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置得特别华丽,一张大宽檀木床,镂叶刻花,雕红镌绿,粉红色的锦帐上绣对鸳鸯戏水,衾枕薰香,令人更增困欲。?〔 ? 厉之华除了衣衫,洗了脸,又擦了一遍身,顿觉凉爽舒畅些,便灭了蜡炬,上了那张绣床,沉然睡去,睡得特是香甜。
夜间果如齐云天等人所说,真的做了场美梦,梦见了自己和朱淑真,又象是与楚楚欢乐。突一醒转,现自己的双腿被压住,胸膛也被人搂住。厉之华一惊,忙抬臂用手去摸,手所拂处,温软滑腻,犹似柔玉,又夹杂阵阵幽香,静听身侧陪己而眠的那人长吸静呼,通体挥香,显然是位女子。厉之华又惊得一身冷汗,自己不知何时已被衣衫尽除,与那人均裸睡于床上。忙地运气一试,却感丹田内息皆无,身软如絮,不由大骇。暗道:“苦也。”心里砰砰急跳,却见那女子手足也动了一动,看似欲醒。厉之华抬臂去推,感到浑身绵软无力,那女子搂得又紧,哪里推得动半点?
厉之华在夜间突地觉有一女子与自已同睡,惊得大骇,用手去推,却感自已浑身无力,见那女子身子略动,便忙惊道:“你是谁?还不快出房去!”
可那女子手臂缠得更紧,呓声呓语的柔绵道:“我的小弟弟别慌张,我是你的阮姊姊呀,怎么这么快就不知我是谁了,人家说十个男人九个多都是负心薄幸的汉子,这话果然不假。姊姊我可爱煞你了,秋棠那丫头这次倒给我立件大功。人家说千里有缘一线牵。厉弟,你别走了,永远陪我在此好么?”
厉之华见这女子正是那阮堂主,心里更怕,一切的费解登时恍然,听这阮堂主的****,大是厌恶。便怒道:“你怎是这等**人物?用此般卑鄙之法,也不知羞耻。”
那阮堂主道:“哟,厉弟怎学得如此规矩,我可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人,我还是个黄花闺女,也就是在见到你之前,那些臭男人我根本不屑一顾,唯今日对你才情有独钟,你若不信,现在可以一试,便知我没有骗你。”
厉之华气道:“那你为何在酒中下毒,把那姓齐的等人也邀来共同骗我?你既说是个黄花闺女,却请来那些男人一起喝酒。”
那阮堂主格格娇笑道;“他们若是些臭男人,我岂可会请他们来陪你?似你这般珍品,他们与你共杯也不配,那些臭丫头今晚却托了你的福,我做姊姊的怎会害你?因你武功太高,我只好先让你功力暂失。否则,你这么倔犟,姊姊我怎制得住你?”
厉之华听了大是惊讶,无怪那些人喉节平平,手指白嫩,却是女扮男装,那齐云天的胡须一扯便落,自是假的,这些丫头竟能有这等让人难辨真伪的高之技,实是令人难以置信。
便问道:“他们为何连说话的声音也大类女子?”
阮堂主吃吃笑道:“我的小弟弟,你如果在这里陪我,我同样也会让你扮成一个娇滴滴的少女来,你长得这么俊,扮成个少女后,我做姊姊的也要嫉妒死了。”说完,搂着他便亲热起来。厉之华羞恐不胜,苦得是功力已失,无力反抗,只得道:“你既然喜欢我,可以明明地向我说,却不该用这等手段。”
那阮堂主抚着他宽阔的胸膛道:“别骗姊姊了,我想亲你一下,你都不乐意,我若真的说出心里话,还不把你吓跑?你心里也会讥笑,更不知要如何来惦论我。”
厉之华道:“难道你如此用心,我就会不作别论于你?”
阮堂主一笑,拧了拧他的耳朵,又亲下嘴娇腻道:“我们学武之人都知道有句俗话,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明日就走,在这里不过才一夜的时间,我若稳重缓来地向你示爱,那能等到啥时候?明日过后,早已把我抛到脑后。你如果在道边见到千金,会一走了之,等何时急需钱用再来拣么?到那时却会被别人拿走,这不是愚人自误是什么?姊姊我爱你爱得疯,自不愿让你落入他人之手,那多可惜。常言道,‘好马须有伯乐,抚琴必有知音’。象你这样的人物,别的臭丫头怎配逑媾?应有惜玉怜香之人逑媾才对。你说是不是我的厉弟?”说着,更加力缠搂。
厉之华心里暗骂:“这不要脸的贱婢,用这般手段达到目的,竟还是振振有词。朱姑娘和楚楚姑娘比你可要闲雅得无言以喻,你怎配与她们俩相提并论。好在这阮堂主容貌美艳。否则,非恶心死不可。
他心想自己功力已失,这女子若连连以药力来炮制自己,使己禁于此地,永难逃脱,那可全完了。想到此,浑身又惊出一股凉汗。
故意说道:“我辛辛苦苦学了三年武功,本以防身健体的,却被你昨晚毁于一旦,其实我心里也极是喜欢你,但没你这般主动大胆罢了。不过在这里久住,我虽是喜欢,但家中父母不知,需向他们说清。否则却是不好。我在这里随你欢隐,家里不知要急成啥样。”
这阮堂主一听,狂喜之极,“啊”地一声娇呻,恨不能把他搂得长在自己身上才好,娇声颤道:“厉弟,不,厉郎,你果真愿意在此常陪我么?你可别骗我,女人的心最是脆弱,可经不起心爱的情郎欺骗她。你若是骗我,我要一口一口地咬下你的肉,全吃到肚里去。”说罢,竟张口在他身上轻轻噬咬起来。
厉之华心里气苦,口中唯说道:“我怎会骗你?象你这般美愈娇花,人间少有的女子哪个不爱?心里爱煞,嘴上怎敢说出,说不定会自讨难堪。”他说完这番话,心里恨不得欲抽自己两大嘴巴。
这阮堂主听了芳心喜极,哪个女子都希望得到别人的赞美,特别是称赞自己的美貌。她本来天生美姿,向来自负,普天下的青年男子被她相中的极少,一直是孤芳自赏。如今突然遇到了厉之华,自是欢喜慌慕得心醉。
这个阮堂主并非别人,乃是曾提到过的滇西神药门掌门人阮金凤。这阮金凤却不是苗疆女子,其祖籍在湖广一带,祖辈均是操炼丹制药的行业。到了她祖父一辈,便随一云游的邪恶道士习练武功,那道士曾授她祖父制毒用毒的法门。滇黔境内草药极多,不难采到,于是其祖父便随那道士去滇西,从此便自创“神药门”一派。那道士制毒施毒之技高妙通神,施毒后毫无迹象,中毒者非用神药门的解药相救不可,医术再高明的医生也束手无策,人人对此谈之色变,武功高强之士亦不敢轻易得罪神药门的人,其他帮派多是巴结于他。江湖武人常年拼杀,谁敢担保自己永远不受毒侵?所以这神药门一派在江湖中传闻甚响。
那道士死后,阮金凤的祖父便成了该派掌门,到了其父阮成武当掌门时,更是制毒奇才,烘烘烈烈地大肆研炼毒药,把炮制出的毒药和施毒之法,卖给江湖中行径不正的败类之徒,从中牟取昧心的钱财。
阮成武有一次亲去安徽采药,在途中与魔教的教众生争斗。百余名教众几乎全被中毒丧命,恰巧赶上魔教的左使逢此,以暗器才擒住了阮成武。当教主云盖天得知此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药门掌门人时,亲手为他松缚,以钱财官职为诱,聘为教中的长老。阮成武也当然知道魔教的威名,以自己神药门一派与天下第一大教相抗,无疑是蚍蜉撼树,以卵击石,加之魔教的钱财重职并诱,阮成武自是愿意,给魔教效命。魔教连年与武林正派交战,许多次的胜仗均是阮成武以毒攻敌取胜。为了嘉赏于他,便在教殿之南三十里地,为他构造一座别墅,炼丹制药也可迁于此地。魔教为他建造这座庄园,当然也有自已的心计,神药门若能全迁于此,其一举一动全在魔教的眼皮底下监视。俗云:‘人有失手,马有乱蹄’。在阮金凤十七岁那年,阮成武研试一种以剧毒攻敌的药物,叫做“风平”,辨别敌人的方位,可借风势扬毒,闻毒者立毙,谌是狠毒厉害。也是阮成武一生作恶多端,命数该绝,他当时以牲畜试毒时,突然风势改向,扬出去的毒气毒粉又尽数旋刮回来,当时他无遑避及,立毙于自己的得意奇作之下。万幸此毒的研制之法别人不懂,否则,天下不知要变成何等模样。
阮成武只有一女,便是阮金凤,这阮金凤从小就被娇生惯养,其父死后,便继掌了神药门之户,在魔教中任一名堂主。魔教共有八大长老,二十个堂主和一百四十个香主。阮金凤为第二堂“神药堂”堂主,此堂自是魔教的加设,她一个十来岁的少女便当上了魔教第二堂主,又身兼神药门一派的掌门人,职位自是高重,令人忮羡。她平时却在别墅里,除非教中有要事才去悬天峰。阮金凤的父亲骄纵溺护于她,教中众徒亦加捧宠,使她日愈高傲怪谲,所行所作狂肆不惮。哪里有美貌的胜己的女子,便抓回隐禁或以毒给其毁容,容颜逊己的便留下为奴;若有俊美的男子,便不惜一切代价猎取,又派遣手下女子去外寻觅俊秀少年。这些女子慑于阮金凤的淫威,无有不从,服了她的慢性毒药,自然不敢逃跑或向外宣其丑恶行举。厉之华所遇的那位秋棠,便是奉差去外寻求俊美男子的,若寻来上等货,可得解药又可升职,废奴为主,众女子哪个不肯为之效命?这秋棠见了厉之华入彀,甚是欢喜。又想到自己亦为女子之身,觅得这等俊男却要奉送他人,心里也着实悲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