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为主要的,则是曾毅这话问的,明显就是没出过远门,没什么见识的公子哥问的话,周印自认翩翩公子,却是不会与一个如此之人计较的。
“此事,不得再提。”
周印冲着曾毅道:“凡事,岂可尽听人言?”
虽然不好和曾毅计较那么多,不过,周印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毕竟,不好和曾毅计较是一回事,但是,他明显听到曾毅这样的话,若是装作没弄懂这里面的意思,可就丢人了。
是以,他这么提点曾毅一句,却不追究曾毅什么,传了出去,只会让人称赞他的名声。
曾毅楞了一下,旋即冲着周印拱手,道:“多谢周兄了。”
曾毅又不傻,自然知道,有些话,可不能随意开口就问,他这么直接问出来,没有任何的顾忌,其实,也是有他自己的目的的。
只不过,就算是曾毅,也没想到,跟前的这周公子,竟然是如此的一个奇怪的性格,一时间,却是让曾毅心里,有些好笑了。
在曾毅看来,这周印的性子,其实,就一样,年少不知事。
当然,单纯的一面之缘,曾毅也不好判断出其他,只不过,若是这周印,平时都是这如此的行事风格的话,那,其倒是也不算坏,只不过是有些大家公子哥的毛病罢了。
这毛病,可以说很是正常的,而且,也很常见,日后,只要稍加磨练,这周印,应该也能改正的。
只不过,这些,都是和曾毅无关的事情罢了,只不过是他一时闲着猜测罢了。
“你这小子,却是不太知事。”
周印虽然脾气不大好,甚至,有些猖狂,可,却也不笨的,从曾毅的眼中,也是看出了一丝的不赞同。
不过,周印也不生气,先入为主的观念,已经让他把曾毅看成是第一次离家门的公子哥,而且,年纪,还比他周印要小不少。
对于这样的人,只要对方不是太过分,周印,还是能忍住的,这在周印自己看来,叫做涵养。
“需知,出门在外,祸从口出。”
周印看着曾毅,一副长者的训教模样:“你还年幼,日后,需要记得如此。”
曾毅脑门有些肿胀的感觉,这周印,果然是喜欢训教人,喜欢为人师,这点,其实,曾毅并非是第一次见到了。
就算是京城,南京,那些家中富贵的大家公子,有一小部分,也都是如此的。
平日里,自命不凡,喜欢以儒雅标榜自己,更喜欢说教他人。
这样的人,说是难缠,其实,也好对付,只要你服软了,一个劲的恭维对方,那,就算是做了什么错事,只要不是太大,对方,也肯定会既往不咎的,不为旁的,就为了所要表现出来的面子。
这些个公子哥们,或许挥金如土,或许如何如何,但是,却有一点,那都是要面子,爱面子的,尤其是在人前,更是如此,这点,曾毅却是很清楚的。
“小弟谢周兄提点了。”
曾毅冲着周印拱手,果然,只是这一句话,周印的脸色立时就好转了许多,更是带着一丝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曾毅,道:“不错,不错。”
正如曾毅所判断的,一点没错。
“就是他。”
不知何事,一群人从楼下拥了上来,其中一个,一手指着曾毅,大吼了一声,却是让曾毅有些纳闷,心里,更是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诸位是?”
曾毅起身,冲着这群人拱手,明显,这群人的眼神都落在了他曾毅的身上,而且,其中一人到现在还指着他呢,这,自然不可能是认错人了。
“好小子,跑这来了啊。”
那领头的汉子冷笑,打手一挥:“看好了,别让这小子跑了。”
“诸位,不知陈某如何得罪了诸位?咱们似乎素不相识吧?”
曾毅双眼微微眯在了一起,心中却是苦笑,早知如此,就不该让燕南飞离开,他可不信,这会是什么意外,不管这群人是干嘛的,别的不找,专找他曾毅,那就是个问题。
“你小子,在咱家投诉,咱们好心收留你,你竟然偷了咱们的散碎银子,真真可恶。”
为首的汉子,凶神恶煞,双眼圆瞪,盯着曾毅,似乎是要把曾毅给生吞活剥了。
“愈加之罪,何患无词?”
曾毅叹了口气,徐徐坐在了椅子上,冷笑一声,盯着那为首的汉子,道:“说吧,为何而来。”
“编出这等瞎话,真是无知之际。”
这群汉子,个个全都是粗鲁打扮,他们几个身上穿的,全都加起来,也不足曾毅身上这一身衣服值钱,偷盗他们,这话,说出去怕也是没人信的。
而且,若真是曾毅偷盗他们的,那,曾毅岂会敢大摇大摆的坐在这吃酒?甚至,还打赏小二,这,除非是头脑不正常。
那汉子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不过,却仍旧是大声囔囔着:“小子,你也别喊冤,俺们都是老实人,俺们也不冤枉你,俺们带你去见官。”
“见官?”
曾毅笑着,看着对面的汉子,道:“我看你也不过是收人钱财之人,有些事情,可是该想好的。”
“可别鲁莽,丧了性命。”
曾毅这么长时间,眼睛也是练出来了,尤其是有燕南飞那样的高手跟在身边,虽然曾毅不曾习武,可是,这看人身手的眼光,却是也有几分了。
这几个人,分明是真的庄稼汉子,没什么身手的,这点,从他们的表情和气质上,就能看出来。
也只有为首的这个汉子,似乎有些身份,站在那里,他身后的那些真正的庄稼汉子,却是不曾真正靠近他的。
虽然他们表现的都是一伙的,可是,从这距离看来,却并非如此,往往,细节,最能暴漏出真相来。
这一个小小的细节,却是让曾毅看的出来,这前面的人,才是真正找事的,或者说,是知道内情的,而后面的人,怕是被人花了银子雇来壮声势的。
“真以为家里的那位让你来要小爷的性命,你就敢动手了?”
曾毅冷笑:“狗屁的见官,真以为小爷不知道你们的手段?”
“他们若真敢动小爷,何须如此缩头缩尾的,让你这一介武夫露面,不过是让你当替死鬼罢了。”
“小爷若是死了,就是你全家,也要跟着陪葬,谁,也救不得你。”
曾毅这话,虽然是占据劣势,可是气势上,却是分毫不差的,甚至,有一股的盛气凌人的模样,丝毫没有什么畏惧。
那为首的汉子,的确是个武夫,被曾毅这几句话,却是虎的脸色有些发白,他其实也是收人钱财办事的,平日里,不过是个打手罢了,什么黑心的事情,也都做过。
不过,他做的那些黑心事,可是犯不着杀头的罪名的。
他是收了银子办事的,可,对方只是让他把人送到指定的地点,剩下的,可就没他什么事了,之所以刚才给曾毅说是送去官府,只不过是哄骗曾毅的罢了。
谁曾想到,曾毅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让这诨名牛二的汉子,一时间,也有些头懵了。
他是贪财不假,平日里,也是大胆,若不然,也不会得了牛二这个诨名。
可,他能活的这么有滋有润,就是知道,有些人,他能得罪,有些人,不能得罪。
这次的事情,原本,对方就给了他不少银子,让他有些吃惊的,吃惊于对方的出手大方,可是,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对方人是谁。
只不过,只要有银子赚,管他对方是谁干嘛?
而他后面的这群人,也是被人给找来配合他演戏的。
可,现如今,曾毅刚才的那几句话,却是真的把他给吓住了,开口就是砍头什么的,这,定然不会好惹的主啊。
而且,听这意思,指不定是哪个大家的内部争斗啊。
这种事情,牛二也是听过的,一些个富户或者什么的家族里,总是要有那些个争权夺斗的。
这些人,都是有钱的主,通着官府呢。
而且,就算是真出事了,那也是一家子人啊,这个没了,还能不保住那个么?可他牛二算什么东西?一个小混混罢了。
到时候,谁还会管他啊,这怒火,肯定是要发在他身上的。
翻了错,往下面的人身上推,这事,牛二也不是没见过的。
“你们,小爷何曾去过尔等家中借宿?”
曾毅见唬住了这为首的汉子,不由得心里有些稍微放下,那背后之人,想要动他曾毅,可是,出于小心,是绝对不会露面的。
若不然,真露出了什么蛛丝马迹,哪怕是他曾毅回不了京城,以锦衣卫的能力,也能查个水落石出的,到时候,那后果,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还不赶紧回去。”
曾毅冷哼了一声:“小爷的随从可是快来了,到时候,把你们一个个扭送官府……。”
曾毅这话,刚说完,那汉子身后的人群,可就全都一哄而散了,他们原本,不过是得了好处,来凑个热闹罢了。
说好的,根本不需要他们动手。
只是起哄罢了。
现在可好,眼见,事情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谁也不会往麻烦上撞啊。
“陈兄好气魄。”
周印眉头皱了皱,对曾毅的称呼也改变了,不怪旁的,他周印眼睛也是有的,刚才,曾毅说话时候那种气势,并非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他周印在这汝宁府内是有面子,可是,若出了这汝宁府,他周印,可就未必是什么了。
而曾毅刚才那气魄,若不是作假,那,怕是曾毅的家族,不会小了去,若是能攀上些关系,他周印,也能从这汝宁府内,冲出去了。
只是,这个想法,不过是周印心中闪过的一丝想法罢了。
有些麻烦,能搀和,有些麻烦,不能搀和,他周印,就算是现在想和曾毅搞好关系,也要先弄清楚什么事情,而且,还要在等等,若不然,他现在直接凑上去帮忙,太丢面子了。
曾毅冲着周印笑了笑,起身,看了一眼仍旧站在原处动也不动,仍旧有些发愣的牛二一眼,冷哼道:“今个,小爷不想要你的命,趁着小爷改主意之前,赶紧滚,别让小爷改了主意。”
曾毅这话,却是激的牛二一阵怒火,刚想动手,却是听到曾毅低声的嘀咕:“一群不开眼的混账东西,想着能弄来什么阵仗追杀小爷,却找了这群不入流的……………。”
曾毅这话,声音不大,可是,听在牛二的耳朵里,却是一阵发呆,甚至,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这种家族里的事情,对方岂会不知道?还敢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这吃酒,甚至,根本不在意他?
这,岂不有些奇怪,若说是这小公子的背后,没有人护着,牛二是不信的。
怕是,有些高手藏着,他们这些阿猫阿狗的,不值得那暗中护着的人出手吧?
一念至此,这牛二,却是身子都有些发软了,他平时,是做些不干净的事情,可,却从没对有背景的人动过手啊。
“小二,带路。”
曾毅冷哼了一声,旁边站着的店小二方才醒悟,赶紧在前面领路,把曾毅带到了客房内。
“有意思。”
一直在曾毅对面坐着的周印却是眯起了双眼,微微笑着,脸上,更是带着一丝旁人看不清楚的表情。
“少爷是想帮这陈公子?”
坐在周印旁边的美艳少女软声细语,却是说出了周印的想法。
“不愧是少爷的解语花。”
周印哈哈笑着,把美艳少女揽在了怀里:“少爷我是有这个意思。”
“不过,现在,还不着急。”
周印可不傻,在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事情之前,他是不会乱搀和进去的。
他周印是不甘屈于汝宁府这个小地方,可,曾毅既然是京城来的,还能被人追杀至此,且,有如此的气魄,最好还是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
京城,那可不必汝宁府,随意冒出来个家族,怕都是能让汝宁府抖三抖的,京城,那是卧火藏龙的地方。
“若是能搭上这根线,家里的生意……。”
周印呵呵笑着,他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若不然,岂会有那么多银子,生意人,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而且,要多门路。
也正因为此,他才想要等等看,看看若是帮曾毅的后果如何,值不值得,生意人的算盘,可都是精明的很的。
“你们留下一个。”
周印起身,今个这饭,却是没法吃了,也不好在这继续用下去了。
“若是那小陈公子,有了性命危险,能帮,就帮一下。”
周印也是有他自己的某算的,在他看来,追杀曾毅的人,尤其是现如今还站在那发呆的那位,真的不算什么。
他周印家里也是有护院的,就像是他身后跟着的这几位,那就是好身手,对付普通毛贼什么的,一个能低好几个,都不成问题。
留下来,足以帮曾毅了。
而且,只是留下一个护院,那么,日后,是该如何解说,就全凭他周印的意思了。
既可以说成是他周印特意让人留下来帮曾毅的,也可以说,这是护院看到了,路见不平,和他周家,没有丝毫的干系。
这就是生意人的精明之处,既想有好处拿,可,又不想承担任何的风险,想方设法的把风险给降到最低的程度。
“就挨着那客房住下吧。”
周印说完这话,就下楼了,至于后面的什么意思,他的仆人,自然清楚,而且,那客房的花销,肯定是要记在他的帐上的。
“公子,您就饶了小的吧。”
曾毅的客房内,小二把曾毅领了进去以后,又端了饭菜进去,小心的伺候着,生怕得罪了这位看似来头不浅的主,只是,此时,却是跪在了地上。
“你怕什么,他们找的是本公子,不会为难你的。”
曾毅拉住了跪在地上的店小二,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银子,足有十两,塞到了店小二的手里,道:“只要你换了衣服,在这屋中呆个一个半个时辰的,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店小二的眼睛,立时就被银子给吸引住了,这可够他娶媳妇了的。
若非是亲眼见了刚才那一幕,知道这里面有凶险,他早就应下了。
“你放心,他们不敢乱动你的,若不然,官府也饶不了他们,且,他们找的是我,与你无关的,刚才你也看到了,就算是我,他们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的,是以,你不必担心的,现在,还早着呢,大白天的,他们更不敢动手,你只需等一个时辰,从房间出来,就成了。”
“这身衣服,也送予你了,你去典当,也能换不少银子的。”
曾毅徐徐诱惑,店小二的年纪和他相仿,两人换了衣服,若是低着脑袋,倒也不会被人看出什么来。
而且,他也敢肯定,对方不会对店小二动手,甚至,不敢那么光明正大动手,若不然,他是不会害了这小二的。
但是,曾毅他自己,若是呆着,却肯定是要有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