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闻听此言,大多惊骇,暗想此人即使是在吹谎,但也非尽是,瞧刚才山下那两千敌众,的实勇猛,以个人的身手来论,几乎均可称当一名偏将。[〈<〈 若真如此,这魔教倒比金兵更难对付了。
只听班勃尔又道:“你们把我擒住,要杀就杀,我死后可归神主畔侧,祈助我圣教昀耀万里,永统江湖。吾圣教绝不会忘记我今日的怒蛙可式,自会奉以神魂灵位朝拜,默祷归主,交口称誉。哈哈,哈哈……”说过,放声狂笑。
虞允文等众听了,心想这人倒也真的不畏死,竟还自赞自己为怒蛙可式,端的可笑。虞允文道:“本帅再来问你,你们为何冒着李金的旗号前来攻杀?这样做,难道不是狡诈不光明吗?而且你们几人又蒙头盖脸。”
厉之华突闻“李金”二字一愣,心想:“李金?难道他也在近年内起兵反宋了?”
只听班勃尔冷笑道:“你是个愚不可耐的将军,两兵交战,想怎么就怎么。若你所言,你们唐朝时有个叫孙子的人,他编的战书和策略,莫非都是狡诈、不光明的?”
虞允文却被他反驳得一时无辞,虽说他把人物和年代搞乱套,但道理却是深中肯綮,冷笑道:“好,说得好。对付奸诈不磊落的人也无需客气。”即厉声吩咐众多兵校道:“把所有虏来的敌众全部砍了,为伤亡的将士弟兄们报仇!”言毕,甩出令箭牌。
兵校拾起令箭,将班勃尔从地上拉起,拖出帐外,与众俘一起斩。
班勃尔嘿嘿冷笑,大声叫道:“吾圣教主本领通神,法力无边,饶不得你们……”话音越来越远,渐不可闻。其他众俘俱是泯不畏死,口中念念有词,竟慷慨受刃,毫无恐惧葸怯之象。瞧得众将士无不愕然心惊。虞允文亦暗惊道:“果是一伙顽魔。”
虞允文随后吩咐酒饭,款待厉之华。心里同时也暗自愁虑,想到马上就要去攻打屠门山庄,可厉之华又与屠门山庄大有交情,他若知道,定要阻拦,这事确实左右为难。见他和皮不愚胡玉二人又谈又乐,心里不免暗自苦笑。
须刻,酒饭端上。虞允文向厉之华道:“今日多亏厉少侠神降相助,也是为朝廷立了件特功,本帅无以为谢,备些薄酒相敬,无足为意,还望少侠见谅。”
厉之华起身道:“虞元帅言何等话来?身为中原之民,为国效力,乃理所当然,诛邪扶正,更是学武之士所必具的义德,犹憾在下来迟,未能及时挽损,思之惭愧。”
虞允文闻听大喜,心想:“这少年实是万难求一的杰才,武功如此神奇高妙,可说是断古截今,且其胸怀谦荡,存爱国惜民之志,委的难得,自己若再有一个女儿该有多好!”说道:“厉少侠仁义杰秀,年轻有为,令人可喜可佩。”顿了顿又笑着问道:“少侠可曾婚配?”
厉之华愣了一愣,答道:“我,我成过亲了。”虞允文哦一声,好像才了桩心事。
胡玉讶然道:“你竟然成过亲了?嫂子当然不是一般的女子吧?”
厉之华窘然笑道:“胡兄弟过奖。”
皮不愚也笑道:“厉兄弟如此人物,弟妹也绝对不同凡响,纵然比不上厉兄弟的武功,但也必是江湖中名头甚响的绝貌侠女。”
厉之华长吁一声道:“哪里是什么侠女,她们都不会武功,不过在其他方面上,我们均可处得来。”想起朱淑真和姞楚楚时,心里不免又喜又怅,整整三年没有见到她们,又想起阮金凤和池美衿时,心里又不免怨爱和失落,好像自己永远对二女的评感也说不清楚。
众人听他说“她们”二字时,心想他倒有不少妻子,以他的武功和人品,即使有十个、几十个夫人,也不足为异。
胡玉笑问道:“小弟共有几个嫂子?”
厉之华愣了一会,遂笑道:“嗯,两个。”
胡玉问道:“她们都在家里?”
厉之华笑着点了下头。
胡玉又问道:“厉大哥准备回家去见嫂子么?”
皮不愚和虞允文等人听了不由想笑,想他这句模糊话倒是问得令人难堪。
厉之华也笑道:“你那两个嫂子均不在老家。她们一个在临安,一个就在附近。我准备先去临安把你那位嫂子接来,同你这位住在附近的嫂子相见。”
胡玉道:“两个嫂子不但不住在一起,而且还相互不识得?若此说,你同另位嫂子肯定还没成亲,我和皮大哥到时定要去喝喜酒。”
厉之华忍笑道:“那当然。”
胡玉再问道:“我那两个嫂子叫甚么名字?”
厉之华还未去答,皮不愚一扯胡玉笑道:“你怎尽问这些干什么?这酒菜已经摆上了,你需为厉兄弟多敬几杯才可。”
胡玉大羞。厉之华和皮不愚等人皆笑将起来。
虞允文道:“来来来,我们边饮边谈。”好是今日不同往常,否则虞允文氐然不会聚将帐饮,此刻杀败敌寇,又有厉之华在侧振护,方敢再破例一次。
几酒过后,虞允文问道:“厉少侠怎么天意间地到此?”
厉之华道:“在下欲去临安,在途经宜城时突现近百名携刃厮众,我惑异不解,便隐随着他们,听他们说什么大兵绝不会走枣阳,肯定要走宜城。当时也有不少人反对,说大军走枣阳比走宜城更安全更隐蔽,枣阳地势虽险,但最险也就是最安全之处。他们说北去枣阳便可攻个必胜,又说你们八成要走天河道,在天河道上的两处山顶用巨石隔断你们,然后尾并攻,再加上滚木礌石、火烧箭射,定能和岳飞当年那般来个‘青龙山八百破十万’。”
顿了下又接道:“我当时一直随他们接近一个偏僻的营寨,探听到他们明日辰牌初刻北上枣阳,在天河道附近抢先埋伏,来对付你们。我探听一会便回到客栈,次日在辰时之前又赶到他们的营寨处,他们却提前启程。我只好在后紧追,追了半天也没赶上。当时四处环岭渺无人烟,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樵夫,向他一打听,才知自己走岔了道。我加快度追赶一日,还是没赶上,想他们没我的度快,就在山道旁一棵树上小憩等候,候了大半天,仍无头绪,便继续北行,又巧遇几个走暗镖的,向他们再打听,那些人说:‘天河道已距不远,朝东北方向直行可达,何时见有两座大山相贴,山下有条数里长的狭道,人在狭道里看天如同一带,好似天上的银河,故此称作天河道,不过还有五十多里地。’等我赶到这儿时,你们双方正在开战,想是他们和我走的路径又不一样。这也算极巧,该我同胡玉兄弟并诸位有缘相见。”
虞允文喜道:“原来如此,按理说还应感谢你所遇到的那小撮反寇。否则,你怎会寻此相助?厉少侠胸怀耿耿,令人感佩,本帅代所有将士先来敬谢少侠两杯。”
厉之华谦礼了一回,遂同众将干了,问道:“虞元帅可是要去攻打魔教等反寇?”
虞允文见问,略思片刻道:“正是。不但魔教可诛,还有两处反寇必剿,一个是常贡教寇粮饷的碧水山庄;另个是和湖南反寇李金坑瀣一气的屠门山庄。”虞允文说到“屠门山庄”四个字时,故把语气说得好像激震断毅,斩钉截铁。一时间,满帐寂静。
厉之华闻言大惊,攻打碧水山庄不过心中稍异,可听说也要去平剿屠门山庄时,不由沉不住气,愕然问道:“攻打……屠门山庄?”
虞允文见他神露关切之色,故问道:“厉少侠难道亦闻过此庄?”
厉之华道:“在下不但听过此庄,还与此庄大有交情。”
虞允文故加讶然道:“怎么?厉少侠怎同这些反民有交情?”
厉之华道:“庄中的四庄主屠破刀是在下的朋友。三年前我途过襄阳时,曾与他交过手,险些伤其刀下,最后我们打出了感情,他便邀我至庄喝酒,遂和屠门山庄有了甚厚的情谊。”
众人闻听他亲口不讳地言及屠破刀,大是钦佩他的性情豪放,不计较威誉及得失,更不说自己最终打败屠破刀。这份谦怀,更是洵属可贵,无人能及。众将若不听安荣先说此节,必会大为惊异不可。
却听虞允文问道:“如此说,你和李金也有交情了?”
厉之华道:“然非矣。我同李金只是认识,在屠门山庄曾与他和众人同席共过酒,我们那时均属庄中的客人,谈不上与他有甚厚的交情,不过此人当时在我的印象中不算是坏。李金近年兴兵反上,沦为朝廷眼中的逆寇,在下不敢对各方妄加訾评,然而既已起义揭杆,朝廷自会派兵镇压,此乃理所当然。平剿李金反部,在下不敢反对,当然也不会极力怂恿支持朝廷灭其。”
虞允文听了这话点头道:“少侠这话说得也是,不过李金之逆反,本帅定会不遗余力而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