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赌坊虽在南市最繁华的地带,确是几乎占据了半条街,其规模相当宏大,走进石坊大门,主建筑群是三座木构建筑,以走廊连接,廊道两旁是水池假山,因天气的原因点缀了许多在冬天能常青的盆栽,另外还有十几座较小型的房舍,众星拱月一般存托出中心处的三座主堂,周遭以高墙相隔。
不用罗成问路,负责接引的侍女便引着他穿过中间的‘富贵大堂’,这里显然是对所有人开放的大型赌窝,各种赌具应有尽有,无数人怀着各种目的在其间吆喝豪赌,倒是比菜市场还热闹。
来到右侧的天地大堂,里面的情景却是一变,大厅虽还是那么宏大,却是赌客的休息场所,里面的吃喝一应免费,却只有三两个公子哥模样的人物,他们的醉翁之意却不在酒,而是在跟厅里的莺莺燕燕调笑着。
围绕着大厅便是三个贵宾雅室,分别为天、地、人三厅,经侍女介绍,里面分别赌的是马吊、牌九还有番摊,而司徒雷选择的便是地字厅的牌九,当罗成走进去的时候,已有三人等在了里面,其中一中年人剑眉鹰目,大约四十上下,虽打扮的文质彬彬,望之却明显有行伍之风,他看到罗成前来,向旁边的胖子抱怨道:“费老板,你说的好介绍便是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这小子看起来细皮嫩肉,倒像是个娘们,他会有几个子输给老子?”
没等那胖子答话,罗成走上前微笑道:“赌钱赌的是真金白银,又不是靠脸面吃饭,这位军爷威武霸气,相信也是个中好手,您说对吗?”
“他奶奶的!”
大汉顿时大笑起来,打了响指道:“你这小子对老子的脾胃,老子等会绝不会让你输的当裤衩,费老板,咱们可以开始哩!”
那胖子连忙服侍那大汉做在正南位,自己则小跑上前,跟罗成点头哈腰打招呼道:“杨公子少礼了,本人费三宝,开这吉祥赌坊也是养家糊口。杨公子乃逐月府主的表外甥,您能大驾光临令本坊蓬荜生辉,公子气宇轩昂实,人中龙凤,费某希望能跟您交个朋友!”
说着费三宝热情的上前拥抱了下罗成,借机轻声耳语道:“跟你说话的是禁卫军副统领刁辟情,表面粗犷豪爽,暗地里视财如命,小鸡肚肠,杨公子可要小心哩!”
对方如此会做人,罗成深深的向其点了个头,便由费老板引入座位,加上另外一名非富即贵的赌客,四人便成了局。
司徒雷借着给罗成准备赌资的机会,上前耳语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等会老子看你表现,总要让那狗屁将军来找咱们晦气才好!”
罗成接过司徒雷递来的布包,打了个眼色,便把布包内的赌资呼啦一声全都倒在了赌桌之上,这时连赌坊老板费三宝都惊呼起来,摞成小山般的金子足有上千两,折合纹银上万两,恐怕不下于这赌坊三天的收入哩,罗成对面的刁辟情眼光也灼热了起来。
罗成豪气道:“本少爷带真金白银来,希望能带真金白银走,赌法你们定,如何?”
刁辟情眼睛微微转动,向费三宝点了点头,费三宝便挂起了市侩的笑容,讲解道:“每人各执八张牌,任意组成四双来互交胜负。先不让人见,组成后四家同时摊牌,当然大小仍依牌规。超过十点以尾点结算,如‘幺五’‘幺六’合起来是十一点,以一点来算,而板凳加大猴乃是必败的鼈十。这种赌法流行洛京,简单明了!大家有没有问题?”
其余三人点头后,费三宝续道:“每注五两黄金,谁人能四张全胜,彩注加倍,如果庄家全胜,其他三家则全陪加倍,并且可以连庄!”
罗成认真听着讲解连连点头,似乎是赌场老手一般,谁能料到他还是个没见过牌九的初哥呢?
既然赌法已经议定,费三宝便传来荷官发牌,眼看玉步轻摇,来的竟然是一女子。这荷官也有够瞧的,一身绿纱微微透明,连里面的红色诃子都隐约可见,尤其是娇美可人的五官也十分讨喜,那嘴角边的美人痣更是画龙点睛,让其的魅力无限放大。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那女荷官露出浅浅的笑意快速的堆叠着牌九,三十二张牌在她的手上不断变幻,连眼里极好的罗成都差点没看清楚动作,不一会儿四摞牌九便已经摆放整齐,荷官示意第一个庄家刁辟情起先掷骰子。
牌来牌往,四人赌了十多手,各自都做了三把庄。罗成似乎运气不错,不多时便赢了足有三百余两,其余三人加起来才不过数千两的赌资,已经被他赢去了三分之一,照这个势头下去,个把时辰他便能收庄哩。
今趟又轮到罗成坐庄,摊开来后,他的牌从上至下是‘四五’‘幺三’‘双长’‘至尊宝’,除‘四五’是武子外,其他都是文子好牌,更有至尊压底,翻牌之下,竟是庄家通吃的局面。依照前面定下的规矩,其余三人要付双倍的彩注,一把牌便又是百余两的入账,后面的司徒雷已经笑的合不拢嘴。
而此刻刁辟情却面不改色,还夸奖罗成赌技高超,自己十分佩服云云,不过罗成心里非常清楚,对方三人明显就是一家,此刻应该还没向自己出手。反正这么多把下来,罗成已经把牌面的大小摸熟悉了,接下来便只要守株待兔哩。
而紧接着的连庄罗成又入账十余两,欣喜之下他假装去捏荷官的脸蛋,不可一世道:“手风实在太顺哩,三位还要赌下去吗?”
费三宝陪笑道:“杨公子不是觉得气闷吧?”
罗成色与魂受的看着荷官,笑道:“赢钱怎么会气闷,只是想和美人儿外出谈心寻乐子。”
那女荷官也适时宜的抛来一个媚眼,模样儿诱人至极……
罗成这下醒悟过来,像这种大赌场怎么会容许荷官跟客人在赌牌时公然打情骂俏,而其他的赌客也会怕其偏帮自己,这么看来,对方的招数也该要使出来了。
果不其然,轮到费三宝坐庄时,那荷官刚刚把牌九垒好,他便把身前的所有金子推到台中间,从容道:“既然杨公子想要寻欢作乐,不如我们一局定胜负,刁将军怎么说?”
刁辟情把身前的金子一把梭了进去,豪气道:“拼了,就赌这一铺!”
还有个牌搭子当然随大流把自己的‘身家’都压了上去,罗成哈哈大笑道:“三位可要考虑清楚,即使本少爷输了,不过把刚才赢的钱吐出来,要是你们输了,那就……哈哈哈!”
刁辟情好整以暇的从怀中掏出另外三百多两金子,并且把佩刀都压了上去,开口道:“此刀名为镇邪,乃皇帝御赐,吹毛断发无比锋利,不知杨公子可有兴趣?”
罗成眼看好戏也演的差不多了,答道:“刁将军实乃豪赌之人,本少爷佩服,此刀便算一千两黄金,就跟你赌这一铺!”
真正的赌局这便要开始了……
女荷官一边熟练的洗着牌九,一边矮下身来,把无限春色尽露给罗成,同时吹了口气喷在他脸上,媚笑道:“杨公子待会带楚红到哪里去寻乐儿?人家可要到子时才能回家哩!”
罗成紧盯着那抹红色,淫笑道:“山无棱,天地合,本少爷总会等到你!到时你可要消受的起呐,嘿嘿嘿……”
连司徒雷都配合着色眯眯的看着这风骚的女子,就在这时,费三宝运用无比熟练的手法,把台上的骰子掉了个包,当罗成回过头来的时候,牌九已经垒好,费三宝嘴里念念有词,突然便把骰子掷了出来。
“十一点!”
当其余三人想要去伸手拿牌之时,罗成顿时打了个喷嚏,三人本能的望向他的脸庞,略一愣神的机会,罗成的双手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瞬间把牌九掉换了下位置,嘴里还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本公子失礼了,最近天气冷的紧,着了点风寒!”
这个小插曲丝毫不影响四人的兴致,大家随即按点数分牌。当刁辟情拿起牌来一看,脸上顿时变了颜色,他暴然起身,指着费三宝怒喝道:“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竟联合外人来坑老子,等着瞧吧!”
眼见对方连牌都没开,便气冲冲的摔门而出,费三宝惊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都愣在了那,罗成向司徒雷打着眼色让其收钱,自己则走到费三宝的身边,向他耳语道:“想来蒙骗本少爷,您老还嫩了点,回头我会向姨夫打个招呼,下次可得多关照关照你的赌坊,您老可要保重呐!”
又捏了那呆若木鸡的俏荷官一把,水灵灵的嫩肉还真是滑腻趁手,放肆的大笑声中,罗成带着司徒雷扬长而去。听到关门的声响,费三宝忍不住一口老血喷出半丈之远,人也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