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基?金丹?”刚听到开头,叶拙眼中神色微动,有几缕精光闪动,更多的是不大相信,金丹真人是什么样的境界,什么样的修为叶拙还不清楚,筑基境高人却是已经打过交道,知道炼气境跟筑基境有多么大的差距,也早已多番了解过,跨出那一步是多么的难,甚至比自己从炼气一层到九层加起来都还要更困难。
如今这位只闻其声未见其面的同族老祖,说起来却好像喝水吃豆腐一样简单,也就难怪叶拙心中不大相信了,不过随即便听到了对方后半句,再想想这位老祖的神秘神妙之处,叶拙眼中那份怀疑神色消失,剩下了许多的疑惑不解。
这位老祖话语里有太多事情让叶拙不解,两人交谈没有多长时间,说过的话除了斗嘴之外也没有几句,但提及的东西实在不少,无论是之前说的离云岛血脉就是大阵锁匙,还是这位老祖已经活了百年不止,还有眼前这座山窟里见到的这方石台这根石柱,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跟自己有关,叶拙也都似乎了解了些什么,却又没有哪一件是清晰明了了的。
不过那些都还在其次,此刻叶拙心里最关注的还是刚刚枫岚老祖提到的能够筑基结丹的法子,金丹太过遥远,叶拙还没去想,筑基这件事情却已经很近了,甚至说迫在眉睫也不为过,短短一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万一到时候筑基一次不成,就真的如老祖之前所言,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了,那时候就算是饮鸩止渴,叶拙也没得选择。
眨眼之间,叶拙心头转着诸般念头,嘴里已经出声问上了:“老祖,此柱名为镇魔柱,难道下面是镇魔大阵,镇压的是真魔之气?老祖你说的饮鸩止渴莫不是要借真魔之气修炼?”
“咦?这次倒是机灵了不少,这么快就想到这一点,你猜的没错,确实跟真魔之气有关。诶,其实你踏足这里,已经走上不归路了,以后究竟走到哪一步,就看你的造化了。我法力不多,这会儿没办法给你一一解惑,也没那个必要了,具体事情你有时间慢慢查探就都清楚了。”
沙哑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个字几乎被铁链的哗啦响动完全掩盖。
“啊?”话还没说完呢,就这么不见了?叶拙连忙出声再招呼几声,只是铁链子再没有动静,那声沙哑声音也再没有回应了。
“让我探查自己找出路?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啊?”把自己引到这个山窟里来,最后还要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自己就隐身不见,实在是个不负责任的老祖,叶拙心中愤愤不已正自腹诽时候,忽然眼睛微微一眯,迈步走近了正方石台。
石台上那根石柱上端有装饰雕刻,之前离得远时候,叶拙还当跟自己先前幻象中看到的一样是一个不知名兽头,这会儿走到近前,再仔细看,才发现眼前这根镇魔柱上面的雕像不是兽型,而是张着尖喙的飞禽脑袋,想想这根柱子的名字,应该就是仿着传说中的四象神兽之一的朱雀了?
叶拙关注的不是这个雕像模样,而是它的那对微微张开一些的尖喙,一阵窸窸窣窣中,正有东西从里面冒了出来,丝丝缕缕符文气息,破妄目中也是点点流光闪动,却是一枚晶莹青玉块。
一眼,叶拙便认了出来,这一枚青玉块可不是真的就是一枚青玉块,这是一枚玉简。玉简这种好东西,不是什么攻杀或者防御的法宝,而是修真世界高人用来记录讯息常用的手段,小小一枚,便比得上几十上百部典籍,或许还不止。
如此神妙之物,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到的,想当初在池天宗藏书楼中,叶拙也曾远远看到过,但当时只能垃圾堆里挑功法的他根本没有资格去接触这样高级的东西,到了法武殿之后倒是差不多有了资格,可惜没等叶拙突破到炼气中期便生出后来那么多事情,也就没了那个机会。
不想如今倒是先在自家这位未曾谋面的老祖这里先见识到了,伸手接住落下来的青玉简,叶拙异变扫量一边又暗道一声:“据说至少要神识自如外放,才能在玉简之中留下内容,看来这位老祖还就算不是金丹真人也不差多少了,只是这么高的境界都被禁困不得出来?莫非真的非要元婴大能甚至更高的境界才能从里面脱困而出?”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没亲手见识过玉简高妙,却也知道这东西用起来很是方便,据说若是筑基之上的高人,只需要放在眉心神识外放,便可以探入其中自如查探内容,比翻看典籍书册不知方便多少被。叶拙如今只有炼气七层,论斗战或许能跟筑基初期修士比划几招,这些软实力却是远远不够,不要说神识外放了,便是内视自己周身经脉都做不到,如今更多的还是靠感觉,想要查探玉简也只有用最简单的办法,那便是催动真气,先行祭炼一番了。
“我去,怎么会这样。”打量片刻之后,叶拙便将玉简贴近眉心,同时鼓荡真气从指尖冒出灌入玉简之中,让叶拙预料不到的是,一枚小小玉简竟然好似无底洞一般,自己丹田经脉之中三分之一的真气都灌入其中,居然还没能彻底激发,若不是眼角瞟到玉简上有些光芒闪动,还能感觉到自己和玉简之间有一丝淡淡的联系出现,叶拙都要觉得自己在做无用功了。
又灌了一会儿,依旧没能如愿之后,叶拙停住了动作,将玉简取下来,皱着眉头重新打量起来:“没道理啊,难道因为品阶太高?不对,这位老祖不应该犯这种错误,让我多浪费时间才对。”
思量至此,灵光忽闪,叶拙猛拍了一下自己额头,随即手指摸过青乌飞剑,指尖刺开一道小口。
随着一滴鲜血滴入,青玉简忽然芒光大盛,就在叶拙瞠目结舌之中,直接崩裂开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没入自己眉心,叶拙甚至连反应闪避的机会都没有。
下个瞬间,便顾不得这些了,惊叫一声“我去”后,叶拙身体忽然僵直了一下,若不是身旁有方石台,或许会直接横在倒下去也不一定,倚着方石台勉强没倒地,叶拙好似愣怔住了一样一动不动挺立在那里。
身体呆滞不动,脑子里却是翻江倒海,叶拙只感觉一道飓风在自己脑子里来回肆虐,一阵昏沉之后,又感觉到自己脑袋好像好炸开一样,一下子不知道多少东西就将自己原本清爽的脑袋撑的满满当当。
不是叶拙先前所想的行行字句文章,而是一幅幅闪动的图像画境,就好像一场场大戏在同时上演,只是没有任何声音。
纷乱恍惚间,叶拙感觉自己眼睛忙不过来,来回扫过也不知道自己该看哪一场。只发现所有里面有一处共同,通通都有一个气韵相仿的人影,只是任凭叶拙如何睁眼,无论那一副场景里也看不清那人相貌,就像站在戏场最外围看戏一样,只能隐约辨认出戏台上人衣着打扮和依稀的年纪扮相。
不知是一瞬间还是过去了很久,叶拙已经忘记了时间这回事,一双眼睛来回扫过许多次之后,终于将目光定在了其中一副自己最熟悉的场景上面,离云岛上那座被削去一截的断头峰,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郎正站在上面顾盼神怡,好似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冲着头顶天空张大了嘴巴,似乎吼了几句什么,随后一个纵身,比最灵动的猿猴还要更敏捷的窜身下了山峰。
看到这里,这一副场景直接散开消失不见,叶拙没有丝毫反应,已经盯住了另一幕大戏,碧波万顷波澜大海之上,一只小小帆船飘摇前行,操舟人提着一杆长枪,随手间砸番侵扰的海兽鱼鳖,说不出的利落。
再一副却是在南天域了,还是叶拙熟悉的一个地方,一片黑沉死水一般的黑水泽,那道人影与天斗与人斗与兽斗,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场厮杀,一身衣裳看不出材质,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唯有一层层血迹干了之后留下的暗褐。过程艰险,收获也不小,各式灵草灵物时常出现在他手中,更让叶拙注意的是,他手里还有的一个小钵,无论灵草灵物还是妖兽血肉,放入其中烹煮之后,都会淌出晶莹如玉的汁液,最后通通落入那道身影的嘴里。
再一幕,依旧还是黑水泽畔,没有了厮杀,没有了修炼,那道人影孤坐在一座山峰之上,夕阳余晖中,说不出的萧瑟,看着他掏出一块兽皮,以指代笔,以血代墨,画了一张图出来,随即踱步下山,将那张兽皮图交给了另外一个人。
澜沧江、南荒、鬼武地,玄奥大阵、兽头石柱、乌沉黑气,……
一幕又一幕场景浮现在叶拙眼前,深刻在叶拙脑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台旁一直愣神僵直叶拙忽然一个激灵,猛的睁开了眼睛,却又一个摇晃趔趄差点摔坐下去。
“老祖,你这是想撑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