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暴终于烟消云散,而笼罩在吕子渝和卓一凡两人之间的迷雾久久难以散去。
吕子渝确认这一次真的惹火了某个男人,卓一凡不再用那种饱含柔情的眼神看着她,事实上,他已经不再那么喜欢直视着她。
该高兴吗?可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可是,又能怪谁,这不是她自找的么?
当天下午,飞往中国的航班终于恢复了航线,吕子渝定了最快一班的机票,没想到很是凑巧的跟卓一凡同在一个机舱,两人的座位更是只隔着一条狭窄的走廊。
而卓一凡看到她,也只是淡淡的跟她打了声招呼后,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吕子渝看他这样,自己更是将情绪收得滴水不漏,全程貌似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般。
就连有胆大心细的空姐来勾搭那个气质卓然的男人,她也选择充耳不闻。
只是突变往往让人措手不及。
等到他们下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十分,他们一前一后往外走。
突然前方人头攒动,吕子渝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双眼就被数不清的闪光灯闪烁到睁不开,与此同时,有人往她的嘴边递上了话筒,录音笔,情势一度失控……
“吕小姐,请问你跟卓律师这次相携巴黎之行,是好事将近了吗?”
“吕小姐,请问你跟卓律师这是提前度蜜月吗?”
“吕小姐……”
“吕小姐……”
……
嘈杂的声音太多,吕子渝感觉有些头晕目眩,生生被逼得后退了一大步,脚下一个不稳,她只觉得脚踝一股钻心的疼,她的脚崴了。
靠!吕子渝有骂娘的冲动,这些狗仔都是哪儿来的,她现在还真有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感觉。
“你们是哪家报社的,够了!”卓一凡甩掉一群记者的包围,几个大步过来,拦腰就把已经走不动路的吕子渝打横抱了起来。
“卓一凡,记者!”吕子渝几乎不敢想象,明天报纸会怎么写,偏偏这男人还这么不识时务。
卓一凡沉着脸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人,我送你去医院。”
幸好,卓一凡临走前把车就停在了机场的停车场,他不管还在不停闪烁的闪光灯,利落的找到自己的车子,将人放到了车里,就往医院的方向开,把一班追着他们跑的记者无视了个彻底。
等到了急诊室,卓一凡才发现吕子渝的左脚脚踝已经肿得像馒头那么高了,医生看了之后给她及时的处理之后,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再开了些药,说是没什么大事,好好休息就成。
“你干什么?”卓一凡毫无征兆的再次抱起了她,吕子渝没有防备,一下子有些手忙脚乱的抱住了卓一凡的脖颈来保持身体的平衡。
卓一凡看了她一眼,说:“送你回家。”
吕子渝对刚才的事儿还觉得心里有疙瘩,又加上今早跟卓一凡的摊牌,她感觉自己不该再跟他太过亲密,于是在他怀里更是挣扎得厉害。
“不用你送,我会让人来接。”
卓一凡也不跟她多话,只是双臂稍稍用力,直接就将人抱回了车上。
“这个点儿,你找谁接你。别啰嗦,绑好安全带。”
一路上,卓一凡的脸色都有些阴沉,吕子渝则一脸的漠然,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清楚,她其实有多么的难受。可是,卓一凡这个样子,也是被她逼的,她是自作自受,还有什么资格难受?
车子停在了门口,这个时间,吕子渝也只好打电话给最年轻的吕子泽,吕子泽看她这么狼狈的样子,立马不淡定起来,又看到是个男人送她回来,更是火冒三丈,一开口就是火药味十足:“姐,他是谁?”
吕子渝视线扫了卓一凡一眼,淡淡的说:“一个朋友。”
卓一凡浑身一震,终是什么也没说,朋友?一起睡过的朋友?她还真能说得出口。
直接把人交接给了吕子泽,卓一凡留下一句“她脚崴了,好好照顾。”就扬长而去。
任凭吕子泽神经再大条,他也能感受得到这两个人之间异乎寻常的气场,一下子,他的心里酸酸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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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记的动作还真是迅速,几个小时后,她跟卓一凡相携着从巴黎回来的新闻,由纸媒到网媒已经是铺天盖地,这下可好,刚刚从“订婚风波”,“伪证事件”里面抽身出来的吕家大小姐,又再次占领了娱乐版的头版头条。
“吕子渝,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饭桌上,正看着报纸的吕文瀚,猛的把手中的报纸拍到桌上,冲着坐在他对面的吕子渝大喝出声。
吕子渝平静的放下刀叉,说:“你不是都看到了?还问我干嘛?”
她已经懒得为这件事解释什么。
吕文瀚气得胸膛都在震:“你,你!”他这次真的要被这个女儿气死了。
高洁为他拍了拍背,吕文瀚才缓过了那口气,才稳定好自己的情绪。
“子渝,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有分寸的孩子,上次那件事出了以后,即使知道多少是你的主意,我也过了就过了。可是,这才过去几天,你就弄出这一出来?你到底想干嘛?毁了自己,报复我?我知道你一直对我都心里存着气,可你妈妈的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我们一家子不是过得挺好的,你怎么就非要弄得大家都不安生,你才开心!看来,这些年,我就是对你太纵容了,才让你做事情这么随心所欲!”
他如果不提她的妈妈,吕子渝还会觉得心存一丝愧疚,毕竟这段时间因为她的原因,吕氏的确受到了很大的震荡。只是,她这个好父亲,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把她妈妈的事情这样一笔带过,什么过去很久了?什么一家子过得挺好的?他难道已经老到没有记忆了,她吕子渝,吕文瀚,还有宋淑娴才是本来该好好的一家子,全都是因为他不知廉耻的出轨,好好的一个家才会四分五裂,她最亲爱的妈妈,才会只活了四十多个念头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他们。她一定是太痛苦了,才会这么早就离开了她吧。
吕文瀚怎么就敢,他怎么就敢,这样云淡风轻的说出来。
吕子渝嚯的站起身,眼神锐利到可怕,语气是全然的冰冷:“吕文瀚,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还有,我的事,你今后不要再管!”
说完这些,吕子渝也不管这些人的反应,一瘸一拐的上楼,准备收了东西就走。
“姐,你去哪儿?”
就在她拉着箱子打开门的时候,吕子泽按住了他的手,一脸的急切,他感觉,如果吕子渝再次搬出了这个家,他们之间就会想个了千山万水,以前没有那么深切的难受,这一次他却觉得整颗心都被人狠狠的揉成了一团,钝痛钝痛的。
他其实一直都暗暗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对吕子渝的伤害,所有他总是拼了命的对她好,用他可以想得到的所有方式,不惜代价。
只是,似乎他怎么做也弥补不了已经造成的伤害。虽然吕子渝面上还是平静无波的,但是今天的吕子泽似乎感受到了她心中绝望般的难受。
他觉得心疼。
“子泽,这事儿你别管,我回自己那儿。”吕子渝再恨高洁,也无数次的给了她难堪,甚至是在吕文瀚第一次正式介绍她的身份时,给了高洁又狠又难堪的下马威。可是,她对于吕子清和吕子泽两个人却只能做到冷眼相对,她虽然膈应他们,但是还知道他们也是无辜的。虽然,她花了六年的时间慢慢接受了这两个人,但并不表示,她心里一点疙瘩也没有。
“姐……”吕子泽的眼圈儿有点儿红,“对不起。”这句话,虽然他早就说过了,但是还是觉得心里充满着愧疚。
如果他们不曾存在,吕子渝会不会好受一点?
吕子渝的眼神变得温和了一些,拍了拍吕子泽的肩,把行李箱递到他手里,说:“别说了,帮我把行李放到车上,送我过去。”
吕子泽的脸色这才缓了过来,两人相携着准备下楼,一转身的功夫,就看到了站在房门口的吕子清。
她的眼里已经含着泪,期期艾艾的看着吕子渝:“姐,你真的要搬走?你就别把爸爸的话放在心上,他,其实也只是关心你的。真的,姐,这段时间,他都好担心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吕子清,让吕子渝看着觉得有些难受,其实发现伍玥薇害她那会儿,她是怀疑过吕子清的。
再加上有她好几次看似无意间的试探,以及明着调和,事实上又添油加醋的几次做事,她几乎就可以肯定,这个妹妹并没有如她表现的那样喜欢她。
但是,怀疑归怀疑,她还是不希望那个真正想她死的人是吕子清。
毕竟,她确实是她血脉相连的妹妹,即使那么意外的进入她的生命,这个事实无法改变。
她无法接受,连这种世界上无法选择的一种关系,也要蒙上这样的阴谋诡计。
幸好,那个人是唐雅言,而不是吕子清。
看到唐雅言的名字时,她真的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吕子清现在过来说这样一番话,怎么想怎么让人觉得是在添油加醋,或许,她真的不喜欢自己吧。
吕子渝拍了拍她的肩,微笑着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子清,你现在在吕氏实习,一切还顺利吧?”
吕子清的心中警铃大作,这一刻的吕子渝看起来有些深不可测,明明她的表情是在微笑,笑意却达不到眼底,让吕子清不自觉的不寒而栗。
努力让自己平静的回答她的问题,等到吕子渝走下楼的时候,吕子清的背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冷汗。
难道……
到了楼下,餐桌上已经空无一人。
吕文瀚已经被高洁拖着上了楼,吕子渝下楼的时候,只有一个于妈在那里等着她。
“大小姐……”于妈看着吕子泽手里的行李箱,知道事情已经是无可挽回了,她握着吕子渝的双手,不无关切的叮嘱了一大通,才恋恋不舍的松开。
坐在车上,吕子渝一直都没有回头看上一眼,因为她知道,那里早就已经不是她的家,是她想得太天真了,太过高估了自己,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变成铜墙铁壁。
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