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将洛儿送回到雪盟主的居处之后,见天色已晚,便匆匆赶回了花府。
方一进门,他就见宋青锋正坐在厅中,与舅父花凤山说着话。
还未等他开口招呼,宋青锋已将一封密函交到了他的手里,同时语气肃然地说道:“这是苏公不久前派人送过来的。”
一听是苏公送来的密函,寒冰马上意识到事关重大。
因为舅舅浩星明睿在离开之前,已将对外联络的诸般事宜皆交给了苏公负责。
如果只是普通的消息,苏公便会自行处置,不可能特意让宋青锋赶过来传信。
迅速地打开了手中的密函,一看到那上面娟秀的字迹,寒冰便知道,这是湘君姐姐写来的,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
然而,当他细读了密函中的内容之后,那抹笑容又立时僵在了唇边。
这时,宋青锋也面色凝重地开口道:“没想到阴太后这么快就要出兵重渊!她一定是在得知定亲王将要统率西路军的消息之后,猜出了大裕准备派兵援救重渊的意图,所以想先下手为强。”
寒冰紧皱着剑眉,默然点了点头。
宋青锋又接着道:“我已将这个消息禀明了皇帝陛下。他准备明日便与内阁相商,向他们提出出兵重渊之议。尚不知结果是否能够尽如人意。”
“能否尽如人意,最终还是要看那位皇帝陛下说服人的本事。”
寒冰终于开了口,语气虽是有些淡漠,星眸中却禁不住闪过了一丝担忧之色,“只不过要想说服内阁与大部分朝臣,至少还需要数日之工,而北戎的刺客恐怕很快就要动手了!”
宋青锋一听,不免略显急躁地道:“禁军在城外层层设防,终究还是没能拦住他们。而如今明知道他们就在城内,却又连一个影子也搜不到!想起来就令人气闷!”
这时花凤山也在一旁叹了一口气,道:“有郑庸这奸宦在暗中帮助那些北戎刺客,偌大的一座景阳城,自然很难从中找到那些人的踪迹。
只可惜明睿走了,否则他手下的那些密谍个个都神通广大,又岂会让郑庸和他的手下们在城中闹腾得如此得意!”
宋青锋顿时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定亲王走了,莫非那些隐族密谍也都走了吗?”
寒冰点了点头道:“他们都随舅舅一起去了重渊。其实自新君登基之后,舅舅便已将自己亲手所建的情报网解散了。
一来是因为如今一切都走到了明处,再留下大批的隐族密谍在城中活动,固然是不当之举。
二来也是想让那些一直在刀口下冒险的隐族密谍们,从此能够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而这次重渊遇险的消息传来,那些本已过上安稳日子的隐族密谍们,又全都响应了舅舅的号召,重新集结起来,去解重渊之危。”
“原来是这样——”
宋青锋不禁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怪不得定亲王一离开,郑庸的人便在城中活跃了起来,到处散布那个关于寒冰是隐族人,而且还是离别箭的流言。
这奸宦一定是从北人那里知道了寒冰的真实身份,并为此制定好了一个针对他的阴谋。但由于当时定亲王还在城中,郑庸想必还是有所顾忌,便一直隐忍未发。”
“是啊!”
花凤山马上接过了话来,“如今明睿和隐族密谍都去了重渊,真正能够帮到寒冰的人,也就只剩下你和朱墨了。可是你们两人对付明处的敌人倒是绝无问题,但若要对付像郑庸这样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恐怕也是力有不逮。”
宋青锋听了,只能默然点了点头,承认花凤山所说的确是实情。
眼见厅中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寒冰不由咧嘴一笑,道:“虽是力有不逮,却也不是毫无办法。目前我们之所以有一种处处受制于人的感觉,就是因为敌暗我明,无处着力。
但那些敌人终要有从暗处走出来的时候。一旦他们采取行动,便会有破绽可寻。只要我们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必不会让他们最终得逞!”
“那是自然!”
宋青锋将右手的拳头在自己的左掌上重重地捶了一下,“我已将把守皇宫各门的禁军增加了一倍。而且从今夜起,我会与你一同守在宫里。不管北戎来多少刺客,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寒冰一听,星眸微微一闪,心中陡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就在他正暗自转动鬼心思之际,宋青锋却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立即开口问道:“对了,你今日是不是去查吴远那个案子了?结果如何?”
寒冰不由微微一怔,赶紧收敛起心神,含笑反问道:“宋大统领何时也当起了密探?居然连这等隐密的消息都被你探到了?”
宋青锋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哪里有那个本事?!这都是段朴青告诉我的!”
寒冰登时恍然地笑叹了一句:“他这个京兆府尹倒真是耳目灵通!”
“那是自然。这老狐狸坐镇京兆府这么多年,景阳城中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怕是都瞒不过他。廖京东前脚刚将那个吴远的尸身带走,段朴青手下的捕快便得到了消息。
而这个段府尹又一向精明得很,想必已经意识到这里面有蹊跷。他担心这件事可能与郑庸,甚至是与北戎刺客有关系,所以当即就派人将这个消息知会了我。
而且他还特意告诉我说,有人看见你也出现在了广福客栈。我便猜到,这件事情肯定与你有关,而这个案子也肯定是出自郑庸的手笔!”
见宋青锋对这件事了解得如此详尽,寒冰知道已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其实他方才之所以没有打算提起这件事,并不是想瞒着宋青锋,而是不想让舅父听到之后也跟着担心。
但现在宋青锋已经当着舅父的面说了出来,寒冰便干脆地点头道:“你猜的不错,郑庸确实已经出手了,但与此同时,正如我所预想的那样,他已经开始露出了自己的一个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