙奕索性也弃了树,只从浴缸里取了块大兽皮便躺了上去,其余东西则全部留在了巨齿鹰身上。
因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他们谁都不清楚,为了将损失降到最低,索性将东西继续绑在了巨齿鹰身上,虽然有点不舒服,但对于它们的超强负重能力来说,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西伊计划是先休息会再去剥了那巨齿虎的皮,此下加罗不在,便是谁都挪不动那剑齿虎,那只可怜的巨齿鹰也只好继续保持着躺姿,继续拿双爪撑着那巨兽的庞大尸体。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
沙奕很是困顿,抱着那驳狼幼崽缩在西伊身侧便睡了去。
……
半夜里,沙奕是被一阵震动惊醒的,天崩地裂的感觉,不但是她,连着西伊,甚至加洛图两人也都醒了,不过那三人明显有些搞不清状况。
感受着那炸裂式的震动,沙奕只迷糊了一小会便彻底清醒了。
是火山爆发!
想法刚出,便见得林子湖泊那一个方向的灰暗天色里陡然亮起一道火红光度,远远望去就像一道热流冲天而起。
沙奕一下站起了身。
也是恰巧,靠着湖泊那一面的树木较少,虽是不能尽收于眼底,但隐约也能看出些苗头来。
加罗则是蹭蹭地爬上了树,从未见过的可怕景象很快惊得他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西伊上不了树,便径直取了弓箭拉着她往林子那一侧的外围走去。
等到走到了那空旷的河边,沙奕才彻底将那可怖景象看得明白些。
火山爆发的中心点确实就是他们的出发点,虽然距离很远,但这处是高于她们此前所呆之处的,且火山喷发之势并不小,溢出的高温熔浆很快将她视野中的小点扩大了一圈。
那并不是宁静式的火山喷发,也不完全像中间式的程度,沙奕觉得,那可能是处在爆发式跟中间式之间的,势头还是相当猛烈的。
没多久,崩裂声便是此起彼伏,更有滚滚灰白色火山灰阵阵涌出。
那是一种毁灭的既视感。
沙奕猜测着,那一处火山在熔浆喷出后期可能还要产生大爆炸,休眠完毕,便很可能会毁了一整片土地,他们之前所在新旧聚居地山洞,包括下游处的那几片林子,很可能都逃不出这一次的大灾难。
因为那一处有很多沉积的原油,从大河边的草场到那可怕林子里,一旦那火山内部的熔浆大肆喷发,大范围遭了熔浆流淌覆盖的话,她丝毫不怀疑那些原油也将成为反助力。
忧心忡忡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握着他的那只大手骤然紧了起来,她下意识去看时,却见他整个眉头都蹙成了一团。
沙奕瞬间就明白了他心下所惧。
只怕,他是想到了西谷他们。
自大河道上意外分开了后,她也是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处,这两天又是满心念着他受伤的事,她甚至都忘记了去考虑西谷他们的情况。
照理说,火山爆发前,他们的情况肯定是强过他们的,但现下火山问题一出,他们的情况就不乐观了,还有赛纳,她早晨还有见过他,却是因着愤怒跟怨怼,她压根就忘记了要跟他说这样的事。
此下,他们所住的地方就与她们在同一个山头,相隔也并没太远,这次火山爆发,只怕最终也只能是个悲剧了。
包括旧聚居地山洞的那些人,他们从暴雨洪水时就是没能逃离,这会子,只怕希望更渺茫了,不过,这一群人她压根都不想去提及。
说她狠心也好,说她没人性也罢,反正对于这些人她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跟同情了。
此时此刻,她便如西伊一样,只期盼西谷他们能逃离这次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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