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你相信奇迹吗
“什么?”细雪急忙往前凑去。
苏任平蹲下了身,把挡在身前的乱草蓬略微扒开一条缝,往外瞧去。细雪在他身后,从这道缝里看的清楚:
只见在他们前面颇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有一团明亮的光雾,飘飘悠悠,忽上忽下地闪耀着。远远看着,仿佛是天上的月亮坠了下来,挂在了森林里的草木枝桠间,正在柔韧的枝叶间颤巍巍地晃动着。
这是什么?
苏任平和细雪对视一眼,一人一驴颇有默契地屏住呼吸,放轻了脚步,一点点往前蹭着,想要看个清楚。
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了几十米,便是一棵蛮横长在小路中间的大树。苏任平和细雪就以这棵大树为屏障,遮掩住大半的身子,只露出半个脑袋往前看去。
从这里看去,理应距离那团光雾更近了才对,可等他们定睛细看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光雾,竟彻底消失了!
苏任平和细雪又是面面相觑:刚才难不成是幻觉?但是,好像又不应该是……
“你看见了?”
他们两个都看见了的,肯定不是幻觉。
那几人不是幻觉,那么……
细雪晃晃耳朵,正要说什么,却感觉四围似乎亮了些许,就好像有阳光极不容易地从枝叶间透了进来。
但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啊!
细雪抬起头,往上看去。这一抬眼,正对上一双扑灵扑灵的大眼睛。那双大眼睛看着细雪,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细雪霎时被唬了一跳,竟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苏任平纳闷地看着细雪:“你很累吗?这姿势未免有些太不雅了吧?”
细雪张了张嘴,好不容易发出声音来:“看……看上面……”
“上面?”苏任平虽然不解,但还是顺着细雪的目光往上看去。
于是在一声大叫声中,他也遇上了那双大眼睛里探究的目光。
许是苏任平的喊声吓到了大眼睛的主人,它的身体在始终笼着它的明亮光雾中抖了抖,忽然往地上一跃,就站定在了苏任平和细雪的对面。
那好像是一匹白马。但也不知是它身上光雾的原因,还是说白马的身上遍布透明鳞片的缘故,总之整体看起来,它就像是一头用上等的纯净水晶雕刻而出的马儿,无比的纯洁无暇,无比的华彩流溢。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将浓密的枝叶撩开一个小角,于是便有如水的月华从空中洒落。那晶莹剔透的白马似有感知,狮尾般的尾巴一甩,昂首对着那转瞬即逝的月华轻轻嘶一声,如梦如幻。
马儿……鳞片……狮尾……月亮……
苏任平想起叶橘井在迷思森林中的讲述,不由喃喃道:“细雪,你说我们遇上的,会不会是……”
“望月兽?”看来细雪和苏任平想到了一处。
树影重新遮住了天空。望月兽来回看了发呆的苏任平和细雪两眼,又是轻嘶一声,甩甩尾巴,扭转身子,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苏任平忽然回忆起,叶橘井说过,望月兽是森林的守护神兽……电光火石之间,他也来不及细想,猛然往前一扑,一个滑跪,正跪倒在望月兽的两只前蹄之间。
望月兽一惊,抬起蹄子就要往他肩头踏去。
苏任平只闭了眼睛,梗着脖子,急急道:“神兽啊神兽,我们只是在这森林中迷途的旅人,还望神兽能指引我们归家的方向。”
细雪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以急忙走过去,前腿屈起,也一副谦卑的模样,跪倒在了望月兽的侧后方。
他们两个,竟是将望月兽的去路都堵的死死的。
望月兽放下蹄子,在地上略有不安地绕了几圈,又站定了,冲着苏任平咴咴地唤了几声。
也不知怎的,就像苏任平能听懂细雪的言语一样,他在这个瞬间竟明白了望月兽的意思。
苏任平抬起头来,望着望月兽的大眼睛,道:“我们的家……我不敢欺骗神兽,我们的家是在米亚城,但是现在,我们希望穿过森林,去到森林另一边的边缘,去往桃夭千仞部族,去到那里寻找我们的一个朋友……如果耽搁久了,恐怕我们这个朋友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希望神兽能给我们指个方向……”
望月兽眨眨眼睛,转了身,前蹄轻轻往身旁那棵挡路的大树上磕了磕。
细雪和苏任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那棵大树竟然缓缓地往旁边移了开来,就像是铁面的守门卫士,看见城堡主人归来后,方才打开了沉重的大门。
望月兽往前走了几步,复又停下来,扭头对着苏任平叫了几声,才又转过头,往前慢慢走去。
细雪反应极快,见状,它急忙站起身来,顺便踢了苏任平一脚:“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上!”
苏任平急忙跟上,在望月兽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只见那望月兽所到之处,无论是高大的大树还是低矮茂密的草丛,尽皆无声退避,宛若红海两分,硬是从这密不透风的森林中,分出了一条平坦的大道。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苏任平耳听得周遭渐渐响起了潺潺汩汩的水声,脑内灵光一现:“这莫非是到了空溪附近?”
望月兽渐渐止住了脚步,又回头对苏任平和细雪轻嘶几声,忽然往空中一纵身,竟轻盈地跃到了一棵大树横伸出的树枝上,又再往上跃起,几个起落后,这神兽那荧荧的身影便终于消失在了树影和夜幕之间。
目送望月兽离去后,苏任平忍不住回望来时的路途,恍然发现,一路所行之处,早又被草木密密覆盖,哪里还有什么路径?
“好像是一场梦……”苏任平忍不住喃喃道。
“还不是感慨的时候。”细雪用蹄子轻轻碰碰苏任平,示意他往前看,“空溪到了。而且,你看那边……”
夜色晦暗,他们只能凭借水流的声音找到空溪的岸边。只见溪水不停流动着,像是一条身形极长的怪兽,一路奔涌向前,没入黑暗。
在空溪流淌的下游,是一个依地势形成的小丘。小丘上有个天然的石洞。溪水流到这里,便尽数灌入石洞,像是转入了地下行进。
在桃夭千仞的桃林附近,也有一条小溪,听说就是空溪的分支。在那条小溪附近,也的确有个岩洞,且溪水流经那岩洞。
如此看来,只要顺着空溪的走下去,就应该能穿越岩洞,进入桃夭千仞的桃林!
苏任平和细雪对视一眼,一人一驴相伴着,一同走进了小丘上的石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