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言不由看呆了眼,一时间连回避礼仪什么的,全然忘了。
“王爷?”铁石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喊了一声。
温玉言这才回过神来。
十五顿时惊觉,才知他们已经醒了,赶紧起身捡起地上的鞋袜,仓促往旁边灌木丛里一躲。
“您在这作甚?”铁石好奇问到。
温玉言转身回,“我,我来寻十五……”
“那您看到她人了吗?”铁石瞻前顾后的问。
温玉言眼神向后瞥了一眼,慌言,“没,没有。”
“哦哦。”铁石点头,欲往前走。
温玉言马上伸手将他拦住,问,“你要作甚?”
“回王爷,草民想去洗个脸。”铁石不明所以的回到。
“火灭了,把火生了再洗。”温玉言道。
但铁石想先洗脸,而且他也不懂,这大白天的生什么火啊,天儿也不冷反而还很热。
但他是王爷,铁石也不敢多言,只好老老实实的去生火了。
温玉言见他走远,心中松了口气。
十五心里也松了口气,赶紧低头穿鞋袜。
温玉言回头看去,透过灌木丛的枝叶,看到了她略显慌乱的模样。
他收回了目光,往回走,一面走一面又自我检讨,想所谓君子非礼勿视,方才自己应当马上回避才对,怎么还堂而皇之的盯着看,真是妄为先生悉心教导。
温玉言暗自骂了句自己,甩头迫使自己,赶紧忘了刚刚的所见……
“十五姑娘,你的马术是何人所教?”温玉言身后的铁石问向十五。
马背上的十五,回,“家父。”
“我觉得会骑马的姑娘,真的都非常厉害,我向来很是欣赏你这样的姑娘。”铁石冲十五嬉皮笑脸的赞誉着。
“静声。”温玉言回头看向他直言,“聒噪。”
铁石赶紧闭上了嘴。
温玉言突然加快速度,差点给铁石从马上,甩了出去。
好在铁石快速抓牢了后鞍,他心里很委屈,却又不敢抱怨。
十五疑惑,温玉言向来是个好脾气的,怎么感觉他好像不怎么喜欢铁石呢?铁石好像也没哪里得罪他吧?
十五想不通。
行了一天路,好在临近傍晚时,他们忽然看到了一家客栈,不用再露宿野外,而且刚好客栈还有剩的房间。
三人在楼下一道用膳。
“还要多久,才能到达?”温玉言问向铁石。
铁石一面狼吞虎咽,一面回,“应该最快还要四五日吧。”
温玉言扭头看向十五,发现她拿着筷子,却迟迟没有什么动作,而是看着桌面发呆。
“十五,怎么了?”温玉言问起。
十五回过神,笑言,“没事。”
“别发呆,好好吃饭。”温玉言夹了一筷子菜,放入了她碗里说到。
“多谢王爷。”十五赶紧端起碗,认真吃起了饭。
温玉言见此无奈又满意一笑……
黑云翻墨未遮山,潇潇暮雨轻打芭蕉,滴水声声响庭院,屋内香炉紫烟缭缭,窗未闭,风随雨进,床幔飘动,芙蓉帐内,十五伏卧榻上,轻翻着枕上书卷,长发倾泻于腰间,轻纱白衣下,玲珑有致的曲线,若隐若现,修长玉腿轻轻后踢,在空中交替前后微晃。
此时,雾也绵绵,雨也绵绵,连心也绵绵。
她缓缓看了过来,莞尔一笑,眼神明媚单纯,声音娇滴的唤了声,“王爷……”
温玉言顿时被惊醒,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屋内一片昏暗,他喘着气,一颗心跳的七上八下。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做梦会梦到十五,而且梦中的十五居然还是哪般模样。
温玉言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怎么能做这样的梦呢?简直是有辱斯文,那些年的圣贤书真真是白读了!
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难道自己变得和温慎言一样,成了好色之徒了吗?
温玉言非常后怕了起来,毕竟自己曾经那么喜欢流萤,他都没有做过这样龌龊的梦,更没有这么失礼过,他不想自己变得同温慎言一样。
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掀开被褥下了榻,走到桌边提起茶壶准备倒水时,却觉得头格外的昏沉,他扶着额头,眼前景物居然也开始旋转倾斜了起来。
温玉言想回床榻上坐下,结果踉跄了几步,顿时倒在了地上,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王爷?”
耳边想起了十五熟悉的声音。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吗?
可是十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
温玉费力睁开了眼,觉得明亮的烛火很是晃眼,刚想抬手挡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被反绑在了身后,脚也被用绳子绑着。
他瞬间清醒了不少,环顾四周,自己在柴房之中。
温玉言扭头一看,十五也被这样绑着。
“这……这怎么回事?”温玉言想挣脱绳子,可惜绑的太紧无济于事。
十五道,“我们估计是进了家黑店了。”
她就说这荒山野岭,居然还有人肯在这开店,而且桌面上到处都是刀砍过的印子。
只可惜他们的动作,比她想象中的要快了步。
十五看向同样被绑着的铁石,他还靠着墙呼呼大睡。
“铁石!”十五叫他,他没任何反应,依旧鼾声如雷。
温玉言道,“估计药还没醒。”
“十五,我们该如何是好?”温玉言询问。
十五言,“王爷,你能尝试着站起来吗?”
“我试试。”温玉言靠着墙艰难的从地上站了一起来。
十五道,“转过去一下。”
“好。”温玉言虽然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听从的转了过去。
十五挪到他身后,张口就去咬他手腕上的绳子。
感受到了十五温热的气息,落在了的手上,温玉言心中当即一惊,扭头看向她错愕的问,“十,十五,你这是做什么?”
“王爷,我帮你把绳子咬开,您快些转过去。”十五道。
“这,这不妥……”
“王爷,局势紧张,现在就别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了,保命要紧啊。”十五解释到。
可对于温玉言来说,他不是在意这些繁文缛节,而是……
他只好重新转了回去。
十五继续用牙撕扯着他手腕上的绳子,但由于她自身也被束缚着,有些地方便控制的不是很好,以至于有时候她的唇,会擦过他的手背或腕上,像狸奴的轻蹭,引起一片酥痒之意。
温玉言身子僵硬如木,手也不由紧攥成拳,有一抹绯色从脖子悄悄爬上了脸庞,他努力调整着自己渐渐纷乱的气息,生怕露出一丝马脚。
十五吐掉嘴里的绳子,对温玉言道,“王爷,好了。 ”
温玉言回过神,双手已经被解开,他赶紧解了脚上的绳子,然后转身给十五解。
十五猛然一愣,她还以为温玉言,会绕到自己身后来解绳子,没想到他就这样面对面的给她解。
若是让人看到,只怕还要误以为,温玉言在拥抱十五。
他圈着十五,肩贴上了十五的鼻尖,气息扑面而来,十五不敢动弹。
很快温玉言就解开了她手腕上的绳子,十五低头准备自己去解脚上的,但是她没想到温玉言,居然单膝向自己跪下,替她解起了绳子。
“好了。”温玉言抬眼看向十五,正巧同十五的目光相遇。
十五一触即离,挪开了目光,说,“多,多谢王爷。”
随后她又赶紧跑去替铁石解绳子,拍他的脸试图唤醒他,但铁石还是睡的死死的。
温玉言在房中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角落的水缸上,他上前拿过水瓢,舀了一瓢水走过来。
十五被他拉开,就在她还不解其意时,就看到他,一瓢水果断的泼在了铁石脸上。
铁石顿时被泼醒。
“这,这咋回事儿啊?”铁石醒来,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以及温玉言和十五,整个人不知所措。
十五长话短说的同他解释了句。
“王爷,我们赶紧离开此地吧?”十五道。
温玉言同意。
“你们谁也走不了!”
谁知门忽然被踹开,客栈的老板娘和店小走了进来。
“后院儿的猪近来瘦了很多,待会儿把这两人剁成块喂了。”老板娘手持着菜刀指了指十五和铁石说到。
店小二问,“那他呢?”
老板娘上下看了看温玉言,舔了舔唇角,说,“这个嘛,留几天,毕竟这种小郎君,可不好遇啊。”
十五想,这黑店劫财就算了,居然还要劫色。
“痴人说梦。”温玉言冷言。
店小二笑道,“老大,看来这小郎君,不会从了您啊。”
“等会儿待老娘挑了他的手脚筋,届时还不是任由老娘摆布。”老板娘笑里藏刀到。
温玉言捏紧了拳头,嫉恶如仇道,“朗朗乾坤,尔等竟如此滥杀无辜,就不怕官府吗!”
“官府?”老板娘不屑一笑,嘲讽道,“官府的人关顾着数钱呢,哪有功夫管你们这些人的生死。”
十五忽然谄笑胁肩的同她道,“这位女侠,奴婢有一计,可以让您赚得更多的钱财。”
“哦?”老板娘感兴趣问,“何计?”
铁石不可思议的看着十五。
十五回,“您可以让我家公子写封书信回去,我家公子家中乃是富商,他们定会花大量价钱前来赎人的!”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老板娘质疑。
十五卑躬屈膝的说,“奴婢想要恳求女侠放我一条生路。”
“听着似乎是一条不错的法子。”老板娘笑了几声,却又不紧不慢言,“可惜啊,你太小看老娘了,老娘好歹也是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的人,你以为老娘看不出,你就是想借此向家中求援是也不是?”
十五脸上笑意顿失,眼前人看起来粗鄙,但她没料到竟也是个睿智之徒。
“愣着做什么,杀了他们。”老板娘冰冷的一声令下。
店小二挥刀就朝十五他们砍来,智取不行他们只能迎面打了。
然而叫十五更没想到的是,那老板娘也是会武功的,而且还不低。
带着不会武的铁石,温玉言和十五打的有些吃力。
十五一个翻身跳到温玉言身后,靠着他的背说,“王爷,不能久战,得速战速决,帮我拖住他们。”
“嗯。”温玉言领会,一人上前同时牵制他们两个。
十五则一个滑铲,从桌下穿过,来到了灶台边,抓了很大一把灶灰。
她踩过桌面,又落在了那二人身后,喊了声,“喂!”
那二人下意识回头,十五一把灶灰就撒了过去,顿时就迷了他们的眼。
十五和温玉言见此,赶紧带着铁石跑出柴房,翻身上马逃离了客栈。
但半道十五却忽然发现,腰上别着的那把匕首不见了,她想定是掉落在了后面的路上,但现在若是回头寻,定会凶险万分。
十五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行逃离。
他们跑了很远,十五才停下,回头刚想同温玉言说什么,却发现温玉言不知所踪。
他一直在自己身后,她还以为温玉言一直跟着的。
“王爷呢?”十五吃惊。
身后载着的铁石说,“方才,我看到他掉转马头,往回跑了。”
“往回?!”
十五不能理解,后面危机四伏,好不容易摆脱那些人,她想不通温玉言怎么还往回骑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
十五心里忍不住有些烦躁和气愤,她让铁石下了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自己则回去找温玉言。
往后行了一大段路程后,她猛然勒绳停马。
只见温玉言跪在地上,而刚刚还嚷着要杀他们的老板娘和店小二,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大量的血流从身体下淌了出来。
十五翻身下马,来到了温玉言面前,她缓缓单膝蹲下,唤了句,“王爷……”
温玉言回过了神,抬头看向她,白净的脸上全是血。
他颤抖着被鲜血染红的手,说,“十五,我……我杀人了……”
方才打斗之时,他本不想杀他们的,可是他们一直在咄咄逼人,急的他把蓝前辈之前教他强身健体的剑法给使了出来,但他没想到那剑法运用在战斗中,竟然如此厉害和霸道。
他一直以来下过最狠的手,也只是将人重伤,却不殃及性命,这是他第一次杀了人,手上沾了人命。
心中一片惶恐和不安。
“没事的王爷。”温玉言安抚他,说,“从这二人的武功路数来看,他们应该就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双刀鬼头,这二人作恶多端杀人无数,本就该死,您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温玉言听此,恢复了些理智,颤抖的手,逐渐平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