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钱子?”夏白彦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嗯……大概吧,大概是我用的毒。【驴? 请搜索】好吧,大概现在只有我才会用这种毒了。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我躲避开这些可怕的狱警的严密监视,越狱出去杀了个跟我毫无关系的人又跑回来了吗?就算是我也没理由做这种事情吧。”
“但是你有可能暗中指使什么人去做这件事情。”杨文彬说道,“或者,是有人从你这里拿到了马钱子再去害人。”
“你是说有人这么做是想要陷害我?不会吧,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会想陷害我吗?”夏白彦翘起二郎腿,使劲的摇着手,“我都已经这副样子了。”
“也许吧。”杨文彬含糊其辞道。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好好回想一下。”夏白彦把头向后一仰,椅子在他的屁股底下摇摇欲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的想起来一件事。嗯……是我刚入狱的时候啦。那时候我还是住两人间的牢房,我有一个膀大腰圆的狱友,他有一头大象一样那么壮实。好像在我来之前他都是一个人住,所以我进来以后侵占了他的私人空间,他就觉得非常不**啦!所以第一天晚上我睡下的时候,他就想趁我睡着把我痛扁一顿。老实说他就算不趁我睡觉也可以揍我的,毕竟我觉得我连他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总之呢,他爬到我**上来想打我的时候,我就用了曾经对付你的那个。老天,他就像只吃了老鼠药的耗子一样瘫软在那了,你真应该看看他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啊哈哈哈……”
杨文彬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夏白彦的话,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停,说重点!”
“好吧,好吧。总之,那个大傻个儿被送去治疗,我也被当做危险分子,被分到现在的单人囚房了。”夏白彦耸了耸肩继续说道,“不过没想到,这个大傻个儿几天之后回来了,蔫得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然后一次放风的时候,他突然找到我。我说,‘嘿,哥们,没想到你命这么大啊,竟然还能活着回来。’然后他恶狠狠的看着我,说,‘我不是来听你侮辱我的!’老实说我特别惊讶他居然没有一拳揍上来,所以他肯定是有求于我。于是我问道,‘好吧,那你是来干什么的?’那个傻大个儿紧张的看了看左右,生怕有人偷听,然后才小声的问我,‘你把我弄得半死的那种毒药,你还有没有?’”
“是你那个狱友从你手里拿到了毒药吗?”杨文彬问道。
“是――又不是。”夏白彦的话转了一个大弯,“我是说,最后他的确用了几百块钱换了我几颗马钱子的,但是我知道最终受益人肯定不是他。因为要知道,在监狱里钱是用不上的。囚犯们之间如果要交易,会选择用香烟或者啤酒一类的东西。但他给了我钱,而且是现金――我后来都撕着玩了――那说明想要我的毒药的人肯定不是囚犯。”
杨文彬立刻就明白了夏白彦所说的话,“拿到毒药的人可能是狱警或者警察。”
“yes,我就是这个意思。”夏白彦满意的点了点头。
“所以呢?”杨文彬急切的追问道,“那个人是谁?”
这回夏白彦把手一摊,“我也不知道。”
“什么?”杨文彬这下是真的想打死他了。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又没有问。”夏白彦一脸无辜的表情,“反正那些毒药放在身上也没什么用,狱警迟早都会搜出来的,还不如出去呢。我根本什么都没问,也不关心,我哪知道他会拿出去做坏事嘛。”
――说的好像有人花钱买致命的毒药还可能去做慈善一样!杨文彬这句话刚想说出口,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刺耳铃声给打断了。接着刚刚那个狱警敲了敲门,提醒他们,“探视时间已经到了。”
夏白彦只好无辜的耸耸肩,“祝你们好运吧。噢顺便一提,我喜欢你今天穿的衣服,很适合你。”
夏白彦站了起来,两名警卫立刻走上前来,重新把那个束具套在了夏白彦手臂上。
“期待跟你有更多的‘合作’噢!”被警卫拖走之前,夏白彦还笑嘻嘻的冲杨文彬喊了一句。
杨文彬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挂上话筒,从玻璃窗前站了起来。
“你都听到了吗?”
“嗯。”严君黎走到杨文彬身边,“这个混蛋还是废话那么多。”
“不过还是有一点线索的。至少我们基本上确定了拿到毒药的人是监狱内部管理人员了。”杨文彬看向严君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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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并不是很清楚。”陈松有点紧张的摸着自己的手指说道,“你们知道,囚犯们之间经常背着警卫进行一些交易,这些交易也五花八门的,而且他们总有办法避开警卫的视线。现在你们这么问我,我也没办法查得出来啊。”
“陈先生,您可能是误解了我们的意思了。”杨文彬强调道,“我是说,这个毒药的交易参与者并不是囚犯,而是狱警。您身为副狱长――现在已经是狱长了,总应该多少知道点什么吧?”
陈松叹着气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柯岩狱长在世的时候,他比较独裁。监狱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在管理着,即使我想插手也很难。”
严君黎赞同的点了点头,“我在他还在当法官的时候跟他打过照面,这个人的确是个很固执的人。”
“是啊,所以我现在接手过来,了解的也并不是很多。”陈松愁眉苦脸的,“你们可以问问这里的狱警,不过他们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是惹急了他们可就不好办了。”
“好吧,我们会去了解一下的。”
对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看来这个话题又是进入了死胡同。杨文彬一边思考着,一边将手里的油性笔笔尖按出来再收回去,“所以,你觉得柯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陈松一愣,明显没有想过杨文彬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想了想才说道,“他?就是个掌控欲很强的独裁者。”
“怎么说?”
“从他还是法官起就是个很固执的人。”陈松回忆着,“我不了解详情,但是听说当年在肖阳的案子上他也是做了一些比较过分的事情,不然肖阳也不会放出那么狠的话来。后来他为了看住肖阳,干脆辞了法官职务,守在监狱里。没想到这个决定现在反而把他害惨了。”
“我听说的版本是,五年前割喉案的受害者有一名是柯岩的女儿。”严君黎在这时候插嘴说,“所以柯岩非常悲痛,在审判期间险些对肖阳进行身体暴力行为。他的法官职务就是这样被辞掉的。”
“谁知道呢。”陈松摇了摇头,叹息道,“柯岩这个人平时就非常不苟言笑,即使监狱里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不怎么和别人说,经常自己一个人默默的解决掉。我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阴沉沉的,像一只老蝙蝠,他的房门也总是紧闭着,好像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似的。”
“那柯岩死后,他的房间有人收拾过吗?”杨文彬问道。
“目前还没有吧?”陈松迟疑道,“他的家属说过两天才会来收拾,最近应该也没什么人动过那间房间。噢,我这里有钥匙,你们要去看一看吗?”
“麻烦你了。”杨文彬笑着伸出手,“我们自己去看看就好了,不用跟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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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岩的办公室在监狱大门附近,和警卫室连着,是一个很方便就能看到监狱内部全貌的位置。杨文彬走到房间前,掏出钥匙打开了潮湿得有些发霉的木门,里面昏暗的看不清东西。
严君黎伸手“啪”的打开了电灯,里面瞬间亮了起来。
“为什么你现在想要看柯岩的房间了?”严君黎问道,“上次我们来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个要求啊。”
“因为上次来的时候我坚信不疑就是肖阳杀死了柯岩,但是现在我不那么确定了。”杨文彬走进了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面有一张木桌,一把木椅子。桌子上有一盏台灯,一本摊开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侧面的墙壁有一面被挖空之后做了书架,书架上摆放着不少一看就是地摊文学的低俗读物,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是刑法的相关书籍。
“你说什么?”严君黎被杨文彬突如其来的结论给吓了一跳,“不是肖阳杀的柯岩?”
“我是说我开始怀疑凶手的真实身份了,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杨文彬随手从书架上拿下了一本书翻阅着,一边说道,“你想想看,如果柯岩真的是肖阳杀死的,为什么肖阳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其他人杀害?这是陷害后封口的惯常手段,这是我怀疑杀死柯岩的凶手另有其人,只是趁这个机会把黑锅甩给了肖阳。”
“可是你不能否认肖阳的确越狱了,而且他和柯岩的确有着一些瓜葛。”严君黎皱起眉。
“问题就在这里。”杨文彬“啪”的一声把书合上,“我们来了这座监狱两次了,我仔细观察过监狱的建构还有警卫的力度。他们能把夏白彦那个疯子都栓得老老实实的,何况是肖阳。第一个问题,肖阳是怎么越狱的?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我是说,肖阳已经在监狱里呆了五年了,我查了一下记录,他只要再稍微努力一下就有可能获得假释了。如果我是肖阳,我可不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越狱。”
“说的有道理。”严君黎也开始认真的思考杨文彬说的话,“五年并不是一个很短的时间,有很多仇恨和执着都能够被这五年的时间化解。”
“肖阳比起凶手,更像一枚棋子而已。”杨文彬继续说道,“这个案子的走向很明显是想让警方这样判断:肖阳越狱杀了柯岩,然后追查肖阳的时候又发现肖阳服毒自尽了。结案,皆大欢喜。我猜这就是凶手的目的。”
“可是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人想要杀柯岩啊。”严君黎叹了口气抱起双臂,“你也听陈松讲的话了,柯岩这人平时阴沉沉的,搞不好就是某个跟他结怨的狱警干的而已。”
杨文彬摇了摇头,“****动机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要知道,我们每个人在生活中总会有讨厌的人,甚至有憎恨的人,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去****。厌恶到杀意之间有一道幽深的鸿沟,人除非被**迫到极端绝望,或者前方有极大**,才有可能会下手残害同类。看看柯岩的办公室,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哪里不对?”严君黎一愣,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不算宽阔的空间里干干净净的,东西也摆放的非常整洁,看不出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这间屋子挺干净的啊。”严君黎纳闷道。
“太干净了。”杨文彬简洁的说道,拿起了木桌上摊开的那本笔记本举到严君黎面前,“你看,从柯岩被害到现在至少也过去了三四天的时间。陈松说柯岩的房间没有被人动过,那么这本摊开的笔记本上至少应该会落一层薄薄的灰尘。但是没有,你摸一摸纸上面,一尘不染。”
“……这个地方被人动过。”严君黎立刻环顾四周,“照这么说,事后有人来过这里,而且很可能把这间房间完全换了个样子。”
杨文彬点了点头,放下了笔记本,“而有这间房间钥匙的人可并不多。”
“你是说――”严君黎刚开口,就被自己的手机铃给打断了。
打来电话的是李鸿。
“喂?……对,我们还在监狱,怎么了?……真的吗?你让她呆着别动!我们马上就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