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屡败屡战不服来斗
“因为积苏哥哥欲望太强了。”阿豆丁语出惊人。
阿皮瞪瞪眼睛:“你这孩子净说大人话……你知道什么是欲望吗?”
“这是巫苏奶奶说的。”阿豆丁道,“巫苏奶奶说,成为合格的杀手,首先要冷静,不能冲动,内心要平静才能准确判断……但积苏哥哥不成。”
“为什么?”阿皮不解,“我看他挺安静的啊。”
阿豆丁擦擦鼻子,摇摇头道:“让我看也是……可巫苏奶奶说不成就不成,奶奶说,积苏哥哥心里的恨太深,容易失控。”
恨意,的确也是种欲望。
但是,积苏看起来很是单纯,他心里竟装着恨?
阿皮心里想不通,忍不住追问:“他恨谁?是有仇人吗?”
“他恨的是他自己。”阿豆丁道。这小孩儿大概是真替积苏打抱不平,也不用阿皮再追问,便自己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积苏的父母都是很好的杀手,他们只有积苏一个孩子,也是准备要将他培养成优秀的杀手的。但是在积苏四岁那年,他的父母一同去执行一项暗杀任务。两人都以为凭他们的实力,齐心协力,一定会万无一失的。
哪知,就在这次势在必得的暗杀中出了岔子,不仅暗杀任务失败,而且积苏的父母竟当场殒命。
这种事情,在桃夭千仞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要知道,他们这部族大都以暗杀为业,端的是术业专攻,就算真遇上强敌任务失败,那也绝不会被人捉住。
更别提会殒命当场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是对桃夭千仞杀手一族的声誉的巨大侮辱。
所以,积苏父母的尸身都没有被允许埋入族内公墓,而是被孤零零安置在村外的树林里。成了孤儿的积苏仍留在村子里,被族人们养大。
客观来说,族人们将对积苏父母的愤恨并没有迁怒到还是小孩子的积苏身上,积苏还是很受照顾的长大了。
但是,积苏本身心思细腻,极为敏感。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知道了自己父母的事情,心里便暗暗较了劲,希望自己能成为族内最优秀的杀手勇士。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提父母洗清身上的耻辱。
积苏怀着这样的念头,简直像是发疯一般,没日没夜的训练,再加上他天赋极高,其实单从功夫上来说,积苏在他同年龄的人里,已经是佼佼者了。
因此,积苏满怀着信心去申请成为杀手,哪知很快便被拒绝。刚开始积苏倒也没什么,他只当自己还是技术不过关,便埋头苦练,转年再申请。
然而,一年拒绝,两年拒绝,三年拒绝……申请一次,被拒一次,积苏渐渐自我怀疑了起来。他去问族长,去问巫苏奶奶,是不是自己技不如人?
结果族长和巫苏奶奶仿佛串通好了答案似的,竟是给了积苏同一个答案:不是他技不如人,只是他的心性还欠磨炼。
因为他太想为父母正名。
积苏却并不觉得这算是什么障碍,他觉得,自己怀着为父母证明、为自己证明的心,反而能更激励自己做到最好啊!
不服气的少年再一次愣头愣脑地找到了巫苏奶奶,结果这老奶奶只给了他一句话:“孩子,你心中恨,已经像乌云那么黑了。等你的心里洒满了阳光,再来找我吧。”
积苏并不能理解巫苏奶奶云山雾罩的话,仍旧执拗的一年年去申请,再一年年被拒绝……
“我一直觉得积苏哥哥人很好啊,怎么巫苏奶奶总说他有恨呢?”阿豆丁很是不解,“积苏哥哥都很少生气的。”
“恨不等于生气,小豆丁。”阿皮摇摇头,道,“我倒是赞同巫苏奶奶的做法。”
“为什么?”
阿皮手腕上的铃铛叮铃铃轻响。他回头去看,惊讶道:“积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积苏把肩上扛着的大袋子放到地上,一把搂住了炮弹似扑过去撞进他怀中的阿豆丁。
阿豆丁在积苏衣服上蹭蹭鼻涕,嘻嘻笑着:“积苏哥哥,陪我玩会儿好吗?”
积苏却盯着阿皮,又将那三个字重复了一遍:“为什么?”
阿皮叹口气,也望着积苏的眼睛,道:“我的老家有句话,叫做‘欲速则不达’,意思就是,你越想、越着急做成什么事情,反而会距离这个事情越来越远,因为心太急就会乱,心一乱就会出错,就会打乱原本清晰的计划,最终把路走的一塌糊涂,偏离了原本的目标……我不敢说你心里那股咬着牙的劲儿是不是‘恨’,但我可以肯定,如果你任由那股野蛮的力量拽着你走,你就会失去你自己。”
“我不懂。”积苏愣愣道,“心里的力量,也是我的。”
“对,是你的,不过……”阿皮往积苏跟前走了一小步,道,“是你心中的野兽,还是阳光?”
积苏一时无语,只呆呆看着阿皮。扭在积苏身上的阿豆丁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只觉得无趣,便从积苏身上爬下来,好奇地去看放在地上的那只大口袋。
他只掀开一个小口,便又皱着鼻子丢开了:“好臭!”
阿皮听见,也好奇去看。大口袋的口没扎着,他一眼便瞧见里头的东西:“猪肉?”
积苏转头看看,道:“嗯,叫我丢到迷思森林。”
“为什么?”阿皮又不明白了,“这也是祭祀的一部分?”
“不是,”阿豆丁比积苏的嘴更快,“在祭祀里,我们会把野猪的血播撒进圣地的各处,把野猪头割下来,埋到圣地的中央;把野猪的四条腿切下来,竖着插在圣地的四角;再把野猪的肚肠掏出来,献祭于伟大的护佑者阿尔忒尔之神。至于剩下的这些没用的肉块,就随便丢掉啦,一般都是扔进迷思森林,那里会有野兽怪物出没,拖走这些肉块的。”
合着这地儿孝敬神仙只用下水,好肉全给扔了?阿皮听着直心疼,他不由攥着口袋角舍不得撒手:“非得扔吗?能不能给我留几块?”
积苏纳闷道:“留这个做什么?好臭的。”
的确,野猪的肉有股说不出的臊臭气,但是如果烹调得当的话,应该是可以消解掉这味道的。
阿皮再低头看看手中的辣椒,更有底气了:“我有办法去了这臭味,把野猪肉做成好吃的。你们想不想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