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平林省中陆县。
缺水的中陆县在开国初期是全国闻名的贫困县,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中陆县地处大坛山和华夏平原的交界,既没有峰省丰富的煤矿资源,也没有令人流连忘返的山区景观,处处是石头荒山,仅有的平原地段虽然土壤肥沃,却极其缺水!这让本就贫穷的中陆县更是雪上加霜。
如果非要找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的话….
“妈,能不能慢点,抢个头香而已,没必要这么夸张吧,这都十一点了,天又黑,咱们还是回去吧!”拄着一根木棍的欧阳靖脸色有些发白,这大半夜的爬山祭神可把他累得够呛。
欧阳妈妈头也不回,端着上香用的黄表纸、供品、蜡烛满满一簸箕东西,继续往前走着。
“咱中陆县虽然山穷水恶,但西山上的山神庙确是灵验的很,有求必应!你眼看就要去上大学了,这十八岁抢到头香,那可不得了,许愿更是灵验无比!你从小身子骨就弱,妈不求别的,只要你身体健康壮实点,这机会可是等了好几年了!”
“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全世界还不疯了!这破庙哪还会这么籍籍无名!”欧阳靖嘟囔道,用随手捡来的棍子泄愤般劈打着路边枯黄的草茎。不可否认的是,这山上的空气真是沁人心脾。
欧阳妈妈驻足狠狠的瞪了欧阳靖一眼,眼看处于爆发的边缘,欧阳靖嘿嘿一笑,快步上前抢过妈妈手中的簸箕和手电筒,走到了妈妈前面。
前几天连日大雪,积雪被上山上香的路人踩实,光滑异常。两人只得踏着路边的积雪缓缓向山上爬。
欧阳靖小时候,十里八乡就属他就最淘气。现在已然高三,欧阳靖成绩平平,在中陆一中属于中等层次,不出意外,上个二本大学还是没有问题的。虽说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但欧阳妈妈倒也没有给儿子太多的压力,虽然儿子不是最优秀的,但欧阳妈妈相信儿子学习的态度。勤奋努力历来是众多班主任、任课教师对欧阳靖的评价。
只要儿子能平安快乐的生活,将来找份工作,有个幸福的家庭,欧阳妈妈就心满意足了。唯一让欧阳妈妈担心的就是欧阳靖的身体,儿子从小身子骨就不好,上高中以后课业重,学习紧,运动量就更少了。高三以后,连体育课都取消了,欧阳靖就更不会去运动了。长期下来,欧阳靖的体质更是差的一塌糊涂,上个楼梯都有点气喘吁吁。
叹了一口气,欧阳妈妈语气平缓的道:“你平时说妈迷信就算了,你们这代人都不信这个,我不强迫你,其他时候我不管,但祭拜山神庙可千万不能瞎说!”
瞥了一眼无所谓的儿子,欧阳妈妈欲言又止。
山神庙的事儿欧阳妈妈最清楚不过。天机不可泄露,关于山神庙的神奇,若是告诉任何人,将来再来祭拜祈愿可就再也不灵了!单位退休的谭秋玲和张老头不就是那张大嘴巴惹得祸?现在两人可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知道了,妈~~”欧阳靖懒洋洋的回应。欧阳靖当然不信什么山神,可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触动老妈的逆鳞。这山神庙灵不灵不清楚,好歹也算是明朝嘉靖年间流传下来的老古董。
关于这庙,前几天发生了件有意思的事儿。
这山神庙前有座古界碑,有一伙外地的小偷流窜入境,竟打起来了古界碑的注意。多次踩点之后,一个月黑风高夜,六个大老爷们全身穿戴,带上各式装备,准备把这碑给抬走,谁知道这几个憨货是不是提前开了庆功宴,六个人竟然围着古界碑睡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几个人将山神庙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一串人排着队去县公安局哭着喊着要自首,让办案的民警哭笑不得。
山顶积雪甚厚。欧阳妈妈口中的山神庙其实香火并不好,十几个平方的山神庙年久失修。当年的雕廊画栋早就失去了踪影,虽然破败,却并不让人觉得荒凉。星光映雪,欧阳妈妈点香竟也不用手电筒。
欧阳靖无所事事,想起那群滑稽的小偷,将手电筒灯光打在古界碑上,仔细打量起来
以前没仔细看,这是明朝流传下来的古界碑?太假了吧?都几百年了,还这么新!上面的碑文依然清清楚楚,刻痕如新,难道那伙贼人扮猪吃虎,来了个偷梁换柱?
那边欧阳妈妈已经点香烧纸开始祈愿了。
前几日的乌云早已散去,星光璀璨,看着煞有其事的母亲,欧阳靖无奈仰天长叹,刚准备伸个懒腰,欧阳靖突然脚下一滑,向前跌倒,额头磕在古界碑的棱角上。
“砰”的一声!
欧阳妈妈听到响声,急切地转过头来。
欧阳靖光速摆好站姿,优雅地右手轻抚额头,倚靠在石碑边上,一脸无辜好奇的表情回敬过去。
欧阳妈妈没好气的白了欧阳靖一眼,又继续虔诚地祈祷。
欧阳靖放下手来,手套上血迹斑斑,天冷,倒也很快止了血。真晦气!老妈这祈祷没有半个小时,肯定完不成。欧阳靖索性把手套摘下来垫在地上,靠着古石碑。脑袋昏昏沉沉,就此睡了过去。
山顶寒风凌冽。浩淼的星空竟呈一种极其繁复奥妙的图案,冰凉的古石碑慢慢变得温热,碑顶的血迹犹如滴在海绵上,很快融入石碑,了无痕迹。
……
恍若沉睡了许多年,欧阳靖突然醒过来,脑海中多出许多莫名的画面,无穷尽的信息犹如山崩海啸般涌入它的脑海。那种饱胀的刺痛感充斥他的每个脑细胞,仿佛下一刻便会因为不堪重负而就此当机。
透过层层迷雾,欧阳靖看到了君临城城破之时,长宁公主脸上那决绝而无言的泪水,雪白的宫装变得斑驳凌乱,静静的盯着自己,不住地向后退;欧阳靖看到璇天巅的演武坛上,师姐天晴翩若惊鸿,蓦然回首时那空灵温婉的一笑;欧阳靖看到将雷殿少殿主南宫牧那执拗的眼神,迷泽平原上铺天盖地而来的妖兽,葬龙渊人族的最后阵地上那冲天而起的烽火……一幕幕的画面闪入脑海之中,仿佛这些人都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般,刻入骨髓。
如此过了一刻钟。那种不适感才渐渐褪去。
先不提脑海中多出来的那许多信息。欧阳靖竟发现自己躺在一口极其狭小的深井之中!
地上是厚厚的浮灰。整个井底不过一平方米大小的荒地。四周是直达天际的淡白色光晕井壁,完全看不到这之外的景象。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陪妈妈祈愿吗?莫名的恐惧感瞬间涌入心头,顾不得危险,欧阳靖伸手触摸四周的乳白色井壁。
柔软、温润、还有极富节奏感的脉动,就像…就像新生婴儿的呼吸,那种充满张力的勃勃生机竟然恐惧的欧阳靖渐渐宁静了下来!
此刻脑海中的信息犹如被点燃一般,变得鲜明活跃起来。瞬间占据欧阳靖的整个思维。
……
原来这里曾经是一个极其繁华的修真大陆,名为落梵星。
落梵星被历代修真大能所探知的地域,被分为四海五州九大区域。虽名为星球,但这里并不像地球一样是圆的,而是一块从来没有人走到尽头的浩淼大陆。这里有昼夜更替,白天黑夜,白日有一个太阳,东升西落,夜晚有九个月亮,月圆月缺。
碧落八荒,九月未央,行者无疆,落梵永昌。被文字所记载的落梵星历史长达数百万年。
四海五洲,每一个区域面积都无涯无际,世俗国度犹如星空的点点星光,无穷无尽;凡人向往永生,修真门派多如牛毛,数不胜数。
但所有落梵星上的生灵都供奉同一个神祗——掌控落梵星位面的位仙:龙居。
落梵星龙历三百四十二万年六千四百五十一年,仙界诸神大战。
掌管落梵星的位仙龙居身死道消,失去保护的修真大陆被狂乱暴虐的虚空乱流侵蚀,鼎盛的修真世界就此戛然而止。
龙居本命仙器星岩流落位面虚空,无数年的碰撞、流离,巧合之下,流落地球,上千万年的地壳运动,将星岩带到地表之上。在明朝嘉靖年间,包裹星岩的巨石被刻字成碑,立于山神庙之前。
而如今,浩淼的星空竟在欧阳靖到来的时刻化成最为繁复的“创世启史星阵”,星岩就此认祭血的欧阳靖为主,鹅卵石大小的星岩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欧阳靖脑中。
欧阳靖少年心性,平时虽偶尔有些脱线,却也不傻。这种离奇曲折的故事,也就某点的小说里才会出现。但看着双腿上青紫的掐痕,阵阵的疼痛感让欧阳靖不得不接受这个有些“荒诞”的事实。
星岩,位仙的本命仙器。落梵星修真世界的载体,岂不是说无边无际的修真大陆只是一块鹅卵石?亦或者鹅卵石只不过是一个传送载体,真正的修真世界是在被鹅卵石开辟出来的位面之中?
欧阳靖一拍额头,哪管得了这么多。当年落梵星上动辄劈山裂地的修士法术根本就不是现有地球上的知识所能解答的,更别说星岩这个位仙的本命仙器了。
星岩既然已经被“创世启史星阵”所激发,又认自己为主。那岂不是说自己也算手握仙器的一界之主了?还没来得及手舞足蹈,欧阳靖一脚踢在光晕流转的光晕幕墙之上。
这他么,自己这界主也太寒碜了些,曾经的落梵星也就如今一平米左右的地界,巴掌大的地方,连一张单人床都放不下。
狠狠得叹了口气,欧阳靖收起心中的碎碎念。
还是想想如何从这巴掌大的地方出去吧,老天保佑自己只是神念进入这块鸟不拉屎的地方。若是自己身体肉身进入这里,老妈找不到自己,还不得发疯了!
一跳而起,弓步而立,双手成某种玄妙的姿势,欧阳靖大喝一声:
“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