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云锦是不是个鬼,总归是以她和义云的名义存在。也算她和他之间,唯一不用说爱的联系。
三天日出日落,义云再没出现。
成亲事宜忙的他将妙香园的女子忘得一干二净。安妙妙成日里除了侍弄花草,便是站在窗前沉默不语。六月的天气正是炎炎烈日。那些开的正好的花儿被太阳晒的有些蔫了,耷拉着脑袋提不起精神。就像此刻的鱼儿。
那日义云走后不久,管家福伯就带了一些婢女过来。现在她的妙香园也还算热闹。总算是有人气的了。
不过比起前院热闹非凡的婚礼和名正言顺的新主人,被派遣来伺候安妙妙的下人显然有些怠慢和不满。能在新主子面前露脸,表现好的话那就是美差一件。妙香园风景独好,女主人也美丽动人,到底身份不明,也不能跟正王妃相比。就算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又如何,男尊女卑的社会里,身份代表一切。
好在安妙妙也不是个惯用下人的娇人。一天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下人怠慢,她也不恼。就是鱼儿有些看不惯,见着妙妙没一点主子的威严,自己嘟着嘴兀自生闷气。
妙妙笑道“鱼儿,莫生气了。这大热的天,下人们偶尔休息也是应该的。难不成你要这些人顶着大热的太阳在院子里跑两圈,无事生事?”
鱼儿恼道“反正你就是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难怪在安府也被人欺负到底。果然,柿子不捡软的捏,难不成还去捏硬的?”
妙妙笑道“就你事多。那不如,等过几天那边成亲事了,你去找睿王差几个听话的过来伺候?”
鱼儿忽然灵光一闪,激动道“诶,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才不要这王府里的下人。我去叫长风哥哥叫几个山上的姐妹下来,我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妙妙道“睿王府,岂是你莲花宗的人想进就进的地方?”
鱼儿高兴道“那当然,你不知道长风哥哥的能耐,区区一个睿王府而已,小菜一碟罢了。”
妙妙摇头苦笑“尽胡闹。”却没说不允。
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若是王府里能有几个贴心的人,办起事来还是比较方便的。
今天前院尤其热闹。太阳已经偏西。管家福伯来访。客气的说了几句话,大意是说今日前院忙着王爷的大婚事宜,人手不够,需要这边的下人过去帮忙。安妙妙笑着点头,那些丫鬟个个神采奕奕,兴奋起来。
安妙妙道“福伯,我一个人住习惯了,今日这些下人你就留在前院吧。我不需要伺候的。”
福伯忙到“小姐,是不是这些下人不知分寸,怠慢了您?待老奴这几日空闲下来,便替你再买进几个可心的丫鬟送来给您,可好?”
安妙妙笑道“不必如此的福伯。您去忙吧,不用顾虑我。”
福伯领着那些丫鬟出去,鱼儿一跳一跳的也想跟去。回头一瞧安妙妙已经蹲下身子,在给一株栀子花拔草。微微蹙眉,不满道“小姐,你看人家前面那么热闹,咱这又这样冷冷清清的,你不但不恼,还这般好心情,还拔草!真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呢。”
安妙妙头也不抬道“你不就是想去看热闹吗?你去吧,我这也没什么事。”
鱼儿道“那我去了!我去前院帮你探点消息,一会回来告诉你。”
安妙妙手中的动作一顿。不难过是假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有什么立场去干涉人家的婚姻大事,太后御赐的婚姻,自己有几个脑袋敢去拔老虎的须子?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呆在妙香园,安安静静等着新生命的降临。顺便有空的时候,还要想想怎样摸清睿王府的情况,是不是能从睿王府找到与娘有关的联系。
一手拿着喷壶轻轻浇花,心思却早已飞远。记得云锦说娘还活着。却没告诉她娘在哪里。她说过想找到娘就得接近睿王。但是接近睿王注定要遍体鳞伤,万劫不复。
又想起回莫国的路上,曾假装不经意问过义云,但是义云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有,,杀意?是的,那一闪而逝的冰冷中,蕴含了一闪即逝的杀意。冰冷而阴狠。只是当时他隐藏的太好,她没发觉。
激灵灵被自己下了一跳。手中水壶掉落。心里忽然有些不详的预感。为什么云锦不肯跟自己说真相。为什么连义云也会对自己有杀意?娘到底是什么情况?
想起那日皇帝和玫贵妃的态度。迷茫的犹如被云遮住的日月,看不清真相又有些朦胧的错觉。她隐隐猜到一些什么,却没头绪。
这偌大的睿王府到底有什么秘密?睿王又到底因为什么要把自己留在身边?
鱼人泪?
是因为鱼人泪么?
鱼人泪是东海海底的千年珍珠。一千年只得一颗。
天下动荡,朝局混乱。千年珍珠世间仅存这一颗。因缘巧合被梁国所得。历来奉为皇家至宝。这一次却怎么会成为梁国先帝的陪葬之物?义云又怎知鱼人泪在皇陵?费劲心思安排一场和亲,就是为了皇陵寻找鱼人泪?领兵二十万帮梁王夺位,是不是就以这鱼人泪作为交换的筹码?
是的,义云曾对自己坦白他的目的就是鱼人泪。只是自己考虑到鱼人泪被子墨吞了。为了保护子墨,她告诉义云子墨已死,而自己也睁着眼睛说瞎话,说皇陵里根本没有什么鱼人泪,却对先帝棺盖上用匕首割下的窟窿不能自圆其说。义云显然怀疑,鱼人泪在自己手中。
想到这里,安妙妙的心都凉了。
当日他以婚姻做饵,将她牢牢困在身边,许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目的是要自己心甘情愿献出鱼人泪么?
可是,鱼人泪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若是义云求之不得,又该如何?
夜幕渐深。月圆花好。真是个完美的良辰吉日。安妙妙一个人端坐在院子的花丛中。外面的喧嚣热闹与自己无关,天上绽放的姹紫嫣红她看不见。将头深深埋进膝盖,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