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异响,毫无疑问是杨书迪切菜的声音。余敏吓得脸色惨白,直往乔若琳身后躲,而乔若琳由于之前被杨书迪拿菜刀砍了一下,此时也花容失色。卓然是唯一能保持镇定的人。
“怎,怎么会又......”余敏颤抖着说出这句话,眼圈顿时红了。
“别急着下结论,我先过去看看。”卓然说完,用力吸了一口气,随后站起身,朝着厨房拉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从他所在的位置,看不见里面的杨书迪,但声音听得十分清晰。一下又一下,急促而恐怖。
此时的杨书迪手里握着的是真正的菜刀,他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地移步到厨房门口,厨房的拉门开了一半,刚好能容一个人通过。
卓然沉了一口气,小心去从拉开的门缝探过身去,首先看到的是杨书迪的背影。他的右臂像上了发条的玩偶一半,一下接着一下地做着挥刀的动作,看起来相当诡异。
卓然随后快速在厨房里扫了一圈,一眼捕捉到放在靠近窗台处的金属盆,他悄悄迈步过去,将金属盆拿在手里,以防万一。
之后,他稍稍侧身,刚好能看到杨书迪的侧脸。
此时的杨书迪同那天被催眠时无异,面无表情,动作机械。
“杨书迪?”卓然小声地唤了一下他的名字,杨书迪没有任何反应。
卓然犹豫了一下,缓慢靠近杨书迪,每走一步,都停下来观察一下,确认安全,再迈下一步。就这样一步一顿,他很快凑到杨书迪身边。
杨书迪仍在动作机械地对着空空的菜板挥着菜刀。普通人看到这副情景,估计要被吓得尿裤子,卓然却十分镇定。
卓然缓慢地伸出右手,想用手去晃一下杨书迪的肩膀,与此同时,他用左手拿着金属盆做盾牌,来保护自己的安全,因为接下来的情况未知,一贯淡定自若的卓然此时也紧张起来。
他的右手即将碰到杨书迪的肩膀,手机突然传来收到微信的声音。卓然抖了一个激灵,皱着眉头把手缩了回来。
他快速拿出手机,发现是乔若琳发来的信息:老板,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卓然没有立刻回信息,而是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等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心脏猛地跳了几下。
杨书迪不知何时已经侧过头来,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卓然,表情十分惊悚。
卓然立刻将金属盆护在身前,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卓医生,”杨书迪缓缓开口,随后又说,“我刚刚怎么了?”
听到杨书迪的话,卓然顿觉一块石头落地,缓缓出了一口气,说道:“没什么,你说来厨房拌凉菜,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杨书迪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手里的菜刀,和眼前的菜板,立刻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他露出凄凉的笑容:“居然又开始了,看来是好不了了。”
“人的任何行为都有惯性,这是正常现象,你千万别多想,按时吃药,放松精神,你会彻底好起来。”
“会么?”杨书迪投来无助的眼神。
“相信我,我虽然是心理医生,同时也是搞学术的,向来不爱用夸大事实的方法来麻醉患者,和你类似的问题我之前经手过很多,他们现在都好了。”
杨书迪稍稍舒展眉头,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菜刀,跟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余敏听到厨房两人的聊天,知道杨书迪已经醒过来,她快步跑到厨房门口,倚在拉门出望着杨书迪,泪眼婆娑。
杨书迪察觉到余敏的存在,把头低下,转过身说了句对不起,余敏听后用单手捂嘴,抽泣起来,乔若琳很快跟过来安慰她。
事后,卓然对杨书迪夫妇提出建议,希望杨书迪能暂时放下工作,杨书迪一开始对此建议十分抗拒,卓然便板起面孔,义正言辞地说,如果杨书迪继续在工作上给自己施压,他的大脑很可能发生器质性病变,到时候可就不是单靠吃药和做咨询能调节的了,搞不好还要住院,估计整个人就废了。
杨书迪这才在万般无奈下采纳卓然的建议。
离开杨书迪家后,乔若琳问卓然:“老板,关于杨书迪的问题,是杨书迪的前妻对他造成的影响大,还是他工作上的失意对他的影响大?”
“各占一半。”卓然不假思索道。
乔若琳歪着头看了看卓然的侧脸,喃喃道:我觉得主要的原因还是他现在的事业,他前妻都和他离婚那么久了。”
“有些阴影能影响人一辈子。”卓然说。
乔若琳若有所思地默默点头。
卓然随后又说:“你不是说想了解我么?其实想了解一个男人非常简单,能左右男人思想的东西,只有两个,爱情和事业。”
乔若琳觉得卓然的说法很有意思,噗嗤地笑了出来,随后问:“那女人呢?”
“女人再多加一个因素,孩子。”
乔若琳不解地问道:“男人就不在乎孩子么?”
“和女人相比,男人的关注可以忽略不计,所以百分之九十的家庭,基本都是丧偶式教育,也就是只有女人在围着孩子转。”
“说的还真是。”乔若琳附和着点了点头,很快又说,“不过话虽然这样说,我还是觉得老板很难了解,你比较特别。”
“我是很特别,”卓然微微扬起嘴角,“我比其他男人更容易让人了解,因为我关注的东西只有我的事业。”
乔若琳有些诧异地问道:“那爱情呢?”
“我对女人没兴趣。”卓然脱口道。
“呵,真酷。”乔若琳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回到家中,乔若琳的脑中一直回响卓然开车时说的那句话:我对女人没兴趣。
乔若琳在卫生间冲澡的时候,对着镜子照了照,很有自信地挺起傲人的胸脯,露出一脸坏笑。自言自语道:“对女人没有兴趣?我不信会有这样的男人。”
洗漱完毕后,乔若琳躺在床上把玩了一会手机,刚准备放下手机睡觉,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打了进来。
乔若琳的用的是华为的双卡双待手机,陌生电话拨打的是乔若琳的工作号码,此时虽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但她不敢怠慢。
乔若琳在不满中按了接听键,她刚想说今天太晚了,想做咨询就明天约时间吧,对面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悲悯的哭声:“是安然心理诊所吧?”
还没等乔若琳做出反应,对方立刻哭诉道:“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