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扶云对泥鳅的一手空空妙手术已经相当戒备,但仍旧对那双神来之手没有任何招架之力,他甚至只是眼前一花,自己的匕首已经到了对方之手,正直朝自己胸口刺去!
早在季扶云身边戒备的周启明在泥鳅身动之前就将神经崩到极限,此刻出手如电,拉过季扶云,另一手握拳,直击泥鳅面门。
泥鳅手若无骨,轻巧滑动之下就将周启明的攻击化解,正待追击季扶云时,眼角瞥见谢成迫进,立即倒退几步,背后背包一转直胸前,但见他双手如飞梭,包中各种喷剂喷出,就跟干冰融化般,烟雾霎时间弥漫开来,还带着一股浓郁的怪味,这烟雾有毒!
“季扶云,这就是你老师的‘丰和'五号!”烟雾中传出泥鳅的大笑声,只见一抹淡金色划破空间,直朝山谷方向飞去。
季扶云脸色一变,连忙追逐上去,但速度犹有不及,眼看着“丰和”五号就要落入山谷深渊!
此时,泥鳅再次弓身窜出,朝季扶云袭击而去,他必须要劫持季扶云当做人质,就算逃不出去,也要拉着季扶云一起陪葬!
火光一闪,泥鳅的去路上忽然爆发出一朵蓝色火焰,硬生生将他拦截下来。泥鳅额头冷汗落下,人影一晃,叶蜚声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老大......”泥鳅干喊着,“你不是说不管闲事吗?”
叶蜚声笑了笑,“闲事吗,我可不这样认为,我倒挺好奇,你一开始在心虚什么?长得一般,还怕毁容?”
泥鳅背脊一凉,想退走却发现身后退路也被谢成给封住了。
“谢成,你家小云朵想确认什么?”叶蜚声挑眉问谢成。
谢成冷笑,直接走过去,制住泥鳅,划开他的脸皮,露出并不圆润的骨骼。
“原来如此。还真是有能耐,居然能瞒过我。”叶蜚声眼神冷了冷,又问谢成:“怎么绕这么个大弯子,不直接和我说?”
“你信?”
“不信。”叶蜚声耸肩。泥鳅从小在华夏长大,生活习性甚至连口音都看不出丝毫x国的特征,就连他那一手妙手空空也是华夏自古以来的独门技艺,谁能想到,这技艺却被一个间谍学了去。
别说叶蜚声了,连谢成在亲眼看到被修整过的骨骼之前都有点将信将疑,毕竟季扶云是从一个虚无缥缈的梦里得知这一信息的。
叶蜚声连连冷笑,一脚踩上泥鳅的手,指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妙手空空是吧?那就空空吧。”
泥鳅惨叫着,面无人色。
“吽——”一声雄浑的吼叫声蓦然响起,盖过了泥鳅悲惨的嚎叫,震彻山谷。
众人都有些懵,耳鸣阵阵。这才发现季扶云半跪在坡顶,身体僵直。
叶蜚声和谢成对视一眼,连忙拖着泥鳅去往坡顶。
这里并不像他们以为的是山谷,而是一处悬崖峭壁,如同一座山峰被河流拦腰截断。一条大河从并不算高的悬崖下流过,河两边是较为平坦开阔的冲积地形,一直沿着河流方向延伸,一眼看过去,一条宽阔的平坦地带横亘于大山之中,曲折弯挠,安然隐逸,与世无争,是各类生物的天堂。
而此刻,他们都看向河边之前那一声巨鸣的来源之物,这是一只长约八米的巨兽,颈部和尾部粗长,如两条巨大蟒蛇,分外灵活。而筒状身躯雄伟宽阔,高约两米,肌肉突出,线条强健,两只后脚粗壮有力,给人无限压迫之感。从头部至尾部,都覆盖着一道道白色的横纹,狰狞可怕。
“恐龙!”有人惊叫出声,下意识地倒退。似乎那只恐龙一抬头就能咬死他们,实在是恐龙在他们心中的印象太过根深蒂固,是霸主、是强大的代表,他们除了恐惧再也生不起其他的想法。
“吽!”又是一声吼叫,那只恐龙似乎陷入了狂躁之中,不停跳动着,周围的罗汉松均被它撞倒。
季扶云呆了半晌,才说道:“这是一只板龙,植食性恐龙。‘丰和”五号被它吃了。”
叶蜚声挑眉,“那它现在这么狂躁,是因为发现那什么五号根本不好吃?”
季扶云顿了顿,不知该作出何种表情,“它应该是被噎住了。”
板龙其实也是受到了无妄之灾,它原本抬高了脖子吃一棵树顶部的嫩芽,没想到“丰和”五号直冲它口中落去,重力作用让“丰和”一下子撞进它的咽喉里,不上不下。
众人表情微妙,发现板龙的颈部果然有一块是突出来的。看到恐龙在离他们很安全的位置上蹿下跳,心里对它的恐惧冲淡了很多。这会儿看季扶云也是同情的,“丰和”五号卡在恐龙脖子里,他也只能乖乖放弃了。
季扶云也深知这个道理,无奈、气愤和绝望各种情绪交替混杂,让他苦不堪言,原本知道“丰和”五号在泥鳅那,他好歹还有办法拿回来,可这次被恐龙吞了,他还能怎么办?那可是一只恐龙啊!虽说是吃植物的,可不代表它不会伤害其他生物,它的凶残丝毫不逊色于肉食性恐龙。
转头看到泥鳅被谢成拖着,季扶云的怒火霎时爆发,一把将泥鳅按倒,发泄似的拳打脚踢。
没人阻止他。
大半天,泥鳅已经不会反抗了,只有出气的份。鲜血糊了他满身。
何钟晴一直处于茫然状态,这时才理清思绪。爸爸的研究就是被这个叫做泥鳅的人偷了,而现在“丰和”五号又因为这个人被恐龙吃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何钟晴呆呆地走到季扶云旁边,双眼通红,委屈地喊道:“扶云哥......”
季扶云粗喘着气,安慰地抱了抱何钟晴。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拽起泥鳅,逼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丰和’五号的最终数据,你又是怎么偷到‘丰和’五号的?”
这其中的疑点季扶云早在做了那些个奇怪的梦后就有了。泥鳅能偷到稻种季扶云不奇怪,他奇怪的是为什么泥鳅要偷稻种。何教授的研究一直都非常低调,甚至是刻意的保密,除了研究组内部人员没人知道具体的数据。这是何教授故意所为,他早就对自己的研究有了初步概念,知道自己的研究成果将会震惊全世界。一旦他的研究计划被人得知,就会处处是风险。不提一群只会抢功劳的人会对他的研究指手画脚,让他不得安宁。一些有野心的组织、国家更会插手其中。正因为他的严格保密,他才能安安静静了做了二十多年研究,最终成功培育出“丰和”五号。
所以华夏上层对“丰和”五号才没有过度重视,以为是和“丰和”三号、四号差不多的研究成果,只在产量或者某一数据上有小步提升,万万没有想到五号是一次质的飞跃。何教授原本打算在“三青”国际研讨会上公布这一成果,谁料被泥鳅抢先一步偷走了。而看x国对“丰和”五号势在必得的态度,似乎是对它的产量、生长条件等数据都了如指掌。
季扶云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愿意承认。
泥鳅笑着,却猛的咳了几下,吐出大块鲜血,“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就一点没怀疑过?”
看季扶云脸色变了,泥鳅眼里透出报复的快感,缓缓说出一个名字。
“大师兄!”季扶云和何钟晴震惊地对视。
季扶云知道一定是研究组出了内奸,可他想不到谁会背叛老师。研究组的人全都是老师的挚友和历年带过最中意的学生们,他们一直致力于研究事业,性格淳朴,与世无争,谁都没有背叛的理由。
而大师兄则是这群人中他最不愿意去怀疑的人,他宁愿相信自己被鬼迷心窍说出了秘密也不愿相信是大师兄背叛了他们。
大师兄是何教授带的第一届学生,跟着他已经二十年了。和何教授与其说是师生,不如说是父子。
“你说谎!”季扶云揪着泥鳅的衣领,恶狠狠说道,连他也没有察觉到自己是色厉内荏。
泥鳅哈哈笑道:“你不相信?你知道他为什么背叛你们吗?是因为你啊!就是因为你!凭什么你跟着何教授才一年就能进入研究核心,凭什么你一来就抢走他第一助手的位置,凭什么研究成果的署名你比他靠前,凭什么是你陪何教授参加研讨会,他跟了何教授二十年,生活穷困潦倒,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平时对你多照顾啊,他能不恨吗?你知道他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多么恨吗?恨不得啖你肉,喝你血!季扶云,都是你的错!你的错!你把他逼到亲手偷出稻种交给我,季扶云,你真是无恶不赦啊!”
大家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对泥鳅都是各种仇视。尤其是几个和泥鳅关系还不错的人,更是觉得恶心,恨不得上去踹他几脚。
季扶云无意识松了手,神情竟是茫然无措,“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对自我的怀疑再次铺天盖地涌上来,他活着就是一场灾难吧?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个遭遇不测,连他敬爱的大师兄都那么恨自己,连老师的遗物他也没办法保住,他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要不要一起走,这个世界一点也不好。”季扶风的呼唤像是穿越时空,在他耳边响起。如果当初和季扶风一起走了,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是扶云哥的错。”何钟晴的声音前所未有的镇定,她垂着头,表情哀凄,眼神却是清明的,“爸爸看重扶云哥是因为他厉害,他所得到的都是他该得到的,不是爸爸偏心。”
何钟晴脑海里回放着和父亲相处的画面,许多她忽略的话在这一刻变得清晰,“爸爸说大师兄的思想太过僵化死板,只会按照他的吩咐做事,根本没有自己的想法,这样他的成就是不可能高的。扶云哥不一样,扶云哥大学第一年提出来的项目就给了爸爸一些小启示,爸爸才主动接近扶云哥的,因为扶云哥足够优秀,才会那么快接纳他,扶云哥年轻,想法奇特,常常让爸爸产生新的火花。因为有扶云哥,爸爸的项目进展才变得那么快。”
何钟晴握住季扶云的手,一字一句有力说道,像是在宣布真理:“是大师兄的错,不是扶云哥的错!”
季扶云如被醍醐灌顶,陷入牛角尖的想法被一寸寸拉回来。他感激地看向何钟晴,随即问泥鳅他最耿耿于怀的一个问题:“大师兄知不知道你是x国的?”
知道的话,大师兄就是叛国,这是季扶云最不愿看到的。
泥鳅只是笑着,直勾勾地盯着季扶云,眼神诡异。
“说啊!”季扶云一拳砸过去。
叶蜚声这才出了声:“再打就要打死了。”
“你闭嘴!”季扶云大吼一声,双目赤红。
叶蜚声怔了怔,脸色沉下去。
皇甫一秀捂着笑看叶蜚声,敢这么对叶蜚声说话的人可不多。
叶蜚声果然说道:“还从没人让我闭嘴。”他轻笑一声,一步一步走近季扶云。
一只手忽而挡住浑身上下低气压的叶蜚声,谢成眼神带了丝挑衅:“敢不敢猎杀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