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大结局
族里的事虽然烦人,但乔舒念也不是不能胜任。府里足足多养了一倍的府兵,各个都是从军中挑选来的,多是在战场上受了伤不宜再上战场,乔舒念将他们笼络了过来让他们看家护院,也好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乔舒念侧身躺在了孟遥临身旁,问道:“明日我要去见一个人,大将军要是有空的话就同我一起去。”
孟遥临来了精神,问道:“要见谁?”
乔舒念道:“苏暮。”
“你不是说他死了吗?”孟遥临白了她一眼,翻了个身留了个后背给乔舒念。
乔舒念没在意,只道:“那时候局势不明,苏暮留着还有用,现在我把他交给大将军,随大将军处置。”
孟遥临鼻子里哼了一声,依旧没有理会。
乔舒念起身趴在了孟遥临的臂膀,“大将军要是再生气,那就别去了吧。”说完躺好背过了身去。
孟遥临陡然起身,望着乔舒念的背影,问道:“你瞒了我这么久,还不许我生气了?”
女人生气起来没道理可讲,明明是乔舒念有错在先,现在反而变成了孟遥临的错。大将军实在是想不通,自己怎么就一步步被这个女人给拿捏了。
乔舒念道:“那你生气去吧,什么时候不气了再来同我说话。”
乔舒念说完便蒙上了被子,佯装睡了。孟遥临生着闷气,也没有同她说话。这一夜到安静,两人各睡一边,中间流出一条宽宽地鸿沟。
第二日一早,青燕帮着乔舒念梳头发,采莲将无涯唤了进来。
乔舒念从铜镜里看见无涯诧异的神色,乔舒念很少将他叫进卧房议事,在无涯的记忆里这好像是头一回。
乔舒念道:“你备好马车,我去见一面苏暮。”
无涯神色紧张,语气支吾:“小姐好端端地怎么想起他来了?”
乔舒念将两个耳坠挂在耳垂上,语气平淡,说道:“他也应该想见我吧,康宁军已经覆灭了,我和他之间也该了结了。”
无涯面带微笑,说道:“好,我这就去收拾马车。”随即后退三步出了房门。
青燕问道:“少夫人这一去,大将军肯定就知道了,少夫人可有想好要怎么同大将军解释?”
“不必解释,他知道也无妨。”乔舒念左右看看镜子,面容娇丽,比第一次见苏暮时她多了几分经过锤炼的沉稳和自信。穿戴整齐,戴了一顶围帽,便出了门。
还没出城,乔舒念就发现后面有人一直跟着她,是大将军身边的霍亮。
无涯问道:“小姐,要不要我甩开他?”
“不用理会,就让他跟着好了。”乔舒念道。她倒要看看今天大将军来不来。
车马驰骋,两个时辰后便出城上了山,车马在古寺的门前停下,青燕扶着乔舒念入了寺门。
门被推开的瞬间,门框上的灰尘落在了守卫的肩头。陡然一股亮光射进房中照得苏暮的眼睛睁不开,他下意识地抬起残手去挡光。透过背光,隐约看见娉婷婀娜的身影,苏暮的手才放下来。
他很少出门,就静静地等着乔舒念,他手里还捏着拿张梅花手帕。
“你终于来了?”在乔舒念的腿迈进门槛的那一刹那,苏暮终于看清乔舒念皎若明月的脸,她的美貌即使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霜,却从未改变过。可他变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又满腹心机的男子变得颓靡不振。
守卫进门,给乔舒念的椅子擦了又擦,最后铺上了一张帕子,乔舒念才落了座。
苏暮看她行动不便需要人扶,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看来你也没在康宁大军的手里讨到多少便宜嘛!”
随他怎么说,乔舒念没有辩驳。乔舒念朝门口招招手,让小厮将食盒放在了桌上,从里头一碟一碟拿出百川酒楼做的好菜,还有一壶酒。
“边吃边说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乔舒念抬眸,看了一眼苏暮。
苏暮瞟了一眼还在冒着热气的饭菜,脸上带了一丝疑惑:“这是什么意思?断头饭?”
乔舒念语气平静,道:“吃吧,没毒。”
这么香的饭菜,不吃白不吃。苏暮拿起了筷子,残手赫然露了出来。
乔舒念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苏暮抬眼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无涯,笑了一下:“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乔舒念没有做声,她心里怎会不知道无涯还有淮山他们这些乔府旧人对苏暮的讨厌,也许他们也讨厌自己,只不过是因父亲对他们的交代,所以只好忍耐,而把所有怨气撒在了苏暮的身上。
半晌后才道:“听说你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苏暮执筷的手突然停下,闷声道:“帮我照顾一下迦宁吧,让她过得安稳一些。”
“就这?……我大老远来一趟,你就不说点别的?”乔舒念疑惑问道,如果这点事他完全可以托人带话,毕竟苏暮房门前守着的人都是乔舒念的人。没必要同无涯说他想见她。
苏暮黯然一笑。腹中纵有千言万语,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该抱怨该骂她吗?康宁军之败他又不能全赖在她一个人身上,更何况,乔舒念早就向他禀明了自己的立场,是他一直觉得乔舒念或许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在这场相互利用的博弈中他把自己搭进去了。
乔舒念又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要我给迦宁带话吗?”
苏暮摇了摇头,“没有了。”
乔舒念道:“沈迦宁换了个院子在住,在乔氏一家小铺子里帮忙卖货,衣食无忧,你放心好了。”
苏暮一边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一边默然点了点头,看来之前无涯的话都是诓他的。
乔舒念起身,轻声道:“若不是立场不同,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苏暮道:“我们立场原本是相同的,只不过是你在中途变了。”
乔舒念道:“你理解错了的,我一直以来的立场都是宁王贺瑢章,不是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冒牌货。”
苏暮神色一愠,起身将碗碟摔了一地,他想辩驳两句,可心头有些话他无从向乔舒念辩驳。因为这位年轻的宁王对乔舒念来说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苏暮无法得到乔舒念里理解和同情,只喃喃道:“他不是什么冒配货,他有名字的,他叫贺明煦,他是最信任我的人。”
乔舒念本想出门的腿只好驻足,静静看着苏暮。
苏暮心头一阵酸楚,他到现在都忘不了在他赶赴葫芦峡前见贺明煦最后一面,他的那声“哥哥”犹如在耳,是那样诚挚。那时,他不曾想,这竟然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往后多年,苏暮为了这声“哥哥”奔命,付出了一切,心里便再也没有了旁的事,也住不下别的人。
苏暮将那张三朵梅花的手帕扬在手上,嘴角上扬,道:“这是他送我的东西,说今后来和我见面接头的人都会拿着相同的手帕,在骆州的这些年我视这张手帕如命。想着若是那一天我暴露身死,宁王就可以凭这张手帕找到我的尸骨,可是……”语塞,再也说不下去了,两行热泪陡然掉落。
他说的这些,乔舒念不予置评,拖着带伤的身体朝苏暮行了礼,低头道:“苏先生保重。”
出门,守卫关上了房门,然后听到苏暮撕心裂肺的哀嚎。乔舒念的心头替苏暮感到悲哀,回头最后望了一眼这间房门,便头也再也没有回过。
青燕将乔舒念扶上了马车,低声道:“其实少夫人不必来这一遭的,什么话都没说,来了只惹得心头不爽快。”
马车启程,乔舒念掀开窗帘,又朝那古寺望了一眼,什么话都没再说,远远看见霍亮也从古寺出来。
青燕道:“刚才,大将军也来了,只在门口站站就走了。”
乔舒念心头复杂,短短几年的光景让她觉得好似梦一场。
随着房门关闭,门口漏进来的光逐渐消灭,苏暮心头怅然若失。
“唉!”苏暮长叹一声环顾了一下自己住了一年的破屋。此生所恋所得皆是虚妄,之所求更是缥缈如云。他苦笑一声,拧开了乔舒念带给他的酒,喝了一口,这酒如水一般清凉寡味。
“什么破酒!”苏暮将酒壶摔在地上,霎时成为齑粉。
“都是骗子!宁王……你就是个骗子!”苏暮咆哮的声音在整个山间回响。
三日后,无涯带来了消息:“苏暮便死了,我们的人今早发现的,是撞柱而死,死得很是凄惨。”
乔舒念抬眼,神色一冷,“送些银子过去,叫僧人诵经超度,好生安葬了。”
“是。”无涯领了命便离开了。
青燕端来一盘果子放在乔舒念桌上,乔舒念吃了药口苦,总喜欢在吃了药后再吃些果子来压一压。
“他怎么死了呢?会不会是大将军逼的?”青燕小声猜测着。
乔舒念道:“不是,大将军是去了古寺,但他并没有进苏暮的房门。苏暮对大将军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是苏暮自己活够了罢。”
青燕问道:“那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迦宁姑娘呢?”
“安葬的时候,让无涯带过去看一眼就行了。”乔舒念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与她有过纠葛的故人一个一个都离去了,她也不知道她接下来的日子会是如何?
……
入了冬,乔舒念的身体已经好差不多了,走路利索,已经不需要人搀扶。只是觉得腹中隐隐做疼,又叫来郎中把脉,脉象如珠滚玉盘,乔舒念有孕了。
孟遥临年近三十,才得第一子,大摆宴席整整一月。
乔舒念一生有三子俩女,与孟遥临到了白头。她将一个秘密瞒了一生,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她不是真的乔舒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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