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召大刀一摆,冷笑道:“我俩有一个是逆贼,你杀了熙宗,今日还能杀谁?”
完颜亮愠道:“他不配称君,无智无勇,屡伐屡败,青龙山、爱华山、黄天荡几战,尽被岳飞、韩世忠所败,还有郾城四败,朱仙镇几乎全军覆没,那均为谁所造成?还不是完颜亶和完颜兀术二人!是我让兀术收买秦桧等人才泯散岳家军,从此南宋消力,完颜亶有这个头脑么!他若多活几年,大金国便要断送他手!朕所做一切,乃顺乎天意,为大金强盛天下所劳!我今日才算知道,本想兵黄天荡,你完颜召却极意怂恿兵采石矶,原来你早就和虞允文勾结上了,这三十万大军之殆,你……你……”
完颜召怒道:“一派胡言!我完颜召却非你这种阴鸷狂疯之徒,你以为杀了皇兄就可帝位永保,横行无忌?哼!未免想得太美了,殿下即不夺位,我等亦要杀你为先帝报仇!”
完颜亮突听他说“殿下”这二字,不由一愣,忙向四周瞧了几眼,最后惊疑地把目光落在完颜蒙得脸上。[〈<〈 见眼前之人龙额虎目,表态不凡,隐约有熙宗之神廓,不禁颤问道:“你……你究竟系……系谁?胆敢和他来共……共同轼君谋反?……”
完颜蒙得怒道:“呸!问我是谁?今日让你死得瞑目,我乃先帝太子,真名叫完颜雍。当初你杀死父皇和我兄长,若没平南王以子换命,你完颜亮怎肯放我?你想永昌大宝?今日就让你去阴府登基!”言毕,举槊又刺。
完颜亮闻言惊甚,险些昏厥,没料自己斩草留根,竟埋下祸患,当是天大失误,此刻再悔再恨,业已没用,只得抱命一拼,见槊搠至,急忙出剑挥挡。
完颜召念他曾是一国之君,当下只是在旁观战,并不夹攻。
完颜亮亦甚通武理,见完颜召不帮助战,心中稍喜,对方身在马上,兵器又长,自己身在马下,兵器又短,拉开距离厮拼,则对己不利,于是靠近马身猛刺。
二人一上一下杀了片刻,完颜亮身受箭伤,又年纪已大,不觉伤痛连心,汗如雨下,而他性情凶戾残狠,如疯一样,仍挥剑乱刺。完颜雍虽年轻力盛,但在马上一身甲胄,行动极不灵活,长槊扎出,突被完颜亮一把抓住,心下大惊,忙用力回拽,完颜亮此时已算禽困覆车,死力不丢,右手举剑向对方左肋疾刺。
完颜雍虽时处险境,但他变招灵迅,身形急忙向前趴伏,闪过来剑,同时也拔出腰刀,反手一刀向背后斩。只听一声惨叫,随后当啷一下,完颜亮手腕被斩伤,长剑落地,痛得他咬齿欲碎,睚眦欲裂。完颜雍挥刀又砍向对方左手,完颜亮怒恨惊恐,大脑一片浊乱,抓着槊杆竟忘记松手,登被完颜雍将左手齐腕剁落。完颜亮连声怒吼,向后纵退,一不小心,却被地上一石块绊倒,恨得他翻身而起,右手抓石投掷对方。完颜雍身形微闪,槊矛直刺,正扎中心窝,狠向前推。完颜亮血眼怒睁,不住倒退,正巧背抵一棵大树。完颜雍大力前扎,感觉矛头早已透胸着树,将他钉住,不由哈哈一阵大笑,咬牙吼道:“完颜亮,你没料还有今日!”
完颜亮瞧着他那神情,又看了一眼完颜召,不禁怒血狂翻,狰狞惨道:“养痈遗患,养痈遗患……为虺弗摧,成蛇若何!哈哈哈哈!……”笑声未绝,“噗”一口鲜血喷出,脑袋一垂,就此毙命。
完颜雍一撤长槊,完颜亮血如拔塞,遂倒尸于地。完颜雍下马将其人头斩落,仰天狂笑,久不歇止。完颜召上前道:“恭贺殿下报得大仇。”完颜雍止笑激动道:“王爷,你……你需要什么,我都答应,娇姬美妾,金银牛羊,以及大金的半壁江山……”
完颜召微微一笑,道:“殿下暂勿此谈,老臣不敢受此极贶,今番我军大受伤创,一切得之不易,日后应需少征稀伐,养精蓄锐,以补虚疲。”紧接又道:“殿下请上马回阵,最好早挽损失,返都成事。”
一言刚已,蓦从树上飘落一人,两人大骇,急忙闪退出刃。却见那人哈哈一笑道:“二位勿惊,在下未免不礼些,还望见谅。殿下完却仇恨,令人可喜可贺。”
完颜雍见此者乃厉之华,惊喜感叹道:“原是厉兄,倒唬我一跳,你怎亦随此?”
厉之华微微一笑:“你三个不是把我引来的么?此地非闲聊之处,二位请回阵去。”
他俩心中骇想:“刚才所谈,幸亏没言及其它。否则,乃得意忘形之悲,一语成祸。”当下上马策奔,厉之华身形一晃,提前消隐。二人心下惊叹,暗想金国如有这等奇人相助,天下何阻不破,此人以后倒不可得罪。
宋金两军眼下仍还激战,直杀得血水赛江,堆尸比山,二十多万金兵已没了多少,宋兵逐渐成了以二或以三敌一,有的地方却是四五个宋兵围杀一个金兵。
胡玉和邓杰几人更斗得凶猛,除崔泰岳、尚达远和数十名宋兵围攻外,皮不愚、严龙和屠破刀等人却不知何处。此时邓杰身处又添战七八人,个个武功不俗,其实他们也想突围逃走,只是宋兵太多,胡玉等人又不放离,只好群起疯狂猛攻,破此一阻,指望脱身。
崔泰岳和尚达远已受几处伤,若无众些宋兵分散对方精力,三人早有伤亡。胡玉也渐力不能支,心中急甚,敌方众人看似对他异常凶狠。
几人正自苦战,突地数道寒光刺目,紧跟着两名剑手膀臂横飞,惨嚎不绝。胡玉瞥眼之间,瞧清来者乃屠破刀和邬宽。屠破刀怒吼连声,但见刀光列队,热血扑溅,边砍边骂道:“直娘贼,原是你这几个杂种,老子早瞧出你们不是好东西,你这姓邱的贼道,我厉兄弟当初后悔没打死你,一群败类!”骂着,钢刀劲舞,一路“大别樵子砍柴刀”,惊神骇鬼,又两名剑手颈项开裂。
风潇风凉等人突见屠破刀杀到,心中惊骇,微一走神,哧啦一声,膀臂被削下一块肉来,这一刀削得竟有五人痛得大叫。邱得**风氏二人万没料到他能至此,几人久惧其名,见之刀法快狠,无不头皮麻,心惊肉跳。
却听邓杰叫道:“来者可是‘阎王刀’?”屠破刀骂道:“正是你老父!”当下刷刷刷连续几路快刀,将邓杰劈得眼花缭乱,躲闪不及,干脆剑刺中缝,只听“当”地刀剑撞响,对方那刀紧又压剑推来。邓杰虽已感觉到,也瞅准对方的空裆和后招,但其刀实在太快,氐然没有供人乘隙的一线机会。内心惊想:“此人刀法才真正能称天下第一,河南马家刀法虽也快得出奇,若同这人相比,却有天壤之距,此人不但刀快,而且外功极硬,招法拙中藏妙,极为古怪。”这一分神,突见有条铁梃迎面疾戳而来,邓杰急来个“凤点头”,同时左掌击出。掌至半途,手心突一阵剧痛,竟莫名拍中一人的剑尖上,立时剑透手掌,知道对方又来高手援战,刚才那剑似窥出自己欲要掌,故提前迎刺,极象卜算剑法中的第七招“凝枪破盾”,心觉此剑定为胡玉所刺。在这电闪之间,还未及痛叫,手臂突又一痛,衣破见骨,却被屠破刀一刀砍中。邓杰大叫一声,纵身疾退。只听胡玉叫道:“严兄你可来了,此伙均是你的仇人,切莫放走一个!”说时又挺剑去追邓杰。
严龙听说此伙是自己的仇人,突又瞧见邱得仇,不由狂恨冲心,目燃仇火,怒骂道:“邱老贼!还认识我么?你邱得仇可真‘得仇’了!”紧跟哧哧几招怪剑,尽不落空,邱得仇遂被刺倒。严龙恨极,挺胸一剑,猛力一划,邱得仇登时腹开肠断,惊怖未定,便已随魂而散。
严龙叫道:“四庄主和各位弟兄,此些均我仇人,留下让我来杀,你们不能杀!”正在这时,突闻两军的收兵锣响,紧跟空中又一声大喝:“双方住战!”此声如九天崩雷,山颤江滞,登将一片杀声盖住,万众只感头昏目眩,摇摇欲卧。此喝乃厉之华贯气所,严龙和胡玉虽也惊震,但依若无闻,双方反而拼得更急。
邓杰等人此时只是保命,想停手罢战已不由己。两军退回,场心开阔,胡玉诸人胜战激奋,更是大展身手,几招狠式,风凉左肩中剑,痛得掉头就逃,胡玉提剑直追。
双方将士见他们均杀得眼红,无不悚异。皮不愚怒起,大喝一声,身子疾愈奔马,迎上风凉骂道:“狗贼寻死!”风凉迅扇直戳,皮不愚左掌一带,右拳击出。风凉只感对方拳如疾雷,无可闪避,但闻“皮兄留给我杀”之声未绝,“噗”地一声,皮不愚一记狠拳竟捣透风凉的前胸,振臂一抖,将尸身甩至半空,紧后腾空而起,双掌猛击,死尸空中炸裂,骨肉落地。
严龙上前大怒道:“他是我的仇人,为何不让我杀!”皮不愚一愣道:“我为啥不能杀?”恼得严龙跺脚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