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物作势扑来,但盘蜒竖起宝刀,拦在面前,那妖物离盘蜒约莫三尺,硬生生停住,呆了片刻,又退了回去,弯腰俯首。
盘蜒知此妖生性为‘厉’,却不知是何名目,心中便称其为厉鬼,细细查看,见其身上有鳞、背上有鳍,走动之际,身上霜雾浮游。盘蜒轻声说了几句话,那厉鬼闪身离去。
它来到罗芳林等人营帐之外,藏身阴暗之中,趁卫兵分神,突然冲出,直闯大营,身法奇快。众将士见此妖物,无不骇然,大声喊道:“何方妖魔?”“结阵护住公主!”“放箭,放箭!”
那厉鬼能浮空而行,甚是灵活,众将士兵刃齐出,哪里碰的着它?它顷刻间来到罗芳林帐外,掀开帘布,忽然见一匕首刺了出来,厉鬼一吐寒气,罗芳林手上无力,匕首落在地上,她心下一惊,拉住那侍女,一招“飞采星烛”,跃出帐篷。
厉鬼大喊一声,体内妖气炸开,一股寒风扩出,冰冻入骨,罗芳林与那侍女同时一阵麻木,摔倒在地。众将士本扑过来相救,但那寒气极为凶猛,当先者受其所摧,站立不住,登时面色发青,昏倒过去。
为首将领喊道:“不许退缩,给我齐上!”各个儿豁出命来往里头闯。
厉鬼张开手掌,连连拍出,掌力所到之处,空中水气凝结成冰,弹指间化作冰墙,将众人拦在后头,众将士虽然奋勇,但一时手忙脚乱,也砸不破此墙。厉鬼拉住罗芳林与那侍女,陡然升空,朝远处飞逃,众将士急忙射箭,但都被厉鬼拨开。
众人心急如焚,不敢耽搁,那将领大声吆喝,全军一齐冲了出去,追赶那厉鬼。但厉鬼身法太快,天色又黑,早已不知去向。
罗芳林被那厉鬼拿着,只觉寒冷彻骨,似乎血都快凝成冰了。再看她那侍女丹儿,更是难以抵挡,她怒道:“你要捉我,我跟你走就是了,快放了她!”伸手在厉鬼身上拍打,那厉鬼似听得懂人话,将侍女一转,交到罗芳林怀中,罗芳林急忙将她抱紧,侍女稍稍好转了些。
谁知过了片刻,厉鬼身上寒气蔓延开去,侍女又面露痛苦,脸色惨白,嘴唇发黑,罗芳林急忙运内力暖她身子,自己也苦苦支撑,只是这寒气太过厉害,她内力也非如何深厚,但求勉力支撑,自身难保,那侍女更是形势艰难。
这般苦熬了半个时辰,那厉鬼终于落下,身在一不知名的山谷之中。罗芳林真气耗尽,但仍抱住侍女,两人一齐倒地,她颤声道:“你可是巢国国主派来的妖物?他既然能使得动你,定然已与万鬼有关联了?”
厉鬼不答,一把将侍女拉起,张嘴大笑,一股晶莹蓝光从侍女手腕上延伸,朝她胸口流去。罗芳林大惊失色,知道这寒气一旦触及心口,侍女便万万活不成了。她大怒之下,不知从何处又生出力道,一拳打了过去,正中厉鬼腹部。
突然间,她只觉经脉间真气狂涌,奔腾不息,直往丹田,那真气也冰冷万分,她惊骇起来,急忙抵挡,却又感到这真气看似凶恶,实则并未加害。
厉鬼痛呼一声,踉跄几步,将侍女抛在一旁。罗芳林精神一振,心想:“我这一拳正打中他气脉松动处?那再打一拳试试?”缩手回去,使一虚招,左拳砰地一声,又中厉鬼气海。那厉鬼身子摇晃,双手一垂,忽然竟有些恍惚。罗芳林又吸了不少阴气,反而精神振作。她手臂连振,打出数十拳,那厉鬼愈发疲软,跪地大叫,蓦然一掌将她推开,蹿上空中,霎时不见。
罗芳林将它逐走,总算松了口气,微一吐纳,竟觉得一股雄浑内力弥漫周身穴络,料来是从那厉鬼身上得来,只是这内力极为诡异,行踪飘忽,起伏不定,颇难掌控。她想起夫君所传调息心法,坐下凝神许久,总算可调度自如了。
她睁开眼来,再去看她侍女,见她境况堪忧,想要替她疗伤,却听山后有人欢呼道:“在这儿了,公主殿下!”只见有近百人匆匆赶来,正是玄鼓护卫。
罗芳林喜道:“是,是,你们总算来了,谁有伤药?快救救丹儿。”
众将士此次远行,自然带着不少灵丹妙药,本打算进贡天子,此时倒也用得上,见侍女丹儿中的乃是寒毒,那为首将领从兜中翻出一瓶,瓶上写:“烈阳怯寒丹”,倒出几枚,送入那丹儿口中,药物颇有灵效,过了片刻,丹儿已渗出汗水来。
将领率众跪倒,齐声道:“属下办事不利,累公主受苦,还请公主责罚。”
罗芳林自知因祸得福,反而从那厉鬼身上吸了不少妖力,虽不明所以,毕竟有些欢喜,说道:“我没事,那冰怪被我赶跑,应当不敢再来....”
众人亲眼目睹那妖物身手厉害,法术可怖,听罗芳林竟能将其逐走,无不喊道:“公主如此神功,真叫属下等佩服的五体投地。”
罗芳林问道:“其余人呢?”
将领道:“大伙儿分散开了,各领百人,来找公主,如今已然找到,待回到营地之中,吹响号角,自当集合。”
罗芳林问道:“那些被妖物伤着的兄弟呢?可有人伤亡么?”
将领笑道:“多谢公主挂怀,那妖物看着厉害,但法术并非致命,大伙儿只是受了冻伤,料来无性命之忧。”
罗芳林放下心,正要率众返回,却忽然听东面林中沙沙作响,走出一人,此人脑袋正中秃了,脸庞却长发垂落,一丛山羊胡子,身着布袍,手持木杖,杖上挂一葫芦,身子颇为肥胖。
那将领已有些风声鹤唳,急忙下令众人拉开弩弓,对准此人,问道:“来者何人?”
那半秃人愣愣望着罗芳林,忽然咧嘴捧腹,嘻嘻嘻的疯笑起来,将领喝道:“再不答话,格杀勿论!”
就在这时,又听东首林中脚踩落叶,再望过去,又见一瘦瘦高高之人走近,此人穿一身宽大长袍,却偏偏削断袖管,露出手臂,手臂长的骇人,仿佛两柄明晃晃的细剑一般。那瘦高个儿见了罗芳林,也不禁张嘴傻笑,发出呵呵呵呵之声。
众人正惊愕间,突然头顶又有声响,只见一身躯高大的女子从空中飘落,着地无声,她衣衫极为讲究,薄纱轻罗,露出胸口、腹部肌肤,只是身材健壮至极,几与这玄鼓城将领一般厚实,一张脸蛋也千娇百媚,与身躯反差极大。她一眯眼,也尖声大笑起来。
罗芳林见这女子身手,知道有异,沉声问道:“三位武林前辈,恕我等冒昧无礼,不慎擅闯此处,冒犯三位,万望宽宏大量,原宥我等。”
那高大女子笑得更加厉害,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蜂巢四友’此次远来此地,便是奉国主之命,找东采英的晦气,不料运气这般好,竟在这儿逮着他老婆。”
那秃头胖子道:“四妹说的不错,若非咱们遇上小贼,连夜追来,怎会碰巧遇上正主儿?”
那长臂瘦子恨恨道:“只不知那小贼去了何处。他偷了咱们盘缠,来到左近,却没了影子。三弟,你遇上那小贼了么?”
那四妹接口道:“那小贼纵然可恶,但也不过小事一桩,二哥总为此斤斤计较,却又何苦?咱们缺钱,顺手杀些武林人士,不就有钱了?何况这王妃身边怎缺金银?”
罗芳林听这三人啰嗦半天,也听出头绪来,心想:“那妖物果然与他们一路,皆是巢国国君的走狗,但未必互通声气,在此遇上我,纯是巧合罢了。这蜂巢四友又是何等人物?”
那四妹虽位列末席,但似乎全由她拿主意,她笑道:“罗芳林,你可曾听过我‘蜂巢四友’?”
罗芳林心想:“一群妖魔鬼怪,我如何能知道?”摇头道:“恕我孤陋寡闻,确不曾听过。”
四妹笑容顿敛,怒道:“我四人在江湖上鼎鼎大名,这几年间做出何等大案来,你竟然一无所知?你这无知的小娘们儿,如今落在我手中,非要你多吃些苦头。”
秃头胖子抢上一步,说道:“我蜂巢四友规矩,与人动手前,非得报上名号不可,这叫明人不做暗事。你们当中若有人活得性命,需得替我四人宣扬宣扬。”
他指着那四妹道:“我四妹乃是‘花丛彩蜂’柏欢,一手‘风吹花动’的轻功暗器,端的名动江湖。”再指着自己,笑道:“我排行老三,名曰‘醉人胡蜂’容八志,手上这葫芦杖神妙无比,一年前头,那灵宝八寨便毁在我一人手上。”
那瘦高个儿挺起胸膛,神色得意,等那容八志引荐,岂料容八志就此闭嘴,摆开架势,似要动手。瘦高个儿怒道:“老三,你他·奶·奶·的忘了谁了?”
容八志脸色不屑,说道:“你与四妹勾勾搭搭,不怀好意,我与你仇怨不小,管你有何名堂?”
瘦高个勃然大怒,便要与容八志打斗,那四妹嘻嘻哈哈的娇笑几声,啐道:“好啦,好啦,二哥名号由我来说,他乃‘斩树刀蜂’梁琼,一手‘铁臂刀掌’,当世有谁不怕?”那瘦高个听柏欢对他极为推崇,转怒为喜,朝她频抛媚眼,而那容八志脸色不豫,愁眉苦脸的望着柏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