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做梦吵了一架
“在埃比泽姆的贵族中间,曾一度流行一种活动……有些残忍的活动……”
左右衡量之下,贺兰潇最终还是决定将实情告诉大家:
“那是一种名为‘斗一’的赌博活动,但实在过于血腥残忍,所下赌注又是金额巨大,所以在明面上向来是被禁止的,一直以来都是以地下的形式偷偷进行的……这个地方,我看着就像是一处进行斗一的场子。”
听到这里,青岚忍不住问道:“那斗一能有多残忍?”
从“斗一”的名字上推测,这种赌博多半是以角斗定胜负,从而判定输赢。既然是角斗,还挂了彩头,受伤定是在所难免的。但只是这样就能令贺兰潇如此的难以启齿吗?
贺兰潇似乎深深吸了口气,方道:“斗一的胜负判定,是以参与双方中一方的死亡而告终的。”
只有一方将另一方打死,才能得出输赢的结论,活着的取得全部赌注,死了的,只能愿赌服输。
积苏睁大了眼睛:“那些贵族……”
青岚拍拍积苏的肩,道:“傻小子,你以为那些贵族会自己下场和人拼个你死我活?他们是闲的慌,可是他们再闲也舍不得玩自己的命啊!”
“那……”积苏猛然想起通道里那些动物尸骨,“难道是用动物……”
“对。”贺兰潇点头道,“斗一从一开始就是挑些好斗的动物捉对儿厮杀,斗输的被随意丢弃一旁,斗赢的则要继续准备下一场的争斗,为主人赚取更多的价值……直至被打败的那一天……”
贺兰潇顿了顿,又深深吸口气,颇有些艰难道:“这种你死我活的争斗已够血腥了,可那些贵族却还嫌不够,竟然……竟然雇了人来参加斗一……”贺兰潇声音发抖,终于还是说不下去了。
“雇人?这是什么意思?”积苏还是比较善良,猜测的方向都很温和,“难道是贵族们不忍见血,雇了人在斗一现场替他们下注?”
“他们不忍见血?笑话!若是不忍,又何来斗一这种游戏?”青岚慢慢沉了脸,“我想贺先生的意思是,单纯动物的打斗已经不能满足他们变态的嗜血欲望,所以便以重金许之,诱了活人来参加斗一!”
把人当成动物,令他们捉对厮杀,直至一方……
积苏打个寒颤,去看贺兰潇。
贺兰潇点点头。
积苏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供贵族取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青岚道,“我猜,那些贵族许下的赏金,应当会是一大笔钱,让人感觉值得为之冒险。”
“不仅是金钱的诱惑,”贺兰潇微微点头道,“贵族们物色的人选,除了身强体壮,通常还都是常民。在参加斗一之前,被选中的常民都会签署一份生死状,斗败认输认命,决不能追究胜方以及贵族们的责任;而一旦获胜,则可赢取巨额奖金,并取得户人身份。”
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斗一的主体,慢慢的,竟由动物过渡到了活人,而且争斗的过程也变得越来越血腥。
斗一属于是地下格斗,原本仅限于小范围内的贵族知晓,但随着以人代替动物的斗一出现后,所涉赌注越来越巨大,想参与进来的人也愈来愈多,竟使得这斗一有了向公开化发展的苗头。
“但是,以人命相搏的暗黑交易,怎么能让它洗白成正经生意?所以,尽管曦晨知道这事儿时自己的王位也还没坐稳,她依然下了极大的力气,将斗一给完全取缔了。”贺兰潇说道。
积苏听着,垂下头看着石台,那里覆着的厚重血腥,即使颜色被暗影遮蔽,可那沉郁的气味却依然萦绕在侧,叫人心底不由生出些沉重来。
青岚却皱起眉头,望着贺兰潇道:“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他是宗相府侍卫的头儿,搞情报的本事一流,再加上宗相的地位……对于竟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儿这件事,青岚很是不解,甚至不满。
贺兰潇了然一笑,道:“为尊者讳。这件事牵扯诸多位高权重的贵族,曦晨只能尽量低调处理。”
“可是宗相大人……”
“有一说一,宗相大人虽然与曦晨立场不同,但他老人家道德感极强,是从未参与过斗一的。”贺兰潇道,“所以此事他老人家并不知情。”
既然宗相不知情,那么青岚没有打听到这方面的信息便也是顺理成章的了。
而且,如何处理斗一、将参与者处理到什么程度,也便与宗相是无关的了。
青岚眯了眯眼睛。
贺兰潇盯着他道:“此事属于王室机密,我本不该说的。但是,青岚,我把你和苏任平,以及积苏小兄弟当朋友,也是为了苏任平的性命着想,这才和盘托出。我只希望……”
“贺先生尽管放心。”青岚对他拱拱手,“青岚心里有数。我只是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贺先生。”
“你说。”
青岚环顾四周,道:“依贺先生所言,斗一已然被禁,那么进行斗一的场子也该是被封禁或捣毁了吧?可我看咱们眼下所在之处,却只像是暂时关闭,仿佛还等着有朝一日能再度开启的样子?”
贺兰潇道:“青岚大人有够敏锐的……不错,当时凡是被查禁的斗一场子尽数被砸毁清理,但是,也一直有传言说斗一最大的场子由于过于隐秘,始终未被发现。”
青岚跺跺脚:“就是这儿了?”
贺兰潇点点头:“看来就是这儿了。”
这对于曦晨来说,应该是意外收获了吧。
半晌没说话的积苏和他们关心的角度却是不同:“二位大人可否还记着,我们为何会查到此处?”
贺兰潇与青岚对视一眼,均是愣了一愣。
起因是青岚发现了暗道,贺兰潇好奇加入。但再往前推呢?
是因为青岚想收徒,才会告知积苏此事。而积苏想了解暗道,是因为他想为苏任平解除“钉子”。
而积苏之所以想到来唤醒广场寻找关于“钉子”的线索,则是由于下“钉子”的凌霜的兄长凌雨,曾经在这里神秘出入过。
“凌雨是个驱役,训练动物是手到擒来。你们说,他会不会与斗一有什么关系?”积苏猜测道。
“凌雨是咱们国王的手下护卫,”青岚深深看了贺兰潇一眼,“你说他会不会是得了陛下的授意……”
“这绝不可能!”贺兰潇严肃道,“你们别忘了,下令禁了斗一的,正是曦晨!她怎么可能再重开?还有,我们查线索是为了苏任平的钉子,斗一开不开的,好像和我们的目的没什么关吧?”
“谁说没关系?”
贺兰潇语声未落,便听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上飘落:“若是重开斗一能救苏任平,积苏,你敢来参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