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听从于你!”雷辛副官不服,同身边的人直嚷着,“我们一起上,杀了他,为雷将军报仇!”
可是那些人拿着刀,却因为温玉言的眼神,而心生畏惧犹豫不决。
而这时外头又响起了一阵厮杀之声,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跑进来道,“报!不好了!罗征的军队,杀过来了!”
雷辛的副官震惊看向温玉言,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自愿束手就擒,全是一个计谋,他忍受旁人的殴打,做出一副软弱的模样,就是为了能够再次见到雷辛,并将他杀掉!
雷辛的副官转身想逃,温玉言随手将手中利剑一掷,副官刚跑到门口,剑便从他的后背直接穿过了身子,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十五随罗征杀入军营后,只见温玉言提着雷辛的头颅,从主营中缓缓走了出来。
他将雷辛的头颅抛于空中,又拿过弓箭快速拉弓射去,雷辛的头颅立刻被射到了了望塔上。
温玉言转身同还在反抗的雷辛士兵说,“再有逆者,这,便将是你们的下场!”
雷辛的士兵没想到之前还逆来顺受的温玉言,居然变得如此之狠,见雷辛大势已去,只能赶紧纷纷丢盔卸甲,朝温玉言叩拜了下去。
罗征望着了望塔上雷辛的头颅,他与雷辛早已互相制衡多年,虽然他一直很想除掉雷辛,可是却一直无法得已实现,然而此等心愿,竟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给实现了。
他不由心中由衷佩服起,这个有勇也有谋的少年。
十五只见罗征走上前,缓缓朝温玉言单膝跪了下去,道,“属下罗征,参见王爷!”
“罗征将军快起。”温玉言诧异,赶紧去拉他,说,“您这是何意?”
罗征依旧跪在地上,抱着拳同温玉言道,“这些年人人都觉得,我不愿归顺温家,其实不然,我只是在等一个能够真正,让我心悦诚服的君王,王爷能够不畏艰险,舍己为人,我想您就是我,一直所等所求的贤君!”
“今日起,罗征愿追随王爷,同王爷闯出一番天地,死而后已!”罗征铿锵有力的坚毅说到。
于是罗征的下属,也纷纷朝温玉言跪了下去,整整两千多人心甘情愿的,匍匐在了温玉言的脚下。
十五也朝他跪下,缓缓叩下了头,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温玉言彻底不再是,曾经的温玉言了,他将会是这两千将士的新主……
朝堂之上,温政良正听着各臣的奏章,忽然旁边的宦官眼色不对,台下的群臣也有些躁动,温政良只觉得鼻前一股热流,他伸手一抹,低眼一看,指尖全是血。
“陛下勿忧,只是近来天气燥热,有些心火气旺,待老臣为陛下开几副清热解毒的药即可。”太医替他号完脉,恭敬的说到。
温政良点了头,让他退下。
待人走后,温政良又问起旁边的宦官,“人找到了吗?”
宦官道,“回陛下,并未。”
“继续找。”温政良命到。
“是。”
温政良转着指上的扳指,心中想着,“兰君,你可还活着?”
当初事发突然,他气的无法思考,如今这大半年已过,他才后知后觉,这其中疑点重重,一月前他想寻到当初娴妃的那个婢女再次审问,可是却得知她病死的消息,这一切都太过巧合,越想越发觉得不对劲……
凤乾宫内,方才为温政良诊脉的太医,跪于贤仁面前。
“娘娘放心,臣只同陛下道,他是心火所致。”太医对贤仁保证道。
贤仁满意一笑,说,“很好,往后若陛下,再出现什么别的,你应知道自己如何说,放心,届时好处少不了你的。”
一旁的嬷嬷拿了很大一袋银两给了那太医。
太医接过,掐媚的道,“臣定遵娘娘玉言。”
“行了,下去吧。”贤仁挥了下手。
太医点头哈腰的退下。
贤仁转着手中的茶杯,说,“你是说陛下,再暗中寻温玉言?”
“是。”温政良的贴身宦官回到。
贤仁冷哼一声,气愤的将茶杯猛的放在桌面,里面的茶水四溅,她怒不可遏的说,“都到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惦记着,那贱人的儿子,果然不死绝,他是不会死心!”
“母后息怒。”温慎言走了进来,同他说,“前些日听雷辛的人来报,温玉言深中五毒丹之毒,现已毒发身亡。”
“如此甚好。”贤仁心里稍微舒心了一点,她向那宦官勾了勾手。
宦官赶紧到跟前,她将一包药粉递给他,说,“继续点香,不要停。”
“是,娘娘放心,当年若不是娘娘提携,奴才也不可能伺候到陛下跟前,奴才定会将此事办的妥当。”宦官奴颜婢膝的说到。
“母后。”温慎言有些迟疑,道,“我们真的要这样对父皇吗?”
“傻孩子,你父皇心中从未有过我们,今日会有清秋母子,他日也会有别人,楚丞相和姚家对我们虎视眈眈,眼下是我们的最佳时机,我们必须要趁此将所有的权利,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贤仁反问,“难道你不想早日登上皇位吗?”
温慎言想了想,道,“我想!”
转眼,又是上元佳节,屋外大雪纷飞,檐上又堆积了厚厚一层白雪。
温政良步入了清秋住了多年的冷宫,窗上还贴着张破旧的窗花。
他上前轻轻抚上那窗花,他想起他们的相识便是由一张窗花而起。
那年,窗花从她袖中飘落,被他意外拾得,看着那窗花他不由惊叹,这世间竟还有人将窗花,剪的如此栩栩如生。
“这位公子。”清秋提着一盏明灯,走到他面前轻问,“可否将此花,还于小女子?”
看到清秋,他一眼便认出,那是曾在桥上,让自己一眼惊鸿,久久不能忘的女子。
他呆了,像个愣头青一样,将窗花还她。
“多谢。”清秋福了个神,转身翩然离去。
后来,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上元,屋里的窗花也是清秋剪的。
她说,“窗花,能够驱魔辟邪,接福纳祥,有了它才会更有家的感觉。”
家?
指尖一片冰凉,温政良忽然发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感受到何为家了。
自从登上这至高无上的位置后,他只感觉到高处的寒风,和无数人的阿谀奉承,所有人都对他低眉顺眼,恭敬从命。
过往的叮咛,嘱咐,唠叨,都已经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似乎拥有了一切,可现在他才觉,他没有家人了,有的只是君与臣,主与奴。
眼下的他,就连想找个说心里话的人,似乎都想不起一个。
温政良坐在了清秋,曾常坐的旧椅上, 沉默了下来。
“你说什么?温玉言死了!”楚潇然震惊。
探子回,“被贬的雷辛,已是太子的爪牙,而王爷被他们所擒,属下听闻雷辛的士兵所言,说是王爷服下五毒丹后,又动武,最后毒发身亡,头颅还被高挂于了望塔上,虽然那头颅已面目全非,但属下从他头上所系的发带,不难看出正是永安王。”
楚潇然沉默了许久,最后才道,“下去吧,此事不要跟任何人将起,尤其是少夫人。”
“是。”探子退了下去。
“王爷,终究是没逃过温慎言,等人的毒手。”对面坐着的姚顾川悲痛道。
楚潇然心中难受至极,为温玉言的死难受,为不知该如何同流萤说难受,那个傻丫头大着肚子,还天天在家等着温玉言的喜报,如果她知道他已经被人害死了,该会有多难过。
“岂有此理!”楚潇然愤怒的一掌,拍在了桌面,“难道就真的奈何不了,皇后等人了吗!”
“楚公子。”姚顾川道,“我知你很悲愤,我也一样,但我们需要冷静,眼下朝局你也见了,皇后等人的势力越发庞大,而且你不觉得陛下的身体是越发不济了吗?”
“嗯,这件事很可疑。”
姚顾川提议,“我们现在就静观其变,寻找最合适的时机,再出手。”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楚潇然无可奈何道……
营帐中十五同温玉言说,“王爷,你要我散发出去的流言,我已经传出去了,相信皇城那边应该多多少少已经知晓。”
“嗯。”温玉言点头。
罗征不解,问,“王爷,您为何,要传自己已故的消息?”
“贤仁那边的人,一直对我虎视眈眈,及时我虎落平阳,也依旧想置我于死地,我想便如了他们的意,这样我们能更好的养精蓄锐,而且打着雷辛的幌子,也能方便很多事情。”温玉言同罗征细细解释。
“还是王爷想的周到。”罗征佩服。
温玉言又提议,“罗将军,我觉得两军相合之事,暂时还不必,罗将军您就且先率领您的兵马回到原来的营地,而我则继续扮演雷辛于此,以便迷惑住皇城的那些人。”
“是。”罗征听命,但又言,“王爷,臣觉得,我们面上不是一军,但私下可以为我们的军,且先取个军名,以便日后之需,也防止自家人伤了自家人。”
“军名……”温玉言看向身边的十五,同她道,“十五,你觉得应该取个什么好?”
十五思索片刻,言,“要不便取鹤吧?”
“鹤师?这未免有些弱了些。”罗征质疑。
十五笑回,“鹤为猛禽,亦可搏鹰。”
温玉言记得,温慎言的军队,便称为鹰师。
“那便就取鹤吧,我很喜欢。”温玉言看着十五,微微一笑。
鹤为猛禽,亦可搏鹰,君子应如白鹤,可以坚韧高雅,也可与鹰争辉……
上元过后,转眼便入了春,司徒流萤扶着腰,挺着大肚子,准备要出门。
却不想半道遇上了长孙霏霏。
婢女见此,赶紧要扶着她走。
长孙霏霏却直接走到了她面前,同她虚情假意的笑了笑,说,“姐姐这是又要,去上香祈福?”
“是。”司徒流萤不想与她多言,简略的回了句,便想走。
可长孙霏霏却道,“姐姐身怀六甲,还是好好在家歇着吧,总是为一个死人祈福,又有何意义?”
司徒流萤脚步猛然一停,回头质问她,“你说什么?”
“姐姐难道不知,永安王已故的事情吗?”长孙霏霏装作吃惊道,“姐姐不会真不知吧,难道萧然没有告诉过你吗?”
“不,不可能,不会的。”司徒流萤心中大惊,自言自语的说到,她想去找楚潇然问个清楚,但还没走几步,便觉得腹部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婢女只见司徒流萤,身下流出了许许多多水,于是吓的赶紧将人扶回房间。
楚潇然从朝堂刚回来,婢女就着急忙慌的跑来,说,“公子不好了,夫人要生了!”
“怎么会?”楚潇然吃惊,产婆子明明告诉过他,流萤还需得两月才会生产,怎么今日就要生了!
婢女只能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楚潇然。
楚潇然跑到流萤房前,想进去看看她,可惜却被人拦住。
“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楚潇然着急的问到。
产婆子出门,回,“公子,夫人由于早产血亏,只怕大人孩子难以两全,还请公子早些抉择……”
楚潇然捏紧了拳头,对产婆不假思索命到,“我要你们尽量保住大人和孩子,倘若实在是万不得已,给我保夫人!”
“慢着!”这时楚老夫人前来,对楚萧然呵斥,“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这种情况,应当是保孩子才对!”
“母亲说此话,无非是因流萤不是你所生,可是母亲,流萤她不仅,是我楚家的少夫人,更是司徒夫妇的孩子,他们把掌上明珠交给了我们楚家,我们又怎能如此相待!”楚潇然不服气反驳。
“萧然说的没错。”楚丞相也走了过来,同楚夫人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楚家香火着想。”
“母亲,孩子可以有很多,但流萤只有一个!”楚萧然不容置疑的说到。
楚夫人听闻,心里自知理亏,便也就不再阻拦,妥协的同产婆说,“那还是保大人吧。”
司徒流萤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呼,从屋里传出,楚萧然在外焦急万分心如刀绞。
他想进去,楚夫人忙拉住他,说,“你干什么?”
“我,我想进去看看流萤。”楚萧然心焦的说。
“女人生孩子,男子进去不适合,晦气!”楚夫人道。
“我的夫人,正为我生孩子,为何会晦气,我才不信这些无稽之谈!”说着楚潇然不顾众人劝阻,直接冲了进去。
他跑到了司徒流萤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楚萧然……”司徒流萤虚弱的唤他。
“我在。”楚萧然握紧了她的手,心疼的说,“流萤你别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一盆一盆的血从房中端出,司徒流萤声嘶力竭。
楚萧然见流萤如此痛苦的样子,心里万分懊悔,恨自己没有早点回来,恨自己让她承受这样的苦,早知如此他宁愿一生无子,也不愿见她这般痛苦。
好在经过漫长又煎熬的等待,楚萧然的手,都被司徒流萤攥的青紫,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房间。
“生了生了,公子是位小姐!”产婆抱着孩子有些遗憾的说。
楚萧然却高兴的看了看孩子,同司徒流萤说,“流萤,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孩子,是小姑娘,跟你一样漂亮!”
“刚出生的孩子,都是皱皱巴巴的,你少骗我。”司徒流萤精疲力尽道了句,握着他的手垂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流萤!”
楚萧然顿时紧张万分,郎中过来诊脉,说,“公子莫急,夫人只是太虚,晕过去了,不过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楚萧然的心松了口气。
门外的楚夫人听闻是个女儿,顿时心里不悦,但当产婆将孩子抱来时,还是又高兴了起来,伸手接过,同楚丞相道,“老爷,快来看看我们的小孙女。”
待司徒流萤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守了她一夜的楚萧然见此,赶紧来到她身边。
“孩子呢?”司徒流萤问到。
楚萧然回,“抱去给奶妈喂养了。”
司徒流萤又迟疑的问,“楚萧然,你告诉我,小,小哭包是不是已经……”
楚萧然无奈的点了头。
司徒流萤心中一颤,泪顷刻模糊了双眸。
楚萧然将她搂入怀中,司徒流萤难过的痛哭了起来。
“为什么这世间,就容不下一个温玉言,他什么人都没有害过,没有做一件坏事,可为什么非要逼死他不可。”司徒流萤攥着楚萧然,哽咽不已。
楚萧然抚着她的头,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枉死的,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给温玉言报仇!”
安抚好司徒流萤后,楚萧然提着剑,便一脚踹开了长孙霏霏的房门。
“长孙霏霏。”楚萧然持剑指向她,咬牙切齿的说,“我已经对你一再忍让,可你却还是学不会安分,差点害死流萤和我的孩子,今日就算是冒着大不韪,我也要杀了你!”
“求之不得。”长孙霏霏不慌,像是早就会猜到如此,反倒走近了他,一脸平静的仰起了头,露出了自己的脖颈,苦涩的笑着,对她而言,也许活着比死更可怕。
她已经厌倦了这样暗无天日,被人操控的日子,可是她不能寻死,若是寻死会害了自己整个长孙家族,但她可以让别人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