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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客套后,村长领着许济往自己家赶去。
“十五!张二!有客人来了快杀鸡宰羊招待。”
“老丈不必如此麻烦,小子何德何能....”
话未说完他便被村长打断“客人不必多言,这是我村中习俗,张二!死哪里去了?快去杀羊!”
“我在这呢村长!竟然有客人来?快请进,快请进。”
“嘎吱”一声大门打开,一个虬髯大汉出现在二人面前,他身材高大肌肉虬结,整个人就如一只大棕熊,看起来颇有压迫感。
“刚才我去羊圈里挑羊了,村长你看这只如何?”壮汉一手持刀,一手提起一只肥羊向许济二人展示。
“不错,去杀了,让十五顿一锅羊肉。”
“得勒。”壮汉咧嘴一笑,让出一条路来。
“且慢!”许济对着村长拱手一礼,笑着道
“这杀羊也是个力气活,许某也不能白吃饭,还请长者允许,让我去帮忙。”
他言辞恳切,神情真诚,村长思考片刻后点点头应允道“客人若不嫌脏手,那就去吧。”
许济跟在那张二身后,进了一个偏房小院,这院子中央立着一块圆木,木头周围满是血迹,显然是专门用来屠宰牲畜的地方。
张二将那只肥羊按在那木头之上,也不着急动手,他看向许济爽朗一笑道“客人以前可曾杀过羊?”
许济站在门口面无表情道“羊未曾杀过,人倒是杀过不少。”
张二哈哈一笑举起手中尖刀转头看向肥羊
“客人当真是好诙谐,既然您没杀过羊,那且看洒家的手段。”
案板上的肥羊应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开始死命挣扎,张二伸出手抚摸着羊头温柔道
“杀羊的第一要务就是要让它平静下来,这羊死前若是心中惊惧那肉就不好吃了。”
许济眉头一皱,翻手祭出玄水剑,他自第一眼看到这汉子,便感受到了一种浓重的杀意,这样的杀意绝对不是凡人能有的。
肥羊在张二的抚摸之下竟是真的逐渐平静下来,许济能感觉到此人身上的杀意竟是在逐步提升,一股带着血腥味的风在小院中挂起,让人不寒而栗。
敌不动,我不动,许济手握法器全神贯注,随时准备出剑还击。
“其二那就是下手要快!”
“划拉”一声银光闪过,张二手起刀落划开了肥羊的喉咙,温热的鲜血奔涌而出洒落四方,肥羊轻微挣扎两下,眼中的生机逐渐消散。
张二提刀转过身来,许济下意识举剑防御。却没想到这汉子竟是促狭一笑,周身杀气完全散去,他收起了尖刀往后一指,那肥羊竟是瞬间四分五裂被肢解成了大小合适的肉块。
“道友收起法器吧,洒家可没有恶意,这里凡人的国度,修士那一套规矩不好使。”
确认对方是修士,许济可不敢就这样卸下防备,他冷声喝道
“道友是何人?尊驾乃是修士,为何潜伏在一个凡人家中作仆人。”
张二摇摇头无奈笑道“那道友为什么装成一个变戏法的呢?还是那句话,这是凡人的国度,要按凡人的规矩做事。”
“在蛊神教的监控下,想来此人也不敢动手。”许济思考一番将玄水剑收起
他对着壮汉拱手一礼“散修许济,见过张道友。”
壮汉也同样拱手还礼道“散修张延,见过许道友。道友也是接了蛊神教的任务来收取香火念力的吗?”
“香火念力?”许济微微一愣不解道“许某只是来找人送信的,什么是香火之力?”
“这倒是新鲜事!道友竟不是来装神弄鬼的。”张延哈哈一笑,转身收拾案板上的羊肉
许济此刻是更加困惑“香火念力?装神弄鬼?这都是啥意思?还请张道友直说,这样打哑谜在下实在是听不懂。”
张延转过身来指了指那堆处理好的羊肉“咱们先把这些食材送到厨房去,不然一会村长该着急了,剩下的事情等闲下来了洒家再与道友解释。”
许济点点头一挥手取出一个玉盒,走上前就要将那些羊肉装到玉盒之中,张延笑着将他拦下“道友又忘了,这是凡人国度,普通村民哪里能用得起玉盒。”
许济一拍脑门将玉盒收起,张延取出一个竹篮将羊肉装起,领着许济往厨房走去。
“刚才村长喊的那个十五也是修士吗?”
“不,她就是个普通的凡人女孩。十五!羊杀好了!。”
张延将竹篮放在厨房门口,一个相貌平平的年轻女孩从厨房里快步走出,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沾满油渍的手,笑着看向许济问道
“这位便是那会变戏法的客人了,不知您喜不喜欢吃辣子。”
许济挥挥手慌张道“喜欢,喜欢,姑娘看着做就好,我不挑食。”
十五甜甜一笑,施了个万福,抱起竹篮就往厨房呢走去。
张延看着这一幕在一旁打趣“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喜欢吃什么?”
十五转过身来啐了他一口“就你事多,客人都没说什么,你一个打长工的还敢挑,自然是老娘做什么,你就吃什么。”
张延哈哈一笑闪身躲开“多放点麻椒,我口重。”
“麻麻麻!麻死你这个没眼力见的!”
许济看着这颇具生活气息的画面挑眉道“张道友似乎很适应这里的生活。”
张延听到这话眉头一皱,脸上多了些不满的神情“许道友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这些修士怎么会适应凡人生活,洒家这不过是照着蛊神教的吩咐演戏罢了。”
“道友现在能告诉我那所谓的香火愿力是什么了吧。”
“这个?还请许道友随我来。”张延领着许济出了村长家,往村中的神庙走去。
这神庙应该是整个小河村内最气派的建筑了,飞檐斗拱、金瓦琉璃,奢侈程度堪比那寒山坊里茶馆。
大殿之中供奉着一位身着五色彩衣的窈窕女子,这神像塑造得惟妙惟肖几乎与真人无异,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俗之物。
“五色衣!这是蛊神像吗?我怎么记得那昌顺坊里的蛊神像是个男的啊,和这个不一样啊。”
张延看着那华丽神像略带嘲讽道
“这所谓的蛊神根本没有具体形象,你就是找个木桩子往上面涂上五色彩漆都能说是蛊神化身,有人来了!许道友隐去身形。”
许济也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他随便施了个最简单的幻术变作一个烛台,立在了那神像之下,张延则隐匿身形藏在神庙的梁柱之后。
来者是个年岁颇高的老太太,她住着拐棍走入庙中,诚心诚意地在神像前的香炉里上了三炷香,然后恭谨跪下口中念念有词道
“花娘娘保佑我女儿顺利生产,保佑她们母子平安...”
此时张延有了动作,只见他拿出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奇异宝珠,将其抛向了空中。
宝珠之中光华流转就像是装着什么琼浆玉液,一道极其细微的五色光辉从正在拜神的老太太的身上冒出,没入了宝珠之中。
“这便是所谓的香火愿力吗?”许济压低声音与张延暗中交流。
“这就是香火愿力!是众生的深刻愿望与一丝微弱的灵气混合而成的奇妙之物,蛊神教将其视若珍宝。”
“它有什么用处?”
“用处?据我所知这香火愿力唯一的用处便是炼制驱幽丹,也就是那种吃了能让人拔除幽毒的丹药。”
待老太太祭拜完毕,张延手一挥将那宝珠招了回来,现出了身形。
“蛊神教在南洲修真界虽然广建庙宇,但那不过是用来控制咱们散修还有修真家族的工具罢了,修士心中只有修行容不下什么所谓的信仰。”
许济看向那尊神像思考片刻后接着张延的话往下说“只有凡人才能提供纯粹又持久的信仰,我猜道友的工作就是潜伏在这凡人村装里,一但村民有什么麻烦,就出来装一波蛊神显灵,然后再采集这香火愿力上交蛊神教。”
张延听罢抚掌笑道“许道友果然聪慧一猜就对!这珠子名为集愿珠,每集满一珠子的香火都能跟蛊神教的修士换五千玄阶蕴灵丹。”
“一千玄阶蕴灵丹,那就是两枚地阶蕴灵丹!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许济瞬间心动,这工作听起来几乎没有什么风险,回报又如此之高,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差。
张延苦笑一声摊手道“许道友可别以为这是什么轻松的工作,洒家在这小河村内已经待了快两年了,这香火只采集了五分之三。要想赚这一千蕴灵丹我起码还要再待个一两年年,将近三年时光每天就是假装凡人外加装神弄鬼,还不能修炼!道友扪心自问,这样的工作你还愿意做吗?”
张延的一番话让许济彻底打消了来这里收集香火赚钱的想法,毕竟三年时间不能修炼那也太耽误事了,三年!有这个闲工夫他就是和碗儿去捉鱼也能赚一千了。
“道友幸苦,对了!你可知这周集国中哪里需要降雨?我要找的那人那人就是接了帮凡人降雨的任务。”
“降雨?自此往东有座昌洛城,那城附近不久前闹了旱魃,要说降雨也就只有那一处有可能了。”
“旱魃?”许济眉头一皱“那不是生灵死后怨气郁结而生的尸怪吗?在这种太平之地竟然也会有这种东西?“
“所谓人心难测,即使是再太平的地界只要是人多起来也会生出无数麻烦来家财纷争、男欢女爱、为富不仁....即便修士法力再高强也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久而久之自然有怨气堆积,道友既然知道了所寻之人的方向,可是打算立刻离开?”
张延收起集愿珠领着许济出了这蛊神庙。
“不急这还有三天时间呢,人家都杀羊招待我,我要是一走了之那也太不礼貌了。”
“哈哈哈”张延大笑三声略带嘲讽道“许道友刚才还说我贪恋这凡俗之景,如今自己倒是沉醉不愿离去了。”
许济耸耸肩没有回答,说实话当他第一眼看到这平静的凡人村庄时,他真的动心了。
“要是当初穿越来落在这里,我能悠闲安稳渡过这一生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但他又仔细想了想“我许济虽然没有那种所谓的天上地下为我独尊的野心,但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在这里呆久了怕也会厌烦,最后应该还是会走上跟现在一样的路。”
二人出了蛊神庙回到了村长家中,张延忙着去劈柴,许济便跟村长聊起了闲话
“长者可知附近有座昌洛城?”
“嘶...昌洛城!听说那里最近闹了妖怪,客人是可得小心为好!”
“妖怪?请详细说说。”
村长微叹一声,娓娓道来
“老朽是听游方的郎中说的,故事得从二十年前讲起,话说那昌洛城中有个落魄秀才名唤柳青,这后生文采斐然但是运势不好,考了五次科举每次都离中举只差一名。”
“轮番打击之下,他心灰意冷决定到那昌洛城外的胡乱山上跳崖自尽。结果巧了,他寻死的那一日,胡乱山中修炼的狐仙恰巧出来采花,顺手便将他救了下来。”
听到这里许济心里一翻白眼直接接了下去。
“书生俊俏,狐仙貌美,郎情妾意,结为夫妻。但无奈有好事的混蛋看着不爽硬生生拆散了两人,那狐仙心中心有不甘,便化作鬼怪折磨昌洛城里的人。”
“哎,客人此言差矣,不是好事的混蛋,是天上的神仙!人妖相恋,那狐仙触犯了天条,所以就被神仙用天雷打杀在了胡乱山上,书生柳青见爱人已死也就跳崖殉情,这夫妻的怨气纠缠在了一起变作了旱鬼!据说那昌洛城已经有三年没下过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