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人生的紧要处也就两三步
初试时所限定的是迷思森林的边缘区域,限制活动范围用红色旗子标识了出来,如今那些红色旗子的标识带仍旧还在,只不过,他们这些通过复试的试炼者,此刻要迈过这条标识带,由此进入森林的腹地。
国王宣布终极试炼开始后,所有进入复试的试炼者按照积分由高到低的顺序,在标识带唯一的一个开口前排成了一队。
阿皮本以为自己和大宽当仁不让要排第一的,哪知看起来随和无比的贺兰潇才是积分第一!据说人家同时采集到了飞鸡和浆果、香菜,累加积分自然是最高了。
这样的人,会是只来迷思森林见识见识的吗?
排在阿皮和大宽后面的,就是斩获一只飞鸡的晴方。直到这位贵族小姐履行完了典礼义务,风风火火跑过来站进队里,森林入口处的治安官才举起大喇叭喊道:“现在按顺序来选择工具,选好后就可进入森林,开始你们的试炼……”
那些形态各异的工具都放在地上,有弓箭刀枪等冷兵器,也有些完全不知道名目的小玩意,在阿皮看来完全是毫无章法地堆作一堆,简直叫人无从选择。排在队伍后头的人也有认识贺兰潇的,叫道:“贺先生,选点儿武器防身吧!”
贺兰潇听见,对说话人微笑道声“谢谢”,依旧弯了腰俯身在那堆杂乱的工具上方,目光逡巡,像是在寻找什么既定的目标。
终于,他手指一勾,从工具堆里挑出一块手掌大小的,黑黢黢的木板,道:“我选好了。”
阿皮瞅那东西仿佛个刮痧板似的,忍不住问道:“这小木板能有啥用?”
就连在一旁守着的治安官都委婉地提醒道:“贺先生,您是积分第一名,完全有资格在工具中随意挑选,要不您再看看?”
“我选好了,”贺兰潇语气温和却无比坚定,“这个木刀就是我需要的。”
“贺先生,您要是用刀的话,钢铁的刀具不比木质的刀锋利吗?”阿皮真是看不懂了。
晴方在他身后道:“贺先生博学无匹,人家选木刀自然有人家的道理,用得着某些妖怪自以为是的在那儿指手画脚吗?”
阿皮大怒:“你说谁是妖怪?”
“谁接茬谁是。”
“你……”
“我选好了,你们快来选工具吧!”贺兰潇略提高了些音调,打断了阿皮和晴方,“莫耽搁了试炼的时间。”
大宽赶紧拽了阿皮走到工具堆前,道:“我早就看好了一个……你也赶紧挑……”说着,大宽抓起了一把结实的铁锹,这铁锹把可以折叠,颇有些类似工兵铲,大宽爱不释手,小心折好了,放进他的包裹中。
阿皮看来看去也不知道挑个什么,最后看见工具堆里头有一捆绳子,看起来挺结实的样子,恰好他也没准备,便将这捆绳子收入囊中。
“藤皮绳坚韧耐磨,可制敌也可防御,是个不错的选择。”贺兰潇在一旁称赞道。
听他这么一说,阿皮更觉得自己的选择很不赖。
“选好了就往里走,别在这儿堵着口儿。”治安官朝他们挥挥手。
阿皮跟在贺兰潇身后往前走去,仍忍不住往后瞧了一眼,看见晴方从工具里拿出了一把长弓试了试,很满意的样子。
离开森林边缘,刚刚往里头走了不远,阿皮就发现森林似乎变了一个模样似的。
无论是更加高大的树木,还是填满空隙和地面的灌木野草,全都变得茂盛了起来,日光被遮蔽,明明是清晨,走进去却好像立马到了午后时分;而且林中的空气似乎都被上了锁,令人顿生一种憋闷的感觉。走在这森林中,就好像……
阿皮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只觉得这森林里的时空仿佛突然变得粘稠起来,粘稠的像是用极重的糖与蜂蜜炼制的糖膏,会将一切胆敢进入和触碰它的人裹挟进去,再也无法脱身;而与此同时,这森林又散发着一股迷人而魅惑的气息,仿佛蜜糖一般,叫人欲罢不能。
危险而又吸引人。
一条蜿蜒的林中小径在林木间若隐若现,仿佛林中精魅布下的诱饵机关,在引人步步深入,最终进入它们的陷阱。
先前阿皮还有些纳闷,这个埃比泽姆之国既然守着偌大个森林,为何不想办法把森林资源开发了呢?森林里植被丰富,多少总会有可食用物的,不然这个国家也不会选在这里办阿尔忒尔试炼啊。可这个埃比泽姆之国竟宁可每年举办一次试炼,也不愿投入人力物力干脆给这森林来一次彻底的探索开发。是他们太保守了吗?
及至今日真正踏入迷思森林,阿皮才渐渐的有些明白埃比泽姆人了:这个森林天然的就会给人一种神秘的压迫感,叫人不敢太过觊觎。
阿皮甚至感觉,这森林仿佛本身就是有生命的!
不光是他,就连细雪都老实了许多,只低着头紧贴着阿皮慢慢前行,路边的野草连看也不看一眼。
当然也有可能是它刚才吃太饱了。
“我要往这边走了,你们呢?”阿皮正想东想西的时候,忽听贺兰潇问话,他赶忙抬头去看,这才发现那条林中小路此时竟已到了头,正前方是一株足足需要七八人才能合抱的巨大杉树,再要往前去,须得绕过大杉树,往左后方或右后方、正后方行去了。
贺兰潇选择的是靠左侧的西边。
“这看起来也没什么分别吧?”阿皮一头雾水,森林幽深看不到头,也没有地图给指路,谁知道该怎么走呢?
“迷思森林极大,不同的方向将会通往完全不同的处所,所以一定要选好了。”贺兰潇看出了阿皮的不知所措,便提醒他道,“我虽然也没来过这里,但是初试的时候,我发现浆果和香菜的生长分布,多倾向于东部,想来东部是比较适宜生长的,你们想要有所斩获的话,不如往东边走走看?”
“有道理!”
只一会儿的功夫,更多的试炼者从后头赶了过来,听见贺兰潇的说辞,顿觉有理,拔脚就往东边去了。
大宽见了着急,不由扯扯阿皮:“咱们也赶紧往东边去吧?”
阿皮正要答话,却见晴方背着长弓走到了近前。晴方扫了一眼阿皮,只盯着贺兰潇道:“久闻贺先生博学之名,想来推测自不会有错……只是,为何先生叫旁人往东去,自己却偏偏向西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