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停当,厉之华双臂各挽两人,上提丹田之气,向下一纵,双脚在石上借力连点,纵横飘忽,直如仙人临凡,四人亦随着提气闭息,片刻落在一个甚宽的坡坳上。{{<([ [ 这坡坳距地面顶多还有十来丈,但已不陡险,可轻身而下。
几人临至边缘,俯视而去,但见东西两处石墙半环矗绕,其间如阡陌交错,似通若阻,极为玲珑奇妙。阮金凤讶道:“这极象个**墙阵。”厉之华问道:“何以得知?”阮金凤道:“幼时爹爹曾教我玩这种游戏,画许多纵横行道,让我从一个入口延进,是否能从另个出口出去,我当时百试不成,最后气极,让我撕得烂碎,为此爹爹还将我骂了一顿,所以我见这个墙阵,突想和我幼时做的游戏相类,只是这墙阵比那游戏更要深奥百倍,似乎每条道都能通向出口。如此居高临下都瞧不透破法,若到了底下,岂不困死里面?”
厉之华笑问道:“那我们如何行过?”阮金凤道:“下去试试。”厉之华道:“若困入该间,出不去也回不来,此举岂非暴虎冯河?”阮金凤道:“那我们绕之而行。”楚楚接道:“东西二处长石突出,下无坡身,反正不能纵跃下去。”小红道:“厉公子不是轻功入神么?”厉之华笑道:“假如我不擅轻功,那又如何?”朱淑真道:“我瞧从墙阵上飞身而过,却是可行。”厉之华微笑不语,阮金凤三人异口称妙。厉之华道:“既是不二妙法,那就依法而行,看你们能否过得去。”说罢,五人各牵着手,徒步下坡。
坡下距墙阵还有七八丈远,从坡上看去,却显得极近,也不高耸,这一到了坡下,才知墙阵高约两三丈许,道巷间亦隔有丈余,且墙体极窄极薄,若轻功非凡者实难纵过。朱淑真道:“原又无法过了。”阮金凤却说:“将之尽数毁倒,从此无有该阻。”厉之华问道:“怎生毁法?”只见阮金凤双掌一错,向墙体毕力推去,只听“轰隆”一声闷响,整座墙阵猛地逼压过来,直如排山倒海,劲猛之极。
此一突势陡变,五人大为惊骇,厉之华急忙斜纵,同时运出吸引功法,将四人迅极吸开,那墙体亦已瞬间逼至山脚,紧又如势退回,但听轰隆格呀之声连响不绝,那墙体却又变另个阵状来,道巷已非尽直,而是有弯有弧,有纵有横,前阵早已面目全非。
五人虽已躲入安全之处,但仍吓得惊悸未定,若不及时闪避,必被墙阵扇撞而死。厉之华骇想自己于此两年多,竟也不知墙阵还会变幻杀人,实为匪夷所思的孤诣神机。
阮金凤冒着冷汗嗔道:“你刚才为啥不阻我,我们险些俱成了肉酱。”厉之华怨道:“我若早知,岂不阻你?差点全都命丧你手,定是你触动了哪处机括,以后处处需不可造次,这可是两位老神仙构设,不可冲撞冒犯了他们。”几人闻言,更为悚叹。
厉之华登高望去,但见墙阵虽克综有变,然中心部位却无甚大改变。稍一思悟,便已悟透行过之法,幸喜他曾研此阵理,若易为常人,即使第一阵熟悉,但对此一阵变,却要束手无措。
当下几人又下了坡底,先前阮金凤所推之处早不知移向何处,于是四人小心翼翼随他谨行,东拐西绕,边行边悟,不尽半个时辰,才行出阵去。
这次故地重返,厉之华感慨万千,内心悲苍。朱淑真等人见了该处风光如画,无不惊叹,那两排果树早已果实熟透,坠颤欲落,好似在欢迎久别的友人。厉之华道:“你们在这摘下一些果品,我先去打开洞门。”
当下走至那块巨石前,运起神功,双臂托石一推,那万钧巨体应力而开,紧接洞内一阵温香扑鼻。迅身闪入,但见石床上躺的依是荷香,虽时隔两年多,仍如新逝,姿态若生。厉之华凄悲在怀,泪如断线,将之抱起,哭吻不禁,然后又试心跳,又切脉搏,见一无动迹,更是长哭不歇。
这时石柜微动,洞门轰声关闭。厉之华接又入了西处洞室,朝两位遗老跪拜一番,此刻心如潮滚,跪立当处,一时哀感痛伤,痴泪呆然,竟似无有知觉。
亦不知痴伤多久,突想朱淑真四人还在洞外,赶紧拭净泪痕,将石柜向左一旋,洞门复又开启,纵身出外,但见四人正于近前急得哭泣,见他突然走出,大为惊喜愕异。厉之华不解问道:“你们缘何先哭起来?”小红抹着泪笑道:“我们突听洞门关闭,只道荷香姑娘显灵,不再放你出来……”厉之华叹了口气,微一苦笑道:“你们想哪去了。”
阮金凤道:“这处处透露着古怪,你又没提前说知,谁不担心骇怕?”
厉之华心下感激,歉道:“怪我,怪我。”众人拾了果品和鲜花,随入洞室。几人见了荷香姿容,无不心酸涕泪,摆上了鲜花和果品,垂立哀啜。厉之华已想好诔词,流泪道:“荷香姑娘,我已替咱报了大仇,那贼妇之极,贼子之腿足,均未敢携至,唯恐有污圣洁,你乃芳灵蕙性,芝兰冰雪,在下更不敢以只鸡絮酒和土香纸灰诸俗物表奠仙灵。此非俗境,唯以奇花仙果方可微慰九泉、凭吊遗姿……仓促之时,未能撰诔写赋充以长歌当哭,那忒庸古,不符你我格性。兹乃我以前诸友,随吾吊汝,泪瞻善容芳貌。念诸诸切切,依若眼前,感恩无表,感德无赠,思之悲恧。你虽仙去,然我仍视长生左右,檀松遥古,不敢疏念,一时难尽搜天下悲言,难穷寻人间哀语,凄尽伤至,谨此片句悝唠,替那哀丝豪竹;我依奉诺,并三朋四侣,日后于斯耗龄,护伴芳前恩下……”
然后又跪倒于地,垂泪而拜。朱淑真、阮金凤、楚楚、小红四人亦从悲跪拜。
随后他又引四人瞻拜二位中原遗老。众人拜毕,楚楚见那仙叟袖中藏有一物,似是卷册,奇道:“这老翁袖中有本书册。”几人一怔,厉之华小心取出,见纸页暗黄,并不甚厚,约十几页,打开一瞧,上面尽密密写些人名及所居州府或立有的帮派,人名下面记载着该人生平所恶。全册尽此,没一个熟识。心下突悟,说道:“册中所记尽是以前的顽凶巨恶,这两位老人疾恶如仇,将他们尽擒于此开山造洞,这洞后的大厅里就有许多持器僵尸,想必便是他们。我在这好长时间也未曾有知,今日才知细故。”随后将名册复放原处。几人闻言惊呆,楚楚则略些害怕。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黑,几人在外摘些果子充饥。厉之华突感纳罕,暗想那块巨石这长时间怎不再封闭?于是入得洞室,将石柜移拧原状,轰地一声封闭,心下大奇,向右再一转动,洞门复开,斯须又闭。他始才明白,原来石柜左移,洞门永敞不封,若右移,便似刚才敞后又封,几人见此机妙,莫不赞叹为绝。
五人当夜便守宿荷香近旁。翌日清晨,阮金凤问道:“我们今后打算如何?”厉之华说道:“去屠门山庄,几位屠兄正帮我开山立寨,还需一段时日造成。我们不妨在这多呆几日,你们也好借机习练功夫。”几人大喜,厉之华又将醍醐取出让阮金凤服用,遂把些功法一一相授。她四人得饮仙液,又于此静地潜习,功力日益剧增。
一晃半月而过。厉之华突想一事,连叫糟糕,几人惊诧不解,厉之华道:“有一要事我险些忘了,再说马匹也有半月无问,今需离,否则贻罪不浅。”
四人见他如此急状,情知必有紧事,也不便多问,遂又入洞向荷香和二位遗老拜别,收拾停当,匆匆离去。
转眼暮秋将尽,初冬始临。皮不愚、胡玉随虞允文等人戡叛得胜,一路意气风地南下亮阵。旌旗所至,宵小远遁,贼寨解散;百姓官府列道迎贺,处处黄钟大吕,口碑载道。众将帅见民心安稳,心中欢喜,遂又向东巡至泉州,始才北回京师。
朝廷得知捷报,欢奋喜舞,封虞允文、李显忠、吴璘三人为“扫南灭北大元帅”和总、副提督;赐封皮不愚、胡玉二人为“镇国无敌大将军”和“风雷猛虎将军”,其他将士均赐封晋级,随后下颁圣旨,京城各处张灯结彩,龙舟赛湖,馆楼喧唱,以贺凯旋。又连摆盛宴三日,休兵十天,慰劳犒赏有功将士。一时全城民欢,将振士奋,繁华升平,复如盛世。
这日虞帅府邸也大摆筵席,由吴璘、吴玠、李显忠、张浚等老将主持为皮、胡二人定亲。皮不愚和胡玉得皇上恩宠,所娶的又是虞允文和韩元吉的女儿,故此一些文武百官齐来恭贺,就连高宗、孝宗父子二人亦赐礼而贺,实乃皇恩如天,虞韩两家欢喜无限,皮胡二人得意非凡,那童尚书更是前来有恃攀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