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锦服少年以后,曾毅特意买了两个小菜,用油纸包着,然后揣在怀里,迎着风雪,踏着已经埋了脚踝的积雪慢慢的回家了。 【首发】
“相公!”
曾毅刚打开小院的木门,屋里传来了韵儿的轻声询问,说是木门,其实是用些粗树枝编成的栅栏门,连个门栓都没有的,可想而知,连那很是便宜的木门,之前的曾毅家里,都是买不起的。
“是我。”
曾毅又走了几步,正巧到草屋门口,屋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
“赶紧进屋,冻坏了吧,相公?”
韵儿心疼的看着曾毅,双眼微微发红,显然,在曾毅回来之前,肯定是哭过一场了,恐怕是担心曾毅冻死在外面。
若非是之前曾毅特意交代过,不准她出去,恐怕韵儿早跑出去,去寻曾毅了。
从怀里掏出两包还散发着热气的小菜和几个烧饼,放在了桌子,然后把韵儿按在了椅子,笑着道“趁热,赶紧吃。”
自从曾毅打开包裹着小菜的油纸以后,李韵儿处在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直到现在,才算是回过神来,并没有多少的惊喜,而是一把抓住了曾毅的胳膊,满脸急切,还夹杂着一丝的担忧“相公,这些吃食是哪里来的?”
曾毅微微楞了一下,看着韵儿那精致的小脸挂着的一丝担忧,心里已经了然,当下,故意拉下脸色“怎么?嫌相公买的吃食难吃?”
“不是,不是。”
李韵儿连忙摇头,脸更是慌乱无,以前的曾毅,是一个木头疙瘩,平时三五天两人也未必能说一句话,哪见过曾毅用这语气说话的时候?
更何况,这个时候,男尊女卑,男女的地位差距是很分明的,男人是天,女人,可以说在这个朝代是附庸品。
是以,李韵儿害怕曾毅生气,也是很正常的。
“放心吧,咱们家里虽是穷了些,可相公我也不会去做那些丧良心的事情。”
曾毅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了韵儿略微发亮的柔弱小手,面布满了茧子,粗糙的很,更是让曾毅心里生出一股的酸涩。
“恩,我信相公。”
李韵儿使劲点了点头,脸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红晕,然后低头不吭声了。
之前,她和曾毅在一起,虽然两年多了,可是,两人之间并没有真正的成亲,虽然住在一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李韵儿父母暴毙,家里也没什么财产,只能投奔早孤身一人的定了亲的曾毅了。
而曾毅又是那副清高的样,平日里,两人是根本连一根手指都没碰过的。
“这是一位小少爷,见我大雪天不容易,赏了一锭银子的。”
说着,曾毅从怀里掏出了剩下的散碎银子,足有近十两,眼前的这两个小菜,也是几十铜板罢了。
“这么多?”
李韵儿立时被曾毅手里的散碎银子给惊住了,这么多银子,她还从没见过呢,算是以前平日里给富贵人家做些洗浆,但也都是几钱,这,都要洗很多衣服了。
这散碎银子,也只能是偶尔在街边,看一些富裕人家使用了。
而一下子这么多散碎银子,李韵儿还是第一次见到。
把散碎银子全都塞进了韵儿的手里,曾毅笑着道“别傻了,收好了,这可是咱们以后的口粮了。”
“恩。”
李韵儿使劲的点了点头,年纪不大的她,并没有多少的思考,完全的毫无保留的信任曾毅,这个她未来的相公,根本没相公刚才曾毅的那番话,是否是在欺骗她。
“这么多银子,节省点,够咱们用一年多了。”
李韵儿也顾不吃食了,捧着银子发呆,嘴里还喃喃着,盘算着。
曾毅忍不住心里有些酸楚,这一锭银子足够他们节衣缩食的生活一年多了,可是,对于富贵人家,恐怕还不如一顿饭的消耗。
“这家,对,是这家。”
屋外的噪杂声音打断了屋内短暂的平静。
李韵儿有些迷茫的抬头,看了眼曾毅,然后看着屋门的方向。
“把银子先收起来,我出去看看。”
曾毅皱了下眉头,心里有了一股不好的感觉,刚才回来的时候,他感觉路好像有人在跟踪他,不过,回头几次,什么也没看到,他也不在意了。
这么冷的天气,还那么大的风雪,谁会没事这个时候跑出来跟踪自己啊。
那个时候,曾毅还忍不住苦笑自嘲,恐怕是刚得了十两银子,心里因素在作祟吧。
可是现在,曾毅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恐怕,财露白了。
看着李韵儿从墙脚移开一小块泥砖,然后露出一个小洞,小心的把银子放进去,再把泥砖堵,曾毅才吸了口气,打开了屋门。
“请问?你们是?”
曾毅的表现还是很有礼貌的,可是,外面的场景却让人深吸了一口气。
倒不是说外面的场景有什么惊人的地方,而是外面站着一个衙役,一个穿着衙役衣服的顺天府衙役。
而在这衙役旁边,则是站着一个贼头贼脑,长着一双三眼,弯着腰的小混混。
这个小混混,曾毅也是知道的,本名没人知道叫什么,都是赵三、赵三的叫他,平日里在街摆摊代写书信的时候,也是见过的。
“小子,你还装什么装?你偷了老子的银子,衙役老爷都来了,还不赶紧给老子拿出来?”
没等那衙役开口,赵三跳着叫嚣了起来,一根手指差点碰到了曾毅的鼻子。
一把打开赵三险些碰到自己鼻子的手指,曾毅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定然是李渡给自己银子的时候,被这个赵三给不知怎么的凑巧看到了。
自己一个穷酸书生,是秀才,有功名再身不假,可是,在京城这个地方,别说是秀才了,是举人也不稀罕。
“跳梁小丑。”
曾毅根本不搭理赵三,而是冲着那衙役拱了拱手,道“敢问这位差大哥,在下可是犯了什么王法?”
衙役皱了下眉头,他平日里冤枉的人也不算少了,有哭着喊着说冤枉的,也有偷偷给自己赛银子的,可是,像眼前这位穷酸书生这样镇定的,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这又能如何?
你曾毅算是在镇定,也是个没权没势,更是穷的可怜的穷酸秀才,连个亲戚都没有,指不定死了都没人收尸,老子怕个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