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吃货的本能重生几次都不会丢
“咕……”
肚子里发出的长长哀鸣提示阿皮,他需要吃东西,不管是什么,只要能吃就行!
俗话说急中生智,可饿到了极点,竟也能逼着人的潜质浮出水面。阿皮一手拎着一小把韭菜,一手端着一小碗面粉,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有个念头蹦到了脑中:或许可以做成苦累?
那是阿皮老家那边的一种常见饭食,只是发音近似“苦累”,阿皮并不知道这种饮食对应的两个字具体该怎么写。
“苦累”算是种菜饭合一的快手简餐,制作简单,用料简单,即便是阿皮这种只吃过没做过的,也很有信心把它还原出来。
而且,“苦累”只是种地方小吃,阿皮确定在这个埃比泽姆之国肯定不会有相同的做法。
想到这里,阿皮抬头对大宽道:“有锅吗?借我用一下。”虽然“美食家工程”只要求往盒子里输入新做法即可,但对于饥肠辘辘的阿皮来说,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比获取什么试炼资格重要的多。
“锅?”大宽一脸的不解,“你要那个干什么?”
“?”阿皮比大宽更不解,“做吃的不用锅用什么?”
“看来阿皮真的有创意了?”老克倒是起了兴趣,对大宽道:“去后面把我卧室里的高级双层锅拿来,咱都看看阿皮打算怎么办?”
出于谨慎,阿皮小心问道:“锅为何要放到卧室里?”
“好看呀!”老克莫名其妙地看了阿皮一眼,“有问题吗?”
原来是当装饰品用的,只要不是当夜壶的就好。阿皮松口气的同时,也渐渐疑惑起来,这地方的人都不做饭的吗?
阿皮又跟老克借了刀子和干净的盆,先把韭菜,也就是他们所说的“香菜”切碎,放进了盆里,再将那一小捧面粉一点一点地撒进去,香菜的水分不算多,他还要时不时的往里面淋些水,让面粉均匀地裹在香菜上。
这时大宽也取了锅回来。阿皮一看,那高级双层锅是只不锈钢蒸锅,正好。他往锅里放了些水,放上蒸屉,再将裹了面粉的香菜铺在蒸屉上,盖上盖子,问道:“老板,能让我用用炉子吗?”
“炉子?用炉子干什么?”老克一脸的迷茫,“还不到冬天呢,谁家会升炉子?”
果然这地方是不做饭的!
阿皮暂时压下心头的千般不解万般困惑,耐心道:“那……哪里有火儿我可以借用一下?我要做的这个,需要用到火力啊。”
“还真麻烦……”老克本来只想瞧个热闹,谁知道阿皮的要求越来越多,他只好又回头叫大宽,“去外头生堆火。”
大宽干活十分麻利,很快火堆就在小卖铺门外生了起来,还用花盆架做了一个简易支架,正好能放上那只蒸锅。
把锅稳稳地架到火堆上,阿皮拍拍沾满麦粉的手,道:“好了,锅开后再等个十来分钟就能吃了。趁这个功夫,我得把蘸料配一配……”
说也奇怪,阿皮本来都已经饿的不行不行的了,可这趟快手菜饭折腾下来,他竟好像不那么饿了。也许是全身心投入到料理的过程中,可以忘却饥饿。当然也可能只是饿过了头,已经没感觉了。
阿皮又赔了笑对老克道:“不好意思,老板,您有没有油盐酱醋的,能借我用用吗?”
老克睁大了眼睛道:“油和醋我听说过,盐酱是什么?”
“这……”阿皮也觉得头痛,想了想,道,“就是能增加味道的东西……”
听见阿皮说“增加味道”,热情的大宽立即取出一个小袋子,道:“我有咸米!这个有咸味!”
阿皮接过来瞧一瞧,用手指蘸一点尝尝:这不就是盐吗!
至于醋……
“给。”老克是帮人帮到底,递给了阿皮一只精致的小玻璃瓶,里面晃荡着半瓶深色的液体,阿皮取下瓶塞闻闻,正是酸醋。
“上周我扭了脚,把油用完了,还没来得及去药店买,只有消食的醋了。”老克用奇怪的目光看着阿皮,道,“不过,你不是创新烹饪吗,怎么会用得着这些药物?”
合着油盐酱醋在这儿都是当药卖的?本来平平常常的食材调料,怎么到了这个地方,竟个个变得稀奇古怪了起来?
阿皮因为意外而发呆的神情全都落到了老克眼中,这小卖铺店主很是难以理解:“阿皮你今天是怎么了?日常常识都好像不记得了,难道是被那头不知从哪儿来的小毛驴踢到脑袋了?”
“哎呀,真让你说中了……”阿皮就坡下驴,一切都推给细雪,道,“昨晚上被驴踢了一脚,什么都不记得了……哎!”
话音未落,阿皮哐当趴地上摔个嘴啃泥。在他背后刚刚收起蹄儿的细雪施施然绕到他面前道:“撒谎不好,我替你把谎话变成事实。”
“……”
好在除了阿皮自己,谁也听不懂细雪的话。阿皮也不尴尬,爬起来往老克借他的盆里倒了些醋,再撒点“咸米”,勉强做好了个简易版的蘸料,剩下的,就只等锅里的“苦累”蒸熟了。
火堆里的木柴燃的毕毕剥剥,蒸锅里的水也在不停咕嘟咕嘟着。从锅盖的缝隙里,渐渐有热腾腾的白气冒了出来。
阿皮看着锅沿上的白气,思绪慢慢回到似乎已经久远的从前。
小时候阿皮最喜欢混在厨房,因为奶奶做饭时常常会给小尾巴似的阿皮优先品尝的权利,甚至单独开小灶。比如炖好的鸡汤总是先给阿皮盛上一小碗,说是让他尝尝咸淡,但汤里总会有一块炖的酥烂入味的鸡肉。
比如炒好的鸡蛋饼装盘后,阿皮也是唯一获得用馒头擦锅权利的人。刚炒完鸡蛋的锅四壁都被热油浸润了,掰开馒头趁热往锅里擦一圈,馒头立时会变成宛如被煎过一样金黄,狠狠地咬一口下去,满口都是鸡蛋与油脂混合的焦香。阿皮一直认为这才是炒鸡蛋的精髓,好吃度甚至完全超越了炒鸡蛋本身。
在厨房里混的时间长了,很多饭菜的烹饪方法便也潜移默化地记在了阿皮心中,比如这道“苦累”。
“苦累”中菜的选择范围极其宽泛,基本上是厨房里有什么菜都能做成“苦累”,比如萝卜黄瓜擦丝可以做,青菜豆角切碎也可以做。但奶奶最常做的则是用槐花。
阿皮从小生活到大的小城路边多种槐树,每到槐花开的时候,洁白的槐花便会一嘟噜一嘟噜地挂满枝头,人从树下走过,仿佛发丝衣裳都会沾染到丝丝缕缕的清香。这个时候,奶奶就会和她的一帮老姐妹们,扛着特制的竹竿去够槐花。竹竿头上有带弯钩的铁丝,看准了一串槐花,一钩一拧,便会将其收入囊中。
槐花带回家,拣去杂质清洗后就可以和上面粉蒸“苦累”了。蒸得,用筷子直接从笼屉里挖出一块,蘸上蒜末香油醋汁,一口吞掉,“苦累”在牙齿间软软的,却又带一点不甘心的弹性,和着蒜末的辛辣和醋汁开朗的爽利,颇为开胃。一口咽下去,舌尖依旧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花香。
阿皮盯着眼前加在火堆上的蒸锅,心里忽然没了底:自己这完全靠记忆比猫画虎的“苦累”,做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味儿?在他印象里,奶奶似乎从来没用韭菜做过“苦累”啊。而且,在这里被称为“香菜”的韭菜,和他记忆里的韭菜,会是同一个物种吗?
没人给他答案。
只有老克凑到阿皮身边,悄声道:“阿皮,你这个行不行?要是心里没谱,趁早把材料费准备好……”
“材料费?”阿皮登时一惊,“这个还需要付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