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衮衮,黑光弥漫,幽深的峡谷之内,在那裂缝之中,无声出现一条漆黑甬道,甬道的这端连着峡谷,另一端连着一片漆黑的空间。
那空间黑暗无光,亦或者甬道本就黯淡无垠,所以显得那未知空间同样漆黑无尽。
数百道身影稀疏遍布在虚天之上,或是站立,或是盘坐,这些身影气息孱弱,面色苍白,状态一度萎靡。
在那地面上,则又是狼藉一片,再不见宛如碧玉堆砌的古树,亦不见令人欣喜的怪石。
穆白赶来的时候,汀雨桐正盘坐在那通道前方,其身边站着铁塔般的布憨,但二人始终背对着他,所以他也全然无法看出二人的神色、状态。
穆白的脚步正准备停下的时候,却有数十道身影蓦然腾出,飞入那漆黑甬洞之中,这数十道身影半数是姜家修士,另外半数,则是其他三大圣地之修。
这数十人速度奇快,全然未在意那盘坐在甬洞前的少女,若非铁塔般的布憨屈身护住,身影单薄的少女可能会被这数十道身影刮倒。
穆白眉头微微一蹙,将欲停下的脚步再度提起。
“啊!”
蓦然,甬道内传来数道凄厉惨叫,叫声未停,三道染血身影便从那甬道深处跌撞冲出。
其中一人还未完全走出甬道,身形便蓦然炸开,只剩下半块头颅,那头颅厉叫不绝,倏然祭动秘法,幻化为一道血影,才终于闯出甬道,飞入姜家阵营。
而另外两人则在甬道出口处径直燃起,眨眼之间,便化作两堆灰烬,被甬道外的劲风卷起,徐徐散开。
“发生了什么情况?”姜家的人长声嘶问,动用神丹,竭力救治那半块头颅。
此人乃是姜家此行的长老之一,实力深不可测,但以其实力,竟在进入甬道的瞬间便遭此重创,几近陨落。
事实上,也正是其实力非凡,才能保下一命,没有如同时进入甬道的其他修士那般,彻底身死道消。
众人胆寒,甬道的对面到底是什么,能让数十名大能力者同时遭此恶劫。
“那是一片巨凶之地,我只看见一片赤光,便已身受重创,不得不退出来。”那半块头颅沙哑而断续的说道,“我们似受到不明生灵的攻击,但那生灵到底是什么,却全无头绪。”
姜家的人沉默,这次他们损失极大,数十人中,半数都是姜家修士,结果除了这位保下头颅的长老外,其他人全部陨落,而且看这位长老的情况,即便其能暂时保下性命,今后也很难再恢复巅峰。
那可是一位长老,从炎帝墓出现,时至如今,这是唯一一个受创的长老级人物。
“盗门圣女,老夫需要一个解释。”沉默半晌,姜家方向,一个身材高大的褐衣老者站起身,看向那盘坐在甬道前,背对众人的纤弱身影。
无人再言,却都纵眸看向那少女。
汀雨桐缓缓回头,她的面孔全无血色,嘴角尚挂有一丝未及干涸的血痕。
这道血痕,乃是那数十名修士冲入甬道之际,从她身边经过之时,搅乱了她体外的气机所致,而其前提,还是有布憨及时庇护。
打开节点,的确少不了诸大圣地,但在其中起关键作用的,却是汀雨桐,同样的,通道打开的刹那,她也受到了正面冲击。
“你要什么解释,我能给什么解释?”汀雨桐想要站起身,第一次失败了,在布憨的帮助下,第二次成功站起。
“不要明知故问。”褐衣老者蹙眉,一股凌厉气息蓦然从他体内腾起,径直向那少女冲去,“老夫想知道,为何与这通道衔接的是一片巨凶之地,而在我姜家及其他道友进入甬道之时,你却不提醒,你打的到底什么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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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雨桐身躯微颤,所幸那股横冲而来的气息被布憨及时拦住,但即便如此,少女脸色还是蓦然变得涨红,继而化作惨白。
她面无表情,道,“在打开节点之前我便说过,通道的对面充满未知,对于这种未知,我根本便无法控制,至于适才的那些道友,可给了我提醒的机会?”
“强词夺理,我看你分明便是包藏祸心。”姜家人群之中,一个青年站起身,面色激动。
那剩下半片头颅的老者乃是他的师傅。
此刻,青年神情激愤,道,“你盗门乃是臭名昭著的妖门、邪门,而你,又是盗门的妖女,本就是祸胎。
你分明便是蓄意谋害我等!
其目的,便是假借我等之手,打开通往炎帝墓葬的通道,所以,你才故意将节点选在一片凶地之中。”
汀雨桐面色越发惨白,张口欲言,但那青年已继续道,“你盗门的天玄之术本就是五大玄术中最为诡秘的一种,若说不能确定节点对面可否凶恶,试问天下何人愿意相信?
且打开通道之时,自始至终,都是你在借用我四大圣地之力,而你盗门的其他人却悄无声息,始终不曾露面,让人如何相信,这便不是你刻意安排的骗局,意欲假借我等之手,为你盗门打开方便之门。”
青年说完,激动的神色慢慢平复,但他那双眼,却始终紧盯少女,炯炯生辉。
没有人再开口。
包括自始至终,紧闭眼眸的李墨瞳,包括气质冷艳的上官倾雪,包括神色淡漠的木青麟,亦包括在打开通道之前,曾许诺汀雨桐,若不幸误入凶险之地,绝不会推诿责任的万念生。
汀雨桐张了张嘴,却哑然无声。
那姜家的青年嘴角一翘,冷笑道,“怎么妖女,被我揭穿你的真面目,你便无话可说了?”
汀雨桐的脸色彻底惨白到不能惨白,她身躯微颤,一缕血丝随之从嘴角滑下,但她却浑然未觉。
笑了笑,她轻声道,“的确,我无话可说。”
因为在整个炎帝墓,盗门也只有她和布憨两人,自然再难有其他人露面。
“无话可说便好。”那青年的笑容越发森冷,道,“既然你承认了这一切,那便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汀雨桐沉默,静静垂下眼帘。
一阵清风吹来,卷起那纤瘦的紫衣,扬起她鬓角的发丝,清风蓦然变凉,在这凉风之中,充满萧索,以及一丝淡淡的辛酸。
“不,明明不是这样。”布憨摇头,看着那青年,眸中有泪花闪烁,“不是你说的这样,我们没有,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