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穆白点头，道，“谢老哥应该清楚，他们来者不善。”

　　 他迈开脚步，转身走向小燕都方向，继续道，“何况面对这些人，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我若不将他们全部杀掉，待到其卷土重来，势必还是敌人。”

　　 谢苍术轻轻点头，轻叹一声道，“诗雨的事情，有劳你费心了。”

　　 穆白摇头道，“老哥言重了。当年若非我将她引荐给你，老哥如今也不会为难。”

　　 “罗翼此子的行径，老夫十分清楚，无论如何，老夫都不可能将诗雨交到他的手中。”谢苍术苦涩道，“不过此子在万仙盟颇受重视，其叔祖更是盟内的实权长老之一，得罪了他，只怕很难得到善了。”

　　 “他若心怀恶念，那我也只有将他斩了！”

　　 “那样一来，便彻底将那位长老得罪了。”

　　 “老哥着相了，我若不杀他，便不会得罪那位长老？”穆白看向谢苍术。

　　 谢苍术毕竟不得志多年，凡事养成了小心翼翼的习惯，早便没了年轻人的血气斗志，思虑过于繁重，实在意料之中。

　　 穆白的处事方法向来很简单，人敬我一尺，我便敬其一丈，但人若要犯我，那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背景，照样该杀便杀，该打便打，有着留下养虎为患，还不如尽早除掉，一了百了。

　　 谢苍术一怔，回眸看了穆白一眼，陡然失笑，笑容间有几丝苦涩，还有几丝惆怅，亦有几丝恍惚。

　　 两人重新返回小燕都，谢苍术回到了飞仙阁，而穆白则继续坐在那汪碧湖前独自饮酒。

　　 她说过，无论他走多远，去了哪里，都会在原地等他……

　　 现在，他回来了。

　　 小雨依旧淅沥淅沥下着，针茫一般，落在湖面上，簌簌声中，打出一圈圈细小的涟漪，一个重着一个，一个顶着一个。

　　 湖岸两侧，靠近穆白的地方，几颗老柳枝条嫩绿，垂下三尺，柔嫩清新，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柳下是遍地的青草，芽尖上还顶着新出土的嫩黄，青草间夹杂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远没有不远处花池中的那些名锦漂亮秀丽，但那份自由，却是花池中那些娇艳的花卉所难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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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的小山上，几窝新燕叽叽喳喳，比湖边的穆白忙碌太多。燕子这种有灵性的鸟儿，本便十分勤劳，更别说如今正值新春，百废待兴，万物复苏，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

　　 穆白喝了一壶酒，便将空酒壶放在身边，然后转身面向那方墓碑，低头看向腕间的化成手环的武器库。

　　 沉海蛟龙甲的威力，让他感到相当满意。

　　 以他现在的实力，对上那五名老者，若是单独一人，的确能缠斗一番，最后拼着手段全出，乃至于重伤，或许便能将其斩杀，但同时对上五人，却没有半分胜算。

　　 不过穿上沉海蛟龙甲后，他的实力却被放大了三四倍，尤其是力量、速度，更是被发挥到淋漓尽致。

　　 这种提升带来的最直观表现，便是在短短数息之间，将那五名老者全部灭杀。

　　 穆白现在有信心，如果再对上夜凌云，对方能从他手中逃脱的几率，将不会剩下太多。

　　 哪怕夜凌云不比那五名老者，其手段颇多，更有莫大机缘，气运滔天，但这些东西给他带去的加成终究有极限，这个极限，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未必便没有被打破的可能。

　　 那些身怀大气运的天之骄子的确难杀，但并不代表杀不了。

　　 穆白很期待与夜凌云的下次相遇，甚至于，他现在便想重返上清源门，去寻找夜凌云的踪迹，与其彻底做出了断，但一想到吴馨儿，他的这份心思，却便突然消逝无踪。

　　 他现在与吴馨儿的关系很微妙，他将对方当做至交好友，但对方却……

　　 他不想逾越某些界限，而且吴馨儿，终究不是那个懂他的人。

　　 何况在当年，他便已狠心将其拒绝，二人之间的关系于是更加微妙，如今两三年过去，经过时间的沉淀，二人若是乍然再见，只会平添尴尬，既然如此，相见不如不见。

　　 更莫说真的杀上上清源门，与夜凌云决一死战，也只会令如今的吴馨儿左右为难。

　　 所以，想彻底与夜凌云做出了断，也只有另寻时机了。

　　 轻轻抚摸着腕间的手环少许，穆白收回手指，眸光清明。他并没有被沉海蛟龙甲突然带来的力量迷惑，无论是沉海蛟龙甲，还是武器库，终究只是外力。

　　 穆白更愿相信的，是自己的实力。外力只可借用，若是沉溺其中，无法自拔，那终将会贻误自身。

　　 收起有些飘远的思绪，穆白再取出一只酒囊，仰头灌了一口晶莹的酒液。既然要留下来陪伴林夕颜，那便安心的陪伴她，何必去想太多与此无关的事情？

　　 抬起手指，穆白轻轻触摸着墓碑上的那两行字迹，心情出奇的空旷平静，没有半分杂念。

　　 这是一种特殊的状态，也只有和林夕颜在一起，他才能够感到。在这时，他会忘记一切烦恼，抛去一切烦躁，心静如水，古井无波，这大概是因为林夕颜恬淡无求的性子，无形中给他带来了影响。

　　 生活重归平静，穆白依旧喜欢每天坐在湖边，静默的面对那座孤冢，一个人喝酒。

　　 每到这个时候，他总能感到，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娴静温柔的女子，正在静静看着喝酒的他，眸中洋溢着温婉的笑意。

　　 他不开口，她也便不开口，两人就这样互相凝望着对方，仔细打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出奇的默契、平静。

　　 心有灵犀。

　　 时间就这样在恬淡中流淌，像是一只在宽阔而平静的河面上飘浮的古舟，于无声中，多了几分浑厚与沉淀。

　　 穆白每日都在宁静中渡过，仿如忘记了一切，忽视了外物，真正的达到物我两忘。

　　 不过，这种平静持续数日之后，终于还是被打破了。

　　 这一日，穆白正在与谢苍术下棋，棋到中局，谢苍术突然说了一件让穆白微感意外，却又很快释然的事情。

　　 这件事，让他那不久前方压下的念头，再度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