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诊所门口，准备进去之前，卓然低头瞥了一眼手表，距离离开诊所，才刚刚过去三个小时，应该不至于有事发生。

　　 他随后推门进去，发现许文君正坐在一楼的沙发上，表情平静，不像是有事发生过的样子。卓然不由松了口气，神经放松下来。

　　 “你回来啦。”许文君冲着卓然说道。他的表情和今天刚同卓然见面时相比，要柔和了许多。

　　 卓然朝他略一点头，然后说：“我大概了解了可以恢复我之前被修改的记忆的办法，接下来该你大显身手了。”

　　 许文君一脸茫然：“可我连自己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我会将我没有亲身经历过的，所有停留在大脑中的记忆全部写下来，你先将我深度催眠，然后一一将这些记忆否定，告诉我它们都不是真实发生的。”

　　 “这样就可以么？”

　　 卓然心里也没有底，缓缓吸了口气后说：“应该就可以，总之先试试看吧。”

　　 “好吧，什么时候开始？”

　　 卓然再度瞄了一眼手表，摇了摇头：“今天恐怕不行了，乔若琳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明天上午吧。”

　　 “好吧，那我明天上午过来。”许文君说完就做出要离开的架势。

　　 “你要去哪？”卓然问。

　　 “回住处啊，还能去哪？”

　　 “我是问你现在住哪？”

　　 “宾馆。”许文君有些生硬地吐出这两个字。

　　 卓然轻轻应了一声，同他道了别。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比从前，他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大方地将对方留下来住。一来是没有多余的地方，二来是考虑到乔若琳异常的状态，将他留下，他会觉得卓然只是想让他留下来帮忙而已。

　　 乔若琳在许文君离开半个小时后醒来。一开始，她看起来十分正常，但卓然知道这种好景不长。事实也的确如此，没过多久，她便开始闹了起来。对于卓然而言，这几乎是地狱时刻，因为他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寸步不离地跟着根本没有办法沟通的乔若琳，怕稍不留意，她便会出危险。

　　 心里不知是第几十遍喊出“不要放弃”这句话时，乔若琳终于安静了下来。此时的卓然身上已经被乔若琳抓伤好几处，但他尽量不伤到乔若琳。

　　 此时的乔若琳背对着他，但卓然却不敢靠近。室内难得安静下来，他在努力享受这种安静。

　　 当他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时，发现乔若琳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似乎还有微弱的声音发出来。她在哭。

　　 犹豫了好一会，卓然才决定慢慢靠过去。当他贴近乔若琳的身边时，乔若琳微微转头，把侧脸对着他。

　　 “你别硬抗了，好不好？”乔若琳抽泣道。

　　 卓然没有说话。

　　 “把我送到医院吧，我不要你这么辛苦。”

　　 “我不辛苦。”卓然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

　　 乔若琳叹了口气，继续说：“不要再坚持了，好不好？把我送进医院，也是有机会康复的。”

　　 也有变得更糟的可能。卓然在心里这样说，他不想让自己的爱人冒这种风险，他要自己一个人采用彻底无害的治疗方案。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做发病时间统计，乔若琳有逐渐变好的迹象。

　　 卓然将梨花带雨的乔若琳搂紧怀里，本想趁着对方还算清醒，和她说几句暖人的情话。一直以来，卓然都没有正式和乔若琳表白过。

　　 他好不容易在大脑里构思了几句听起来不会那么肉麻的话，有人突然敲响了乔若琳休息室的门。

　　 卓然一怔，连忙朝着门的方向扬起头。“谁？”

　　 门缓缓被打开，从外面伸进来一个熟悉的面容，是高蓉的脸。当然，必定不是真的高蓉，而是戴着人皮面具的郑琳。

　　 卓然让乔若琳先躺下来休息，自己起身迎了出去。

　　 来到门外后，卓然回身将门关好。郑琳神情有些紧张地问：“她还好吧......”

　　 “下楼说。”卓然径直朝楼下走去。

　　 两人在楼下坐好后，郑琳简单问了问卓然关于乔若琳的情况，卓然回答的热情却不怎么高。但从卓然的反应，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她随后又聊起了自己的事。

　　 “国外现在有一种激光手术，可以除掉我脸部的胎记，到时候我就可以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啦。”

　　 “不错啊。”卓然并非单纯的敷衍，他一直都觉得郑琳戴着高蓉的人皮面具有些不太安全，但又不好直说，毕竟，郑琳已经因为自己本来的面目受了太多苦头。

　　 “可是手术费很昂贵，我得先努力赚钱才行。我现在找了一个还不错的工作。”郑琳笑盈盈地说。

　　 “什么工作？”

　　 “一个可以经常和帅哥打交道的职业。”

　　 看着一脸坏笑地郑琳，卓然调侃道：“不会是那种保不住灵魂的职业吧？”

　　 “你想哪里去了？”郑琳温柔地白了他一眼，并没有真的生气，“我现在在直播间卖衣服，有大主播带着我，虽然刚开始做，但感觉前景还不错哦，而且，我们这个团队，好多帅哥的，已经有好几个帅哥主动和我约会了，哎，长得漂亮可真好。”

　　 听她这样说，卓然的心不由悬了起来。直播间曝光的频率太高，容易惹得真正的高蓉注意，到时候恐怕会有大麻烦。

　　 “最好换一个工作。”卓然提议道。

　　 “为什么？”郑琳噘起了嘴巴。

　　 卓然将自己的担忧讲了出来。

　　 郑琳为难地蹙起了眉头：“工作哪有那么好找？很多工作都需要身份证明，还要签合同，要看身份证的。我真正的模样不是得吓死他们？这个工作虽然也需要身份证，但查的并不严，做个假的就可以了。”

　　 “我只是担心你会有麻烦。”

　　 “不会的啦。我会十分小心。”

　　 这不是小不小心的问题。卓然差一点就这么说，但他及时把话收了回来。乔若琳已经把他搞得疲惫不堪了，他不想再费更多的心思。

　　 “好吧，但愿你平安。”

　　 郑琳离开的时候，卓然才注意到她来的时候买了很多水果。

　　 第二天早上，许文君如约而至。为了能顺利找回自己的记忆，卓然暂时停掉了咨询的工作，专心配合许文君。

　　 他把昨晚乔若琳睡后，自己花了好久整理出来的印象记忆，也就是在他身上搞鬼的殷忠，强加给他的记忆全部写在了本上，并将那个笔记本拿给许文君。

　　 两人眼睛交汇的时候，卓然冲他微微眨眼，仿佛在说：“一切就靠你了。”

　　 许文君却在胸口沉了口气，他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进展的那么顺利，不知道会在期间生出什么麻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