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如期而至,在休息一晚后,公羊奇便与林钰挥别,说是要迟上几日再行进城。
林钰知道草原之人必有自己的路子,故而也并未出言挽留,自官道上分开后,林钰便和吴大壮直奔天都北城门之处。
天都,一条超过二十丈的护城河将此地跟周边平原隔开,好似一片飞地一般被东西石头、柳木两座纯兵镇所拱卫。
若是战时,以一当十的御林禁军将从这三座成品字型的城池中蜂拥而出。再加上自成一体的皇宫内城高耸的城墙和强大的皇族护卫、供奉。若说这世间哪里最是安全,怕是除此之外,绝不做他选。
在林钰亮出国子监生的腰牌后,二人十分顺利的进入了天都。想起那守城兵丁对自己客气的样子,林钰终于觉得,为何人们一定要去追求权力身份,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果然不错。
昨夜灯如昼,花好月更圆。行在天都宽阔的大道之上,林钰和吴大壮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饶是林钰一路行来途径各色城池,但是这座用宏伟二字来形容都显得太过简单的巨大城池,绝对是天下无双绝无仅有。
不过这也跟大乾皇权有关,皇家规定,无论哪座城里哪个人的府宅或者建筑都不得大过皇城内的正殿,并且在高度上也决不允许超过皇城的最高建筑雁归塔。否则,当以谋反论罪。
当然,城池之前的护城河不仅是防御之用。能工巧匠们同样将其引入外城之中,一条环城河道刚好将外城呈环状一分为二,其上亭台楼阁、小桥辇道不计其数,当真是烟雨薄如梦,琼宇入梦来。
林钰和吴大壮二人此刻便是行上了一座小桥之上,看着往来的行人以及桥下两旁摆着的各色小摊,林钰只觉人间的繁荣兴旺莫过于此。
二人早早寻得一家靠近城外的客栈打尖,安顿好了马匹之后便信步随着人流逛起了这座几经风雨的京城天都。
“林钰,到了饭点儿了,俺的肚子早瘪了。”吴大壮刚进城时,一双铜铃一般的牛眼早就直了起来,好像什么东西在他眼里都是未知。不过在行得一阵后,那咕咕作响的肚皮终究将他的好奇心给拉了回来。
“呵呵,你这全身上下就那个肚皮最是厉害。”林钰笑骂了吴大壮一句,便带他朝着距离此地最近的一家酒楼行去。
那座酒楼倒也气派,四层的高楼之上,金屋琉璃瓦向着东西南北分别开立,每个屋角之上,分别站着狻猊、狎鱼、獬豸、斗牛、行什几只祥瑞之兽像。
不过就算能在这大乾中心坐拥如此奢华之所,但要是那屋檐之上出现龙凤,那此间老板怕是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龙凤乃皇家之意,管你是否权势通天都不得用。
林钰在啧啧感叹这家酒楼的老板奢豪手笔时,却被旁边的吴大壮伸手拉了一下。
“林钰,师傅说修道之人勤俭为主,这里一看就是花钱的地方,咱们还是不要去了吧。”吴大壮虽然早已被里面的酒菜香气吸引,不过终是知道自己并未有多少银两傍身。
“呵呵,大壮,进去尽管吃,一间小小的酒楼能把咱们金剑门吃穷了不成?”林钰哈哈一笑,当先行入门内。
“哎哟,客官,里面请呐。”门口的店小二看到有客来到,忙扯开那天都特有的嗓音喊了起来,腰身一弯当先引着二人向着二楼而去。
天都的酒楼跟其他地方一样,终是分着三六九等,店小二见两位是武者打扮,知道并不会有什么特别身份,故而直接将他们引向酒楼的二层,那里不像一层都是八仙大桌,而是一个个四方小桌刚好让二人对酌之用。
“小二哥,我们去三楼。”林钰拍了拍前面引路的店小二的肩膀,然后将腰间国子监的腰牌亮了出来。
“这,啊?客官,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老爷快快楼上请。”本来对于林钰的提议,店小二心里早已将其鄙视了半天,可一看到那刻着金字的国子监腰牌,他的双腿不住的打起哆嗦来。
天啊,这个武夫一般的青年,居然,居然那国子监的监生!人家要是一生气,自己这条小命。。。。
想到这里,店小二的态度更加恭敬,再次对着二人拜倒,赶忙当先引路向着三楼走去。
不过,店小二心里还是犯着嘀咕,为何国子监的监生出门要挎着宝剑,背着猎弓?。。。。。。
“呵呵,小娘子,给大爷乐一个,有赏!”
就在林钰二人寻得一处靠窗之地坐下来之时,一道十分耳熟的声音传了过来。
“恩?”林钰和吴大壮遁着声音一回头,发现不远处的一个桌子上居然有着他们的熟人。
“司徒宇廉?”吴大壮在惊异的发出声音之后,对方也是闻声将脑袋转了过来。
此时的司徒宇廉和几个一看便是纨绔子弟的青年聚在一起,正拉着前来送上饭食的小姑娘大行其手,如今看到冤家路窄,顿时眼红起来。
“哎哟?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小泼皮。”司徒宇廉脸上挂起一股奸笑,也顾不得轻薄面红耳赤的小姑娘,低头跟几人耳语几句便行了过来。
“这叫什么?他乡遇故知?也不请我坐坐?”司徒宇廉和其他几人不消片刻便围到了林钰二人身旁,眼中透着阵阵猫戏耗子的神情。
上次他寻二人晦气一口气追了几百里,最后却被金剑门的弟子给拦了回去。如今在这天子脚下再次碰头,料他们插了翅膀也飞不到哪里去。
此处处在天都外城的西北方向,镇守此处的守卫队长刚好是他司徒家的子弟。论起辈分还要以叔侄相称,故而司徒宇廉几乎已经可以想到自己将二人打翻在地的场景了。
“要坐就坐,不坐便滚。”林钰看也未看前来的几人,如今他的修为早已进入宗师境界,真闹起事来,这几个跳梁小丑还真是不够看的。
“哎哟喂,这位公子好生俊俏,真对咱爷们儿的胃口。”一个面容惨白,双眼犯着邪气的公子哥伸手搂着林钰坐了下来。
他的父亲乃是京城内的一方官员,仗着自己老子的权势在这里倒也有些威望,尤其是其喜爱龙阳的恶好,更是让他在京城有着些许风头。
“手不想要了?”林钰淡淡的瞟了一眼身旁的公子哥,一道金色的雷光在眼中闪动。
“哈哈,好大的口气。。。。呃。。。。啊!”公子哥刚想出言取笑,猛觉那搂着林钰的胳膊上一股酸麻之感袭来,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痛感急速放大着。
兹!强烈的雷芒闪动,公子哥杀猪一般的哀嚎猛然传来,但是一股吸力却让他的身体紧紧贴着林钰,想退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下次,好好擦亮你那对儿招子。”一股肉焦味升起,林钰眉头一皱,体内真气一转,嘭的一声将那公子哥撞了出去。
“孙少?”其他几人忙上前扶起已经疼昏过去的公子哥,不过司徒宇廉却动也未动,一双尖尖的眼角之上泛着得逞一般的目光。
“哈哈,天子脚下,你也敢蓄意伤人?今天,你可别想走了!”司徒宇廉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得意。
刚才他跟几位纨绔耳语,就是要找机会逼着林钰动手,到时自己的手下将守城兵士长叫来,让他林钰坐实了故意伤人的罪名。
以他那位叔叔的手段,就算最后无罪释放了林钰,也必要他脱一层皮。
蹬蹬蹬!不消片刻功夫,一队衣甲鲜明的兵士迅速赶来,当先一人更是面生黑髯,一副彪悍嗜人的样子。
不过,林钰却故作轻松的跟着吴大壮碰杯小酌,一点没有着急的意思。虽然他知道此次来京赴考,不应惹了事端,不过如今碰到旧人,却让他有了将计就计,好好整治这个无耻小人的机会。
林钰早已猜到司徒宇廉在京城必有关系,否则也不会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女子。所以看着这一队兵士匆匆赶来,他甚至有些失望。
你司徒家在京城有旧,却当我金剑门在天都无靠不成?
林钰出门之时,仝掌门便交代来到此处后可以跟皇城卫的正指挥使以及刑部的副司审联系。二人均是金剑门的外门弟子,若是论及权势,他们小小一队守城兵丁,哪里能跟真正的内城禁卫相比?
“叔叔,这人今天莫要放过。。。”司徒宇廉见本家之人来此,忙上前耳语几句。
“京城之地也敢故意伤人,好大的胆子,来人呐,抓起来。”此人姓司徒名威,是司徒家旁支的子弟。
曾经靠着贵为工部侍郎的司徒博混到了外城守卫队长的职位。不过放到外面不过是个百夫长,论及官位怕是还没有林钰的拜把子大哥刘松大。
不过毕竟是京城御官,多少还是有一些面子的。如今碰到这个不开眼的小子惹了本家的侄子,说不的也得教教他如何做人。
“慢着!”就在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兵士向着林钰二人扑去时,一道好听的男性声音传来。
此刻离饭点儿还有一段时间,故而整座酒楼的食客并不多,能上到这三楼来用饭的人就更在少数。所以即便那道声音不大,也依旧清晰的传到司徒叔侄的耳朵里。
“奶奶的,什么人如此。。。”司徒威听到这道明显藐视他官威的声音,顿觉一股火气自胸中而出。不过就在他转过头的一瞬间,那到了嘴边的话语却嘎然而止。
除却那位说话的翩翩公子之外,还有一位看起来朴素节俭的老者和其一起从四楼慢慢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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