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龙一伙人已经走了好久,华云晴才缓慢地站起来,整个人像是一具被抽空灵魂的空壳,眼神毫无光泽。
她找到自己的衣服,动作机械地一件一件穿回去,对她而言,刚刚仿佛做了一场噩梦,只不过,这场噩梦似乎永远也无法醒来了。
穿好衣服后,她准备离开这间屋子。至于这里是哪,谁住在这里,她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华云晴完全不关心。
她迈着如同僵尸般僵硬的步伐移到门口,刚准备打开门走出这里,地砖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这才意识自己的手机还留在这间屋子里。
她又动作缓慢地移动到手机所在的位置,蹲下身去,准备捡起来时,发现打进电话的人是自己的二哥,华云晴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眼泪无声地流了一阵,她突然崩溃,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这期间,自己的二哥打进来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有将电话接起来。
过了一小会,或许是哭累了,哭声渐渐停止,只剩鼻音很重的抽泣声,又过了一会,连抽泣声也停止了,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华云晴低下头,仍是二哥打来的。
她拿起手机,略一吸气,接起了电话。
“怎么搞的?怎么才接电话啊!”对面的二哥情绪显得很激动。
“车子丢了,找来的。”
“丢了就丢了,别找了,赶紧打车回来,还以为你出事了,知不知道我多担心?”
大哥平时忙于家事,二哥和自己互动更多些,华云晴感觉二哥更疼自己。
“知道了,我现在就打车回去。”华云晴很努力才没有哭出来。
“你鼻子怎么了?”二哥听出她声音的异常。
“没怎么,今天风有些大,就这样了。”
“赶快打车回来。”
“嗯,知道了。”
挂断电话,华云晴开始起身朝外面走。
关于自己上学的问题,大哥和二哥的意见曾出现严重的分歧。二哥想每天接送,大哥却不同意:“我们家族的情况比较特殊,家族事宜都是我们俩个人出面打理,很多人都认识你和我,尽量不要让外人知道我们和云晴的关系。”
“可以让家里的佣人开车接送啊!”
大哥又说:“你没听说过么?文路中学的校长雇了一批人,专门负责盯住每辆接送学生的汽车最终开去什么地方,你想让他们知道云晴住在云顶和苑么?”
二哥激烈地反驳:“知道了能怎么样?你怕什么?怕有人找她麻烦么?还是怕谁绑架她?什么年代了,到处是监控,还有有人做这种蠢事么?”
“低调一些是为她的学业好,他们学校的领导向来以家族地位给予重视程度,我不想她在学校里享受众星捧月般的待遇,将来步入社会对她反而不利!”
“步入社会?云晴需要步入社会么?你想让她步入社会做什么?”
“谁能保证她将来不和复杂的社会接触?”
“有我们家族庇护,她什么也不需要接触!”
“我不想和你吵,我刚刚说的话,也代表父亲的想法。”
“别总拿那个老家伙来压我!”
眼见哥俩就要动起手来,华云晴连忙出面调解:“好啦,你们别吵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上学就可以,不用你们操心!”
那次争吵过后,华云晴开始天天骑车上学,自行车是二哥特地花了一百多万买的进口手工碳纤维自行车。二哥十分宠溺她这个妹妹,华云晴所有的生活用品都由二哥来把关,他都挑最好最贵的买。
离开房间后,华云晴没有立刻打车,拖着麻木的身躯沿着回家的路缓慢的走着。
她走路的时候也不抬头,好几次和人撞到一起也完全不在意。
她在马路上走了一阵,二哥再次打电话来追,比之前更加焦急:“老妹,你怎么回事?现在几点了?每天这个时候你都快睡了!”
“就到了。”
每次和二哥打电话,主动说话的都是华云晴。妈妈去世的早,瘫痪的父亲也不怎么和自己聊天,大哥又总是一本正经,二哥几乎成了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但今天,她似乎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二哥发觉妹妹今天有些奇怪,但他做梦也想不到妹妹刚刚所经历的事。他以为华云晴只是在学校遇到了不开心的事。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那天华云晴和自己一个好闺蜜掰了,也是回家很晚,话也很少。
妹妹不开心的时候,二哥不太懂得安慰,他知道华云晴不是任性的性格,懂得快速调解情绪,她只要笑出来,对于她而言,一切烦恼就都烟消云散了。
“快点回来吧,担心你。”二哥这样说。
“嗯。”华云晴淡淡地回应。
华云晴准备去打车,看到马路上疾驰而过的汽车,突然想,要是能这样被撞死该有多好?
但她最后还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只会停到山脚下的一个新宇宾馆,她会从那里下车,然后走上山。
走进云顶和苑的大门时,二哥早已经等在那里。
华云晴感觉对面有人,略微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二哥站在那里。她试着做一个微笑的动作,但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二哥迅速靠近她,盯着她的眼睛问道:“老妹,你没事吧?”
华云晴机械地晃了晃头。
二哥从没见过妹妹这么低落。而且,如果光说是情绪低落还好,他感觉妹妹的眼神不太对劲,一种看透生死的感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妹妹不会出事吧?
“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么?”他忍不住问道。
“没有啦。”华云晴笑了出来,但他感觉妹妹的笑容非常诡异,像是强颜欢笑,且十分凄凉。
见二哥站着不动,华云晴说:“快回去啦,你要睡在这里么?”
妹妹居然笑了,但真的没事么?
二哥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抱了抱妹妹。
两人拥抱的刹那间,华云晴好想放声大哭,但她努力忍住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华云晴让自己的佣人刘丹宁暂时离开。
“云晴,你怎么了?”刘丹宁也这么问。
“没什么,想要整理点隐私的东西,能给我留点个人空间么?”
刘丹宁有些为难。按照家族的规定,华云晴回家后,她需要寸步不离。
“就一个晚上。”华云晴继续说。
“一个晚上么?”刘丹宁睁大了眼睛。
“不可以么?我连一个晚上的个人空间也没有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暂时离开吧,就这一次。”华云晴声音不大,却不容置辩。
刘丹宁犹豫起来。
“需要我求你么?”
听到华云晴这样说,刘丹宁先是张大嘴巴愣了几秒,随即立刻摇头:“不,不需要。”
离开华云晴居住的套间,刘丹宁双手合在胸前祈祷:“希望不要有事。”
她又回头看了房间的门一眼,心里想,应该不会有事。
当天夜里,华云晴从自己床边的抽屉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剪刀,用力地割向自己的手腕。
为什么不疼呢?她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