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烦王终于答应了赵国的请求。正如无弋所说,他们并不希望出现一个更为强大的帝国做邻居。
“大首领,赵国人有了足够的战马,以后会不会攻打我们?”哈尔巴拉看着无弋摇曳的身姿回到了商队之中,唯有干咽了口吐沫。
“你觉得赵国人学会了骑马会和我们一样么?”楼烦王握起了拳头轻轻击打在哈尔巴拉的胸口:“我们可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
“哈哈,他们是要用他们的短处来和我们的长处比!”巴根捋了一下胡子:“赵国人要是真敢来打我们,以后谁还会卖马给他们!等他们真正舍弃了擅长的车兵,就只有长期依靠我们,到时候我们的马驹儿还可以卖更高的价!”
“巴根,你去送送赵使吧。”楼烦王对巴根的理解能力很满意。
“好。”巴根应了一声,刚准备走。楼烦王又叫住了他:“等等!南方的泥腿子们总讲究礼尚往来,我们也应该准备点回礼给他们!”
巴根和哈尔巴拉等人面面相觑,除了牲畜,还有什么可以送给赵国人的?
楼烦王略作思索,笑道:“听说赵人好乐舞,就把你们奚族的奚琴送给他们,让他们听听我们楼烦的音乐是多么的动听!”
“这个好,就怕他们不会玩奚琴。”哈尔巴拉叉着腰,一阵大笑:“就像他们得到了我们的骏马却肯定骑不好一样!哈哈哈!”
哈尔巴拉正笑着,却发现众人的神色有些不对:“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
众人就看着哈尔巴拉腰间的勾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断了开来,由于他大笑的缘故,正渐渐往下滑落。
巴根忍笑提醒道:“哈尔巴拉!你的腰带断了!”
哈尔巴拉弯腰一摸,顿时涨红了脸,待到捡起来一看时,才发现那腰带的断口整齐,颜色尚新,显然是刚被利刃割开没多久!众人相顾愕然:“难道……难道是那个女人?”
中山国和燕国知道今年草原干旱,胡人很有可能会南下掠夺,但是没想到楼烦王会倾巢而出!其实楼烦人的想法很简单,凡是出来的人都是吃赵国的,抢到的又都是归自己的,为什么不全力出击呢?
这下可苦了中山国和燕国。
诸国会葬的事,他们早知道了。只是中山国在楼烦强烈的攻势之下,哪里还顾得上赵国的事!而燕国难得受到诸侯各国的重视,早早就应约发兵,如今骑虎难下,也只有硬着头皮派出了一万老弱残兵。
而魏相惠施早早赶到了邺城,自从齐魏徐州会盟,相互称王以来,无论是名誉地位,还是国土实力上,魏国都在走下坡路。而他作为魏国之相,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趁国丧而兴兵,屡试不爽,比如齐国趁燕国国丧连下十城,而楚国国丧,他们也拿下了陉山。在他看来,五国会葬是他重新取得魏王信任的最后手段了。
惠施在邺城官邸中踱着步子:“韩国没有来,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怎么其它诸国都迟迟未到?”
“惠相!”门子从外面急急奔了进来:“公孙衍求见!”
“谁?”惠施停下了脚步。
门子又重复了一遍:“公孙衍。”
难道是秦国的大军来了?惠施赶紧问道:“是秦国的公孙衍吗?”
门子答道:“他自称是魏人?”
“混账,不知礼数的东西,公孙衍是魏人不错,可他还是秦国的大良造!”惠施气得直甩袖子:“快与我出城相迎!”
“不敢劳烦惠相,公孙衍自己来啦。”就见一人长袍布衣,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惠施先是一愣,转而又是好奇,眼前的公孙衍一身布衣,面脸尽是颓废之色。
就听公孙衍长叹一声:“如今张仪在秦国得势。我来投奔惠相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惠施一脸茫然。
公孙衍并不直接作答,只是问道:“先前魏国伐楚,惠相可知为何秦国会出兵相助?”
提及此事,惠施就是一肚子闷气。魏国虽然攻下了陉山,却又不得不割让了上洛给秦国。
公孙衍见惠施不语,又道:“就是这个张仪向秦君所献的计策!若你们胜了,秦国就向魏国索取上洛;若你们败了,秦军再攻打疲乏的楚人就容易多了。”
“我怎会不知?”惠施一脸不忿:“我本欲劝魏王不予秦地,奈何秦楚有联盟之势,不得不给啊!”
“这也是张仪的主意!”公孙衍上前一步,道:“他派管浅去说服了楚王,楚王恨你们趁国丧偷袭,自然应允秦楚会盟!”
惠施调整了下心绪,请公孙衍入座,这才问道:“这张仪到底是什么人?”
“惠相还不知道么?”公孙衍答道:“据说他也是魏人,之前魏武卒全军覆没,他和魏昂一起逃到了秦国,攻伐河西之地,也有他们在背后出谋划策!”
惠施点了点头,公子昂熟悉魏国河西的兵力部署,会受到秦君的重用也就不奇怪了。
公孙衍长叹了一声:“我曾劝秦君大胜之后与魏休战,转而攻伐西戎,反被张仪这斯借机上位!”
惠施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明白了,自从河西兵败之后,他趁劝魏王重金贿赂公孙衍,以获喘息之机,没想到反成全了这个张仪!
“禀告相爷,秦国使者张仪,带着一万大军已经到了城下!”那门子见惠施神色不善,战战兢兢地问道:“请相爷示下!”
“开城出迎!”惠施眉头一皱,向公孙衍施礼道:“我稍后就遣人送公孙将军去见魏王,魏王必定会予以重用!”
公孙衍默默地点了点头,目送着惠施走了出去。心里不由得一阵苦笑:他亲手把秦人从函谷关内放了出来,而以后却要想着怎么去防御秦人了!
“惠相,劳您亲自出城相迎,张仪愧不敢当。”城门外,张仪一见惠施出城,早热情地迎了上来。
惠施满脸堆笑:“张仪先生初为秦使,惠施怎敢怠慢。”
“惠相您客气了!”张仪面带春风,恭敬地施礼道:“张仪这次能代表大秦出使他国,还真要感谢您呐。”
惠施忙还礼:“先生此话怎讲?”
张仪附耳小声道:“听说惠相以重金贿赂公孙衍,因而公孙衍向寡君提出秦魏休战之议。这样我才有机会暂露头角啊!”
“是么?哈哈哈,一定是有什么误传!”惠施隐忍着,硬是含混了过去,当即转开了话题:“先生大才,肯定是秦君慧眼识英雄,此次会葬,我们诸国合兵,张仪先生必定能为秦国再献一功啊!”
“张仪人微言轻,一定听从惠相安排!”张仪自然明白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东方六国各怀鬼胎,才能顺利施行他的连横之策!
两人当即开怀一笑,又互相谦虚了一番,惠施这才将张仪迎进了城去。
看着只有一万的秦军,惠施眉头直皱,心里一阵着急:这爱捡便宜的来的最早,伐赵的主力怎么迟迟未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