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秦墨在林飞雨和祁连城的家里,已经住了半个月了。
在这半个月里,家事祁连城几乎都插不上手了,全被他给包圆了。
祁连城并不感到开心,只觉得,对方非常的碍眼。
这一天下午,他工作完毕,离开军部,回到了家。
以前每次走到家门口,他都非常的雀跃。想着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小雄虫,心里的喜悦,几乎都要溢出来了。可现在……
一想到自己的家里,还有一个碍眼的存在。心里的喜悦,似乎,都变淡了一些。
脚步轻轻的,他走进了花园。一眼便瞧见,花园平台上,林飞雨正坐在那儿打开光脑玩游戏。路灯盈盈的橙黄色光芒,笼罩着他的面容。
一瞧见他,心里就觉得满足和欢喜。祁连城刚要迈步走过去,便瞧见秦墨端着盘子走了出来,将盘子里的红茶和点心,一样样放在林飞雨面前,温柔的笑着说道:“都玩这么久了,让眼睛休息一下吧。我泡了红茶,烤了抹茶曲奇和巧克力慕斯蛋糕,快尝尝吧。”
花园里,弥漫着花草的清香。现在又有了红茶和点心馥郁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格外好闻。
林飞雨的眼睛一直盯在虚拟光屏上,看也不朝着秦墨看一眼,只道:“放那儿吧,谢谢。”
秦墨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您跟我还说什么谢谢?”说着,他伸手拿起一块曲奇,喂到林飞雨嘴边:“您尝尝看,会不会太甜了?”
林飞雨这才从光屏上挪开视线,看向秦墨,眼神无动于衷。看了看他之后,他伸出手拿了那块曲奇,放在碟子里,道:“你这样不合适,我们没那么亲近的关系。”
秦墨收回手,也没有什么尴尬或是不好意思的表情,只道:“我只是看您玩游戏玩得入迷,想帮帮你,没有别的意思……”
林飞雨淡淡的嗯了一声,也不再关注他,继续玩自己的游戏了。
秦墨坐在一边,不甘寂寞的摸了摸肚子,眼珠一转,说道:“孩子这几天越来越调皮了,我总能感觉到他在动弹,弄得我好不舒服。可一想到他这么活泼,将来破壳出来,一定会是健康可爱的小虫崽,心里就会觉得欢喜呢……”
他的眼里露出憧憬的神色,脸上清浅的笑容,满是父爱:“我想着,以后等他出来了,我们一起带着他在花园里玩耍。摘花弄草,捉蝴蝶,捉蛐蛐,那场景,一定美好极了。小虫崽也许会太调皮了一些,您或者会舍不得教育他。您是慈父,我就要做一个严父,好好的管着他才行……”
他的笑容看起来那么温暖美好,似乎,已经看到了他描述的那些场景了。
有的时候,说着说着谎言,把自己也就绕进去了。连自己都觉得,那是真的,不是自己虚构出来的。
所以,此刻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憧憬和热爱。很显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所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祁连城站在门口的暗影里,听着他的话,心里非常不是滋味。那醋意已经是浓浓的,把自己泡在里面了。
一根根又长又锋利的针,正在刺着他的心。
林飞雨听完秦墨的话,随手关上了光脑,看向他,语气不善:“就算有你说的那些场景,跟我一起养育小虫崽的虫,也不会是你。那另外一只虫,肯定是祁连城,你懂吗?”
秦墨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变得煞白,呐呐说道:“可是,可是……”
林飞雨不耐烦的说道:“没有什么可是,你耍的那些手段,当我看不出来吗?平时只是懒得说而已。容你在这里留下直到生下虫蛋来,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不会再有其他了。你想都不要想。要么,你走,把蛋留下。要么,你们一起走,我一个都不要。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也不怕告诉给你。”
秦墨的牙齿咬住下唇,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哽噎着说道:“您怎么能这么狠心……”
看着他的样子,林飞雨却笑了起来:“我怎么狠心了?你一开始不就是说,只需要我们收留你直到你生下蛋来吗?难道说,不是这样,你还有别的想法?难道,你是个心口不一的虫?”
这样一问,秦墨不由得止住了眼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不是这样的,我……”
林飞雨已经懒得听他再继续鬼扯,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就要朝着屋子里面走去。眼睛往外一看,就看到了祁连城站在那里。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慢慢的走过去拉起他的手,跟他一起朝屋里走,嘴里说道:“怎么也不出声,差点吓我一跳。”
祁连城宠溺的看着他,眼里满是爱意:“听到你们在说话,怕出声打搅你们了。”
林飞雨无奈的摇了摇头:“怕什么怕?他只是个暂住在这里的陌生虫,你却是我的雌君,要跟我共度一辈子的虫,自然是你最重要了……”
祁连城微笑着看着他,之前心里的那些酸涩委屈,已经全部消失无踪了。此时,心里全是甜甜的爱意。
他知道,他的小雄虫最好了。他不该不相信他的。
秦墨坐在原地,目送着那两只虫的背影走进屋子,压根都没有朝他这边看一眼。他的表情冷冷的,之前的那些委屈甜蜜什么的情绪,全部消失了。眼里的光彩,也看不到了。此时此刻他的眼珠,像是铺路的石子,死气沉沉,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憧憬和光芒。
他拿起面前碟子里,自己费尽心思烤制的饼干点心,一样样的尝过去,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做的还不够好吗?他到底,比我好在哪里……对了,他是高高在上的上将,我却只是个一无所有年纪又大的贫苦亚雌,我自然是不配得到幸福的……可是,可是我也不想的,谁叫我只有这样的命呢……”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滴落下来,落在没有动一口的红茶里,荡起一圈圈深红色的涟漪。
夜色渐渐深浓,楼上卧室里的灯光亮起又熄灭,他却还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这么的幸福,真让虫想要毁灭掉呢……”
过了很长时间之后,暗影沉沉的花园里,响起这么一句话来。平淡的语气,潜藏的深深恨意,却十分令虫心惊。
晨光初露,洒落在花园里。草木的叶子闪烁着淡淡的金光,那是昨晚未干的露水,在反射着晨光。
一夜没有怎么睡,秦墨的眼圈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黑色。他浇了花之后,回到屋子里,系上围裙,开始准备早饭。一边忙碌着,一边尖着耳朵听着楼上的动静。等到有声音传出来之后,他连忙离开厨房,拿起抹布和水盆,开始擦洗楼梯的扶手。
等到祁连城从卧室里走出来之后,看到的场景,便是秦墨正认真的擦洗着栏杆,都没有察觉到他走过去了。
“都说了很多次了,你不必做这些了,照顾自己的肚子要紧。”祁连城微微皱眉,这样说道。
秦墨一反常态,都不抬头朝着他看上一眼。直到祁连城走过去站在了他身边,他才如梦初醒一般,抬眼看过来,说道:“你起来了吗?我刚才在想事情,都没有注意到。”
祁连城看了看他,道:“你别做这些了,我自然会收拾的。”
秦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以后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怎么好意思什么都不干呢?总要从现在开始习惯的。”
闻言,祁连城眉心陡然一跳,肩膀忽然变得僵硬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墨道:“雌君还不知道吗?昨天……昨天雄主答应我了,等小虫崽出生,就正式娶我做雌侍。难道,雄主昨晚没有跟你说吗?”
说着,他羞涩一笑:“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本来还以为,还要等很久,雄主才会消气呢……雄主他脾气真好,能遇到他,真是我的幸运啊……”
祁连城立即说道:“这不可能!”
秦墨丢开抹布抓住他的手臂,急急说道:“雌君生气了吗?都怪我不好,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本来这样的事,也该让你有点心理准备的……”
一团火焰在祁连城心里燃烧着,让他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了。面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他用力一挥手,想要甩开秦墨的手。当即,却见秦墨尖叫了一声,身子一下子站不住,骨碌碌的就从楼梯上滚落下去。躺在地板上,痛苦的低低叫唤起来:“哎哟,我的肚子……”
看到这场景,祁连城悚然一惊,连忙奔跑下去,蹲下去查看秦墨的状态:“你怎么样了?”
秦墨的脸色煞白,裤子底下有氤氲的血色漫延出来,哀哀的说道:“痛,好痛啊,我的虫蛋……”
祁连城的嘴唇都白了,连忙道:“你再坚持一下,我这就叫救护船。”说着便打开光脑,要拨通医院的联络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