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脸青年咳嗽了几声说道:“虽我不会武功,但绝不让你们不分情由动武。[ 常言道:万人抬不动一个理字。大家均非不分泾渭之人,更不会偏向任一方。”说罢,又猛力地连咳几声。
牛二恶狠狠地吼骂道:“你他奶奶的痨鬼,竟敢到阳间撒野,牛二爷今天只好将你再送回酆都去!”说完,猛地一推,那黄脸青年直被推有丈余,噔噔噔噔,步法不稳,一跤跌倒。这人跌倒后,又迅爬起奔向牛二,右手拽住他的胳膊不放。牛二气极,抡起蒲扇般的右掌狠扇过去。那人头一低,向右避开。牛二这一掌劲力十足,啪地一声,打到店门左侧的一棵榆树上。这棵榆树若海碗粗细,被牛二一掌打得根动枝离。牛二故意击断榆树,以示功力劲大,并非想打死那人,唯想使他惊惧而逃。另赣北五兽见牛二拳出树断,顿时采声飞扬,久不歇止。
狼六道:“二哥神功盖世,这拳犹胜雷劈,项羽力能拔山扛鼎,哪个见过?吹牛而已!二哥今天才令我等大开眼界。”
猴三尖着嗓音叫道:“二哥终是仁义侠者,若我便不行,非把那病鬼一掌掴得散碎。‘仁义英侠’四字相喻二哥也不够用!”
羊老大笑道:“二弟神拳无敌,留这半截木桩在此,碍你手脚,我替你除去。”言毕,行到近前,一个扫堂腿,将五尺多长的半截树干齐地扫断,右足则又快勾起,向大街上甩去。
这半截树桩少说也有百十斤,被羊老大勾起甩有两丈多远,砰地声闷响,砸落街上,闷响之声,久荡不歇。
这羊老大见其他人竭口大赞牛二,心里动气,故露一招,也来显示显示自己的功夫,免得今后牛二心存越上之意。
除牛二闷声不响外,其余四兽欢得震天价响。围观众人见牛二拳力浑猛,羊大腿若疾刃,无不骇然变色,也紧接着啧叹不已,掌声雷动。
马四仰着长颈大叫:“二哥如是项羽,大哥便是刘邦,二人合力,天下太平!”
熊五嘶着声赞道:“昔年匡胤老儿一杆铁棍扫三军,今日大哥乃是肉腿扫断千年树!匡胤老儿可有这等本事?只有望其项背,挥汗难及。”
猴三叫道:“雷公羞煞,风神闭舍,如来佛祖也是望尘愧叹!”
“大哥便是如来佛祖,二哥是神力菩萨!”马四道:“大哥是如来佛祖的师父都不为过。”
羊老大飘然欲仙,两指一夹山羊胡,微笑道:“好啦,好啦。此乃雕虫小技也,不足为证全艺。自家的秘密神功岂可当众乱使?这些踢足握拳的小技艺使出,没得让众位朋友见笑。”
那掌房哪里见过这般阵势?跌撞近前哈腰拜倒,口中连道:“小人今日得见二位神人施法,邪魔恶鬼荡扫而尽,刚才那小淫贼欺压于我,神人应施法于他,以效神威!”
羊老大听了,身若腾云驾雾,捻须说道:“好说,好说,保证湿布拭尘,一干二净。呵呵呵呵。”
那掌房起身叫道:“小二,快些准备酒菜,与这六位神人待会仙用!”
这边群呼叫喝,声传甚远,不多时又引来好多人围观热闹。
牛二恐厉之华乘乱脱逃,叫道:“三四五六,你四个守着那小子……”
那黄脸青年见牛二还要去打,又冲到近前挡住,咳了一声,大声道:“朋友既算武林侠士,却这般不讲道理,欺负一个文弱少年,若再去打,先杀了俺再说!”
牛二见这人又来胡缠,立时恼羞成怒,骂道:“龟孙子,果然不怕死,定和那小贼一伙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死在我手也不屈了!”言过,向这人前胸抓去。这人脚步一退,避了开去。牛二气恼,呼呼两拳,有如飞锤,那人不敢拦挡,唯左右闪身。牛二使了三招也没碰着人家,登时咆哮如雷,双拳加快。同时心想:“今日连续三招都未将一个病汉打倒,日后还有何威面?”当下,双拳加力添,有若疾风,突扫一腿。那人左足被牛二扫中,登时踝骨折断,摔倒在地。牛二抓起那人,提在半空,骂道:“你他奶奶的,老子让你五招,还不知足,你这痨鬼瞧不出还能垂死挣扎一番!”手臂一震,将那人抛起一丈来高,又用手接住,哈哈一笑:“我的儿,见鬼去罢!”力贯于臂,掷将出去。旁观众人尽皆骇然,惊呼失声。牛二那伙人则法螺聒噪,汗唾齐飞,赞采不已。
厉之华见牛二等人武功确实不弱,唯身法笨拙不敏,黄脸青年虽稍会些功夫,比对方却差得很远。见他与己素不相识,却以弱碰强,打抱不平,心里大为敬佩。见六兽狂焰大炽,时机已到,猛然回身,疾出一掌,将身后四人劈倒。这四人还正竭声喝采,不料一股大力袭至,还没反应出力从何来,便被击飞丈余,当即昏死过去。
击倒四人后,见那人被牛二已掷临自己头顶,当下身形拔起,左掌拍出,以柔和固韧的力道化去来力,右手抓住那人左肩,飘落在地。
那人见厉之华出手相救,又惊又喜,愕道:“你……你,你原来这么好的武功?可你,可……”
厉之华微微一笑:“年兄虽然武功不及众贼,但如此侠义心肠,小弟我感激不尽。年兄且歇,观我怎生解牛屠兽。”
那人喜极道:“兄弟可要小心些。”
羊大及牛二等人突见此景,大为震骇。尤其是那店主,更是吓破了苦胆,瞠目结舌,全身犹如筛糠。
厉之华走到牛二身前,讥笑道:“蠢牛,你不是想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么?”
牛二惊道:“你到底是谁?为何打死我四个弟兄?”
厉之华呸地一声,一口唾液吐到牛二脸上。牛二猝不胜防,被吐了满脸唾液,羞怒之极,猛向对方前胸出拳劲捣。厉之华见拳击到,混元神功立布全身,“砰”地大声,只闻一声嚎叫,牛二右腕立被弹断,厉之华却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牛二疼入骨彻,暴吼一声,左拳如风,向厉之华面门打来。厉之华左掌翻出,后先至,抓住牛二手腕,反向一扭,左腕骨亦被折断。牛二疼得汗珠滚落,双手软垂,嘶声**。
厉之华道:“如此蛮牛,唯配农田干活。”话音刚落,忽感后颈寒风凛然,闻那黄脸青年叫道:“公子小心,背有敌袭!”厉之华向左微闪,头也不回,猛地右足朝后飞出,向身后之人左胁踹去。那人只顾挥刀猛砍,身子前冲,难收定力,当场被一脚踢翻。
厉之华回头一瞧,见偷袭者是羊老大。羊老大这一刀猛斫,若他不反踹一脚,势必将牛二斩为两段。厉之华对牛二笑道:“你这蛮牛运气倒不坏,竟能劳老子救你一命。”紧接,快步欺到羊大近前,手臂一探,道:“山羊慢走。”
羊老大见对手厉害,想撇下众人逃身,刚走两步,后领已被人抓住。羊老大左足倒踢,右拳同时反向对方脸部击去。厉之华见他出招灵敏,也施展一路小拳短打,头微左闪,腰脊如软蛇右屈,左手擒住对方后挑之腿,右足向上一撩,左臂前送,扑嗵一声,将羊老大摔出丈余。
那店主见他顷刻间击败六兽,吓得筋软骨酥。暗道今晚之祸可闯大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趁其不意,拔腿便溜,再也不顾其它,暗骂爹娘不给自己再生出两只腿。
这店主惊恐骇甚,懵头盲脑地不知自己该藏何处最好。正自瞎闯,忽感身子凌空,后襟已被人抓住,吓得大喊命来。声呜音嘶,其状感人欲救。
厉之华摔倒羊老大,不忍对他痛施杀手,唯把其膝骨关节扭错位置,又点了他的穴道,见那掌房吓得精神昏乱,竟从自己身边逃脱。他若向里逃,厉之华却难现,此刻怎容这人溜走?自是将他抓了过来。
厉之华提起他朝地下重重一顿,随手点了穴道,忿然骂道:“你这狗贼,好厉害的一张狗嘴,这副狗舌需得割下!否则,将来必致大祸!”然后又到牛二近前,提起他运力向上抛去,笑道:“我的儿,你也见鬼去罢!”牛二在空中失声惊叫。厉之华见他落下,又接住上抛,如此四五次,把牛二吓得面无人色,通身麻软。
这牛二身大体宽,有二百多斤重,围观众人见一温文少年竟身负如此力气,如抓个草人一般,抛有两丈来高,且连续四五次,此举无不令众动容。
厉之华来到牛二近前,牛二见他又来,以为他对自己要下毒手,悚得兀瞪两眼,面色蜡黄。厉之华微微一笑,抓住他的左腕,一扭一送,牛二疼得大叫。厉之华道:“杀你有何屁用。”话声未落,已将他腕骨续上。
牛二见他不是来杀自己,而是替己治伤,不由受宠若惊,颤道:“我……我……”却不知下句该如何去接,激动过度,竟泪水纷纷。
厉之华笑道:“别先感动,等伤痛稍消,需去那株老柳前打它一百下,何时打落一物来,方可住手。”
牛二听此一说,甚感讶然,但又不敢违拗,只得道:“公子如何吩咐,小的唯有遵从。”
厉之华见店家已团于地上,那母女俩正偎他身旁抹眼掉泪。两人见他不知是死是活,问他也不答话,唯觉是吓破了胆或被厉之华不觉间下了毒手,两人想去求助厉之华,又恐人家拒绝,只在当处啜泣不止。
过有一会,这妇人道:“楚儿,我已去求那公子两次了,这次你代我去求求他,你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将来我们娘仨的日子可咋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