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矛盾
司宁宁从堆积如山的货物里腾出一个泡沫箱,暂时把小鸡放进泡沫箱安放在客厅的玻璃茶几上,她转身屋里屋外的开始寻找适合小鸡的落脚点。
空间太大,鸡仔又太小,要是放养,估摸下回进空间就难再找到了。
司宁宁打算先圈出一小片地,把小鸡圈养起来,等鸡仔稍微大点再往外放。
别墅前面就是大片田地,后门倒是有个腰高的栅栏围墙小院,连接厨房外墙有两个水龙头,除此之外,后院里只零散摆了一些空花盆,再无其他生机。
乍一眼看去,像是谁家新买的房子还没来得及入住似的。
不过在过去一个月里,司宁宁确实没来过后院就是了。
司宁宁在后院清出一块小角落,又腾出一个装东西的编织袋,她用剪刀在袋子侧面剪开一个小口,“刺啦”一声将整个袋子完全撕开,把底部的线一拆,袋子便呈现展开的屏幕面貌。
司宁宁用拆解过后的编织袋充当隔离网,在小院角落围出一个三角区域。
水槽用碗代替,担心鸡太小够不着,司宁宁在地上挖了个差不多契合的坑,这才装上水把碗放进去。
忙完这些,司宁宁去客厅端泡沫箱。
小鸡放进临时鸡圈后,她又陆续往里撒了两把米、丢了几片菜叶,眼见缩在角落的小鸡仔畏畏缩缩试探伸出脑袋啄米,司宁宁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吃吧吃吧,多吃点,早点长大早点下蛋!”
司宁宁感慨着,抬手擦汗不经意闻到身上“复杂”的味道,登时让她想起打扫猪栏的场景,她一记激灵,想着飞快冲个澡,又一想猪栏那边下午还得去,而且估摸时间点也不早了,其他知青差不多也要下工了。
司宁宁暂时打消念头,洗了把脸,拿香皂仔仔细细洗了好几遍手,擦干水拎着米糠袋子出了空间。
她回到知青点,把房间、堂屋里里外外扫了一遍,铲着垃圾去外面倒,正对上拉成长龙往回走的知青们。
司宁宁扫把拍拍簸箕背面,“李凌源,你们要热饭不?”
李凌源摆摆手,伸着舌头喘了两口气,“不热了,不热了!司知青,有水不啦?我快渴死了!”
后面陆续走近的人都没坑声,估摸都不准备热饭了,司宁宁就没多问,点点头道:“有水,你把杯子拿来,我给你装。”
知青点没有茶壶,喝水除了井里的生水,就只有每天早饭后锅顺势烧的一锅水。
灶里断了一上午的火,这会儿锅里的水早就凉了,正好可以入口。
李凌源一张脸晒的油亮发红,看着比刚来的时候晒黑不少,他点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步子软绵绵的回男知青那边屋里拿杯子。
后面跟着回来的吴勇擦擦额头上的汗,冲司宁宁喊:“司知青,我也要。”
司宁宁点点头,这时宋书瀚和莫北正好走到她身侧,前者一推眼镜笑容温和:“司知青,麻烦了。”
后者则更为直接,道了声谢后,直接摘了腰上迷彩水壶递到她跟前。
司宁宁抬眼瞅了莫北一眼,凑巧徐淑华她们也走到跟前,歪歪扭扭的就往她身上靠。
司宁宁顺势接了水壶,托住徐淑华嘻嘻哈哈往屋里挪,“怎么了这是?跟软脚虾一样。”
“你可别挨我太近,我刚打扫猪圈回来,身上味道大。”
“有吗?”徐淑华支棱站稳,耸耸鼻子凑近司宁宁闻了闻,半晌蔫蔫缩回脖子,“哪有什么味?我身上的汗味不比你身上味道大得多?”
事实真是如此。
刚才托住徐淑华的时候,司宁宁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汗味。
不过这话徐淑华自己说就说了,她却不好提。
一行人在女知青这边堂屋坐定,一个个捏饭盒的手都在抖,司宁宁没说什么,帮他们挨个把水盛满放到手边。
堂屋桌子够大,跟桌子契合的椅子却不足,司宁宁捧着杯子踱步到门口,刚坐上小马扎,就听有人抱怨道:“还真是喝水都塞牙缝,一股牙膏味。”
司宁宁愣了一下,回头望过去。
开口的是吴勇,他说这话时,脸垮着,神情恹恹的,别说他不高兴,别人看着也难提起兴致。
近一段时间李凌源跟吴勇很不对盘,一听这话,李凌源立马回怼:“昨天也不晓得是哪个说别人公子哥儿呢,我看介里头,就你最像公子哥。”
吴勇脖子一梗,语气也不好了,“这关公子哥什么事?你要真会扯就扯点别的,别给我扣这些乌漆嘛遭的罪名。”
“你说别个就能说,哦!别个说你就不行的啦?”李凌源反问。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李凌源平时听莫北使唤,一方面是认清局势,一方面是真的对莫北服气,毕竟人家有脑子有策略,就是有领头羊那个范儿。
可对于吴勇,李凌源是真的看不上。
咋说也是个爷们儿,一点小事叽叽歪歪的,别人有半点比他好、占了点风头的,他能阴阳怪气一整天。
本来就忍了很久,这回干活晒了一上午,李凌源眼睛晃得都睁不开了,要不是惦记午休能回来歇会儿,他真想干脆就瘫田里不动弹了。
热不说,肩上、心理还有双层压力,本来就气血上涌有气出不来,吴勇持续叫唤,真真撞了李凌源的枪口。
“不就喝个水,有什么好挑的?不想有牙膏味就别用刷牙的缸子。”李凌源哼哼两声,手里饭盒往桌上一搁,脸色也黑了下来,“缸子是你自己拿的,现在又说介老些话,咋地?你是对水有意见,还是对司知青有意见?”
司宁宁弯月眉一皱,隐隐察觉不妙。
闹矛盾不好,她是准备劝架的,可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那个……”
司宁宁摩擦起身,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那边徐淑华因为话题涉及到她,已经先一步开口打抱不平,“你们吵归吵,可这事关宁宁什么事?好心给你们倒水,又送到你们手上,还错了不成?”
徐淑华回的是李凌源,眼睛看的却是吴勇。
桌边其他人也都停止进食,不光或不耐或不悦的盯着李凌源和吴勇,其中盯着吴勇的占据多数。
吴勇本来也只是因为干活累,心里压抑没处发泄就抱怨了一句,没想到能扯出这么多的事。
现在见大家都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他,吴勇心里一阵咯噔,同时又羞又恼,他“蹭”的一声站起身,瞪着李凌源嘴上彻底不把门了:“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你这么针对?你不就是个狗腿子?以往捧着莫北,现在捧着司宁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之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司宁宁后脊背汗毛立起,皱眉脑袋轻晃,手里杯子倏地攥紧。
那边吴勇还没停下,怨毒的眼神落在司宁宁身上,冷哼一声继续道:“我原来还好奇,怎么别人都下地干那些又苦又累的活儿,就你那么清闲,感情是生意坐到队里去了。”
“也是,你长了这么一张脸,不做生意可惜了。不过司知青,你干嘛要便宜外人?不如说说什么价?我要能拿得出来,我也跟你做笔“生意”。”
事情走向莫名其妙,更因为吴勇带有过分攻击性的言语,屋里寂静一瞬,下一秒,李凌源忽然暴起,“你妈的,老子今天搞死你――”
李凌源直逼近吴勇,手蜷起拳头还没会出去,有人比他动作更快,赶在他前面一挥手,屋里就听“啪”的皮肉炸响,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李凌源,他低头望着跟前司宁宁坠着麻花辫的后脑勺,嘴巴长得老大,怒火早忘在脑后去了,“司、司……”
吴勇脑袋偏向一边,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正过脸看司宁宁,“你……”
想说什么但没出来,因为司宁宁“啪”的一声,反手又在他脸上抽了一记耳光。
司宁宁鹿眸瞪圆,即使身高比吴勇矮了半个脑袋,却一点也不露怯。
她抽吴勇的力道一点没放水,导致抽完手疼的发热,止不住的抖。
面对吴勇再度看过来的目光,司宁宁俏脸发冷,问道:“你爹妈没教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
“既然他们没教,那我今天就教教你。”说着,抬手还要扇吴勇巴掌。
就算再迟钝的人,在连接挨了两记巴掌之后,也该反应过来了。
“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敢打老子。”吴勇一把扣住司宁宁手腕,拖拽司宁宁要还手。
他诬陷、羞辱司宁宁的言语已经是过分,现在还想打女人,谁能忍他?
莫北起身,一把将司宁宁拽到身后,他伸手推搡吴勇一把,力道之大,直将吴勇推得后退几步,直至后背抵墙才停下。
“你是个男人,有文化,不是乡野泼妇。”莫北脸色漆黑,一双星眸漠视的居高临下睨着吴勇,周身压迫气息爆表,“道歉。”
吴勇脾气怨气轮番上涌,这会儿怎么可能愿意低头?
他冷笑哼哼阴翳回望莫北以及莫北身后,其他站起身的知青,“这算什么?以多欺少?仗着你们人多,口径统一,颠倒黑白是吗?”
这掉颠倒黑白打一耙的本事,简直拉满进度条。
李凌源安耐不住又要上去,“瞅他说的这不人奏的话(缺德话),我今天不跟他拉拉(干一架),我就不是个爷们儿。”
司宁宁拉住李凌源,望着莫北后脑勺慎重道:“莫知青,我不需要他的道歉。”
莫北微微怔愣,旋身垂下眼睑看司宁宁。
吴勇目光也落在了司宁宁身上,不相信司宁宁会这么好心,就此放过他。
司宁宁看出莫北疑惑的眼神,淡笑一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而后继续道:“即使他道歉了,我也不会接受。”
会说出那种言论和做出要打女人的行径,在司宁宁眼里,吴勇真的不算个男人。
吴勇能做出这种举止,说明内里没什么底线,即使她这次不追究放过吴勇,可吴勇会放过她吗?
落了这么大的一个面子,一定会从各个方面找机会报复的吧。
司宁宁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她微笑望着莫北,之后目光转向吴勇,与吴勇对视,桃粉唇瓣弧度勾得格外的大,充满挑衅的韵味,“对错,就请生产队长来评判吧。”
“你、你有病!”吴勇有点慌了,瞪着司宁宁道:“这么点事,至于吗?你……”
“至不至于你说的不算,我说的才算。”司宁宁淡笑回答。
吴勇被她气的浑身发抖,怒目圆瞪骂道:“行啊,你要告就去告!最好祈祷能一下子把我整死,我要死不了,我要还在这块地儿,你就给我等着!”
“我想把你弄走,你就回不来。”司宁宁冷冷说道,同时左手抬起,露出手腕衣袖下的淡青手印。
她皮儿白,那印子格外明显,就是刚才吴勇抓的。
莫北看清,剑眉不动声色拧了拧,又听司宁宁继续说道:“污蔑罪不好定,我告你个流氓罪,你以为你跑得了吗。”
吴勇浑身一颤,脸色大变,伸手想上前拉司宁宁再说些什么,司宁宁已经往后退了两步,横在她跟前的莫北,更是直接将吴勇拦住。
司宁宁不给吴勇开口的机会,直接冲莫北和李凌源道:“这事拖下去也没意义,就现在吧,趁着大家午休都在,让队长评评理。”
李凌源立马会意,靠近吴勇轻推了一把,哼哼道:“走吧,吴知青。”
莫北深深看了司宁宁一眼,之后便什么也没说,跟李凌源一起,一左一右盯着吴勇去了生产队。
笨老鼠……
实际上并不笨。
相反,她的头脑格外聪明清晰。
……
司宁宁跟在后面要一起去生产队,前脚刚踏出门,手就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是徐淑华。
“宁宁……”徐淑华眉间挣扎颤了颤。
“你觉得我心狠吗?睚眦必报。”
徐淑华抿了一下嘴唇,轻轻晃晃脑袋。
她什么也没说,但通过眼神,司宁宁还是察觉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