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乔家的访客比较多,午后,又有人上门来了,是方定匡派来商谈辣白菜的事的管事。
来的管事姓重,长得倒是一脸精明像,但这单生意,他的精明发挥不了什么大的作用,因为他家少爷方定匡已经写好契纸摁好手印,只等乔岚摁下手印,这买卖就算成了。
乔岚接过契纸,没什么问题,唯有……原本说好的二十两一坛竟然变成了二十五两一坛。
方定匡这是变了相地给自己银子啊,乔岚不觉高兴,反而头疼不已。
她想重新拟定契纸,还是按照二十两一坛算,但重管事不应,说少爷已经回本家了,归期不定。
“乔公子,据我所知,辣白菜从下坛到可以起坛,只需二十天。如今,辣白菜已经下坛几日,而船走一趟京城尚需半个月,所以,这两日装船北上刚刚好。船,我们已经安排好,只等您这边点头了。”
乔岚也不欲多做纠缠,于是用左手大拇指摁了手印。
重管事给了一千两做定金,剩下的,只等去西岸取货后再结算。
买卖敲定了,重管事要求尝一尝那个辣白菜,他知道这个是新鲜吃食,但是否值二十两五一坛就不好说了,毕竟是用大白菜做出来的,只是他家少爷一定要做这买卖,他除了遵从,别无他法。
乔岚让宝石去取一小坛辣白菜给重管事,再把人送出去门。
乔家剩下了的大事就是在西岸盖宅子的事了,有俞大拿在,乔岚乐于当个甩手掌柜。闲来无事,她到前院去看望叶飞天。
叶飞天的伤已无大碍,歇上几天,等伤口愈合就没事了。
看到乔岚进来,他让叶飞莫出去守门,然后拿出一本册子给乔岚。
乔岚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户“乔”姓人家的户籍册子。
原来,不单止乔岚为自己的“来路”伤神,叶飞天也没有闲着。他是个行动家,行动比思想还要先行一步。
“这个乔冲隽祖籍昌州,曾是我的同袍。”叶飞天指着差不多末尾的一个名字说。乔岚明显不在状态上,她惊奇到,“同袍?!你曾参军?”
“主子,这不是重点!”叶飞天正色道,“三年前,乔冲隽战死沙场,他家只剩下他爹乔远路。两年前,乔远路病故,乔氏宗族没有上报,故而他家的户籍册子也并未销毁。这个只是誊抄本。”
“你的意思是,让我挂在这个乔家名下。”
“乔远路做过走商,也许在什么地方就多了个儿子,也不是不可能……”
“……”乔岚哑然,暗想,这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制的身份嘛,“乔氏宗族为何瞒而不报?其中有何猫腻。保有这户籍册子有风险不说,还得应付各种赋税。”乔岚可不想因小失大,万一那乔氏宗族也像陈家那样贪得无厌,自己与之牵连上,无异于挖坑自埋。
“乔冲隽曾做到百长,他战死后五年内,他爹乔远路不但免除各种赋税徭役,每月还能领十升粗粮作为抚恤粮,不多,但聊胜于无。乔远路病故后,乔氏宗族冒领了那份抚恤粮,但他们绝非贪婪之人。昌州靠近南疆,饱受战乱之苦,昌州人参军者众,多留下孤儿寡母。乔氏宗族对孤寡多有照顾,但常年入不敷出,不得已才瞒报申领抚恤粮……”
岂国有关于抚恤粮的这条法令,还是开国皇帝宋衾帧特地让人编进律法里的。
经叶飞天提醒,乔岚才想起了,岂国律法中是有这样的条款:将士战殒,依衔职,五年内,予以其爹娘相应供养。
“如此说来,那乔氏宗族也是个好的。”乔岚说完,便陷入了沉思中,虽然占了陈月荷的身躯,但她从未把自己当成陈家人,谁让她的魂是乔家的魂呢,否则也不会把用回自己的原来的名字。
要是乔氏宗族是个好的,乔岚很乐意搭把手提携一二,就当是为了后世的乔家积福。
那么问题来了,她以“乔奕”的身份认祖归宗,从根源上坐实“乔奕”的存在,两三年后,她再长大些,只怕再怎么装“乔奕”也装不了,势必回归“乔岚”,那她要到哪里找一个乔奕顶上?
“你是怎么查到这些机密的?”还拿到了人家户籍册子的誊抄本,要不要这么厉害啊。
“山人自有妙计!”叶飞天故作神秘道,却也真的不再多说什么。
“行吧,我再想想!回头找来俞大拿一起商议商议。你先休息!”
偷得浮生半日闲,乔岚在乔宅里晃荡着,太无聊了,她又去后园看因为天冷而显露颓势的番薯藤。她种到空间里的那十株番薯藤长势大好,就算后园的番薯藤全军覆没也没关系,但她还是希望能稍微挽救一下这些番薯藤,否者,她就得亲自拿着铁锨在空间里挖番薯,那多费劲儿啊。
乔岚本来打算回头找俞大拿说给番薯苗搭个棚子的,转身看到张老汉毕恭毕敬地站在不远处,眼巴巴地等着她下达指示,手里还攥着一把草。要是没记错的话,那把草从她走进后园起就拿在他手上了。
“张老汉,回头你去找俞总管,问问他怎么给番薯苗搭棚子。不用急,五天之内完工就可以了。”
“是,主子!”
离开后园,乔岚左看看,右瞧瞧,觉得这么晃荡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点事做。
她回到书房,冥思苦想怎么加强防范力,功夫和排兵布阵方面她是帮不上忙了,但武器上也许能想想辙。
乔岚摊开几张纸,拿着她的特质炭笔划拉了好一会儿,画了一把几乎看不出形状的手枪,她拿起来看了看,摇了摇头,在心里嘀咕到,“不现实不现实!哪怕退一万步讲,造出来了,某些势力的抓牙估计离我也不远了,简直是自寻死路!!!”
果断撕掉!
末世那一个月,面对蜂拥而至且不痛不痒的丧尸,热武器远不如冷武器,子弹会告罄不说,一枪打过去还不如一刀劈下去来有效,所以那时候,各种冷武器粉墨登场,样式之多,令人叹为观止……她见过也摸过不少……
乔岚紧锁眉头,苦思冥想,想要把她曾经用过的一把弩画出来。
那把弩设计精巧,而且威力十足,最重要的是可以五连发,更更为重要的是,没有箭的时候,用筷子当箭也管用……
画出了一个四不像的轮廓之后,乔岚还是放弃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武器。
画了撕,撕了画,很快,桌面下就扔满了碎纸片。
接近响午,乔岚把碎纸片统统投入火炉里烧干净才走出书房。
吃过晌午饭,她让宝石去通知叶飞莫,带上三个人,跟她出门。
乔岚穿戴一新,又在封啓祥给她的三张面具中,挑了一张白底金色花纹的。也不知封啓祥那厮是不是故意的,另外两张面具都不同程度地缀着花儿,看起来女气十足,漂亮是漂亮,但不合她此时的身份。
乔宅门口处,除了乔岚的马车和三匹马,还多了两匹,封二封三仿若大神一声坐在马上。这两人昨晚吃过晚饭就失了踪迹,到饭点才堂而皇之地出现。要不是听说乔岚要出门,估计又不知消失到哪儿去了。
乔岚只当没看见两人,把肖狼肖犬跑上车,然后她也上了马车。封三凑过来,说道,“乔公子!今日这天这么好,今晚吃水煮鱼片吧?”
“胃口不好,不想吃鱼!”乔岚头也不回,进到马车里关门拉门帘。
封三很难过,封三很郁闷,封三很抓狂,他与封二通宵达旦,找了一夜才把方家那两条漏网之鱼找出来,打包让人送回方家本家去,辛苦了一夜,竟然没有奖励,不求真金白银,连一顿鱼都不给做。
于是,封三暗自断言:乔公子真抠门!
他把话跟封二这么一说,结果被封二鄙视了,“我们去抓人的事,他可知晓?”
封三恍然大悟,“可不就是!不成不成,做好事哪能不留名。”
一辆马车五匹马,浩浩荡荡地行进在五里镇的街道上,这还是乔岚穿越以来,架子摆得最大的一次。
封三和封二骑着马,分别走在马车的两边。走着走着,封三牵动他的马,绕道过马车,与封二走一块儿。
他状似闲聊道,“哎,昨晚那两个人可真能躲啊,合着方家训练杀手光训练怎么躲人怎么逃跑了,害得咱找了一个晚上才揪出来。”
“……”
“你说,通天镖局的人不会打开箱子来看?真要是这样,估计得吓尿一两个。”
“……”
“我都说了直接告诉他们箱子里是两个人,你非要说是南瓜,谁会千里迢迢送一箱南瓜给方家啊。”
“……”
“这要是万一那些镖师弃镖,被那两个人杀逃脱回来,伤了花花草草不要紧,伤了乔公子就不好了。”封三说完,凑近封二小声问道,“你看我都这样说了,乔公子应该知道咱昨晚干嘛去了吧。”
封二从始至终都伴着一张脸,见封三凑过来,他干脆别开脸,驱马走远一点,他决定了,以后一定必须不要与封三这货一起行动,太低级,太庸俗了。
马车里,乔岚的确听到了封三与封二的“谈话”,也如封三所愿,知道他们并没有开小差,而是通宵干活儿去了,但是……这“对话”是怎么回事,怎么有种专门过来邀功的感觉?要不要这么实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