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晦禅师曾与玄观道君在金殿上争斗半日,对玄观道君的武功修为知道得清清楚楚,知道他这一招蕴含一方小世界之力,最是磅礴无比,实在是避无可避,当下双掌一合一翻,一式举火朝天,低喝一声:“开!”两道大力轰然对撞,真气四溢,地火水风喷涌而出,震得周身十余丈都嗡嗡作响。
玄观道君一招无果,右手撤回,左手再度凝力,一道气环恢然形成,再度砸下,流光溢彩,华丽无匹!
二人此番相斗与前次大为不同,上一次金殿较量,二人都是小心翼翼,不求胜而先言不败,谨守门户,守得如同铜墙铁壁一般。虽说澄晦禅师乃是净土境的佛门高僧,比玄观道君高了一层,却被玄观道君层出不穷的高深功法缠斗良久,斗得半日之上,才以势强压,击败玄观。
而这一次,玄观道君一上来便全力强攻,攻势如同狂风骤雨一般,金光遍地,万象丛生,斗得极为好看,而澄晦禅师展开领域,守得严密至极。二人斗得数十招,台下佛道两派的好手都已经看出了其中关窍,不少玄门大能都暗暗皱眉,心道:“道兄怎会如此不智?须知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这般打法,岂能持久?”而佛门众高僧齐齐面带微笑,皆是胸有成竹。
旁人都已经看出双方胜败,澄晦、玄观身在局中,更是心知肚明,澄晦禅师暗暗皱眉,思忖道:“玄观武功虽高,究竟比我逊了一筹,他这般打法,莫非是有什么后手?或是他并不打算此战求胜,而是徒耗贫僧的功力,将胜负放在下一局?啊哟,不好——”
想通此节,澄晦禅师顿时恍然大悟,身前布满真气的防御圈子顿时再行缩短三尺,守得泼水不进。这样一来,玄观道君每攻一轮,耗费的真气便无形中多花费了几分,而澄晦禅师则更加少费许多力气。
到了这个时候,个中局势,大能之辈人人看得出来,道门众贤个个忧心忡忡,佛门诸僧则心中大定,相视微笑。而台下围观的百姓则眉飞色舞,大声叫好。
高台上的龙座銮驾中,那位国君姬喜看着擂台上的玄观道君威风八面,攻势如雨,压制得那老和尚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当下连连称赞,笑道:“不愧是至武怀德真人,看来那日金殿之上,他却是刻意留手——唔,想必是真人胸怀若谷,不欲如莽夫一般,只靠好勇斗狠,此等心性,不愧为有道全真!”
身边伺候的内侍虽说出身名门,但是仅仅是化炁境界的武功修为,压根看不懂台上二人所展现的精妙功法,当下也凑趣笑道:“陛下说得极是,玄观真人乃是天下有名的高人,岂会如那和尚一般逞强好斗?今日擂台上事关佛道双方的大事,这才认真了起来……”
此时台上二人已斗至百招以上,愈发气力悠长,澄晦禅师也被压制得有些挂不住颜面,正暗暗思索,是否要全力出手,速胜玄观道君。打定了主意,他刚要变招,却见玄观道君跳出圈子,喝道:“且住!”
澄晦禅师一愣,随即停手,沉声道:“真人何事?”
只听玄观道君笑道:“贫道这脉轮天法,以你之见,当如何?”
澄晦禅师地位崇高,不屑说谎,当下略一思忖,点头道:“诸天万劫本是至高***则之一。真人艺出多门,独具匠心,触类旁通,以脉轮天法催动,演化诸天劫轮,乃是武学中的上乘之作。只等你勘破那一层,武林中能胜你的屈指可数,老衲也难以在你手中讨得好去!”
玄观道君呵呵笑道:“得大师如此推崇,玄观知足了!”
他大笑一声,竟然转过身来,向围观众人长长施了一礼,头也不回的下擂而去,大袖飘飘,神态潇洒至极,引得围观百姓彩声雷动。
见到玄观道君主动认输,澄晦禅师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玄观道君虽然比自己低了一个境界,但是内力深厚无比,自己赢他也要耗费一番力气,他能知难而退,无疑是一件好事。
澄晦略一运气,一口真元游遍奇经八脉、十二重楼,见耗费不多,心中暗喜——即便是再来一个玄观道君这般人物,自己也能轻易取胜。
“咦?”姬喜有些好奇的问道,“玄观真人明明大占上风,怎么认输了?”
身边的内侍又是撇嘴,又是叹气,指着昂然下台的玄观道君,说道:“陛下您看,真人连背负的长剑都没有拔出,峨眉剑术天下闻名,真人分明是故意相让!”
姬喜连连点头,叹息道:“真人当真是泽心仁厚,不愿伤了和气,明明是必胜之局也拱手相让,想来是生恐伤了人,故而刻意收手……”
玄观认输下台,众道门大佬齐齐迎了上来,西河道君上下打量了玄观一番,叹息道:“如此也好,再斗下去,只恐道兄有所损伤。虽然输了,到底后面还有八场,咱们还有胜机!”
玄观道君的谋算,并未事先告知西河道君,此时见西河情真意切,多有沮丧之意,知道他是个爽直之人,当下含笑道:“无妨,道友只管……”
玄观一句话还没说完,西河道君却一抖道袍,长声道:“如今我玄门的前辈皆未至,这一战便由贫道出战罢!”
见西河道君神情坚毅,目中露出决然之色,玄观道君深知他的性格,知道他欲以死相搏,以全玄门之名,当下慌忙拉住,低声道:“道友倘若执意上台,也无不可,只是贫道有几句话,西河道友如若不从,玄观便是拼了性命,也要阻你上擂!”
听玄观道君说得郑重无比,西河道君略一犹疑,问道:“道兄有何吩咐?”
玄观将西河一拉,低声嘱咐,只见西河道君脸色越来越是惊讶,半晌才喃喃道:“居然如此打算……”
清虚道君、陆尘子二人双双上前,密密交代,三人轮番劝说,西河道君迟疑半晌,这才重重一咬牙,点头道:“也罢!玄观道兄,兹事体大,可千万要小心行事啊!”
玄观道君点头笑道:“道友所顾忌之事,玄观也早有考虑,必然不会出什么岔子!”
四人在台下商议,明见禅师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高声道:“敢问下一位攻擂之人何在?”
西河道君深深吸了一口气,越众而出,足下紫电缭绕,身子凌空缓缓升起,周身紫气氤氲,雷霆大作,徐徐落在擂台上,与澄晦禅师遥遥相对,沉声道:“天师道神霄派西河,见过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