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鸿是在下午入的中都城,站在接踵摩肩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来自村里的蔡鸿心情是激动的,感觉到自身的渺小与无助。他很清晰地明白,接下来的一切,就都要靠自己了。
问了几个路人,蔡鸿便顺利来到皇宫的侧门,来做太监的人不算少,排着队入了那朱红色巍峨大门,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森严守卫,让他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欣赏周围皇宫内的景致了。
很快便跟着队伍到达了净身房所在的青砖大院中,记录在案,被叫到名字的人进入那不大的净身房中,一切都在按程序流程去走,有条不紊地进行,数百人的院落静悄悄的,气氛很是沉闷。世人皆知皇宫规矩森严,入了宫那便身不由己,没有人愿意因为不慎而犯错误,因此俱都小心翼翼、察言观色,苛刻的环境让他们迅速成长,蔡鸿也不例外。
净身房里没有任何的动静,想象中的疼痛难忍的叫喊并没有响起,这让在屋外备受煎熬的人们不禁松了口气,众人虽然已经做好了成为太监的准备,却是依然对那割肉的疼痛很没有底。
很快,那第一个进去的人被两名太监抬了出来,匆匆忙忙朝院外而去。那人的身上裹着崭新的白布,在裆部的位置很明显的渗出了鲜血,将白布染红了一大片,十分醒目,那已经不算是完整男人的青年面无血色,紧紧闭着眼睛,已然昏迷过去,空气中弥散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
虽然没有瘆人的凄厉叫喊,但那触目惊心的一大滩异常鲜红的血迹终究是深深冲击了众人的视线。终于有人承受不住这无声的压抑,大叫一声,就跌跌撞撞朝院外跑去,被侍卫扼住,不顾他反悔的哭喊央求,面无表情地如拖死狗般将他朝净身房拖去。
有人弱弱地向身边持着白毛拂尘的红衣太监道:“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吗?”但那太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更别提回答他的问题。
皇宫重地,岂是想来便来,说走就走。
心智不坚定者终究是少数人,净身事务依旧在按部就班进行,没有了疼痛的过程让大家都大大松了口气,但是气氛依旧沉闷,毕竟即将要割去男儿身上最重要之物,即使是最开朗的人也高兴不起来。
终于,还是轮到蔡鸿了,当听到一名太监用尖锐的声音喊到他的名字时,蔡鸿迈步的双腿是颤抖的,虽然知道里面的净身师是与他有血缘的舅舅,但心里依旧没有底,不过他没有停下脚步,就那样咬着牙攥着汗湿的拳头进入到净身房,那间他发誓一辈子都不想再进入的屋子。
……
……
屋里不大,一张床,一张靠窗的桌子,桌上放着油灯、脸盆、木盘、瓶瓶罐罐…,木盘里的白布上躺着镰状弯曲的利刃、镊子等工具。整个净身房窗纸是加厚的,阳光难以透入,有些阴暗。
进屋的蔡鸿,见到屋里有三人,两人穿着深蓝色的普通太监服,上面连绣花也欠奉,为首的则是着青色绣着山河图案长袍的三十出头的中年人,白净面容,略微有些阴柔,但生得蛮俊,蔡鸿心想这便是自己那从未见过的舅舅柳如海了,娘亲柳如烟的亲弟弟。
“蔡鸿?”中间那名挽着袖子的男人眉头一挑道。
蔡鸿点点头。
只见那主刀的男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有些不安的蔡鸿,屏退左右:“我有些口渴,小桂子去倒杯茶,邓钱,给我拿条新毛巾。”
柳如海的举动让蔡鸿的心稍稍安定,看来父亲的请求还是有了效果,这位舅舅依旧顾着血缘亲情。
但是蔡鸿还未开口喊那男人舅舅时,便听到他继续说道:“上床躺下,将衣服脱去,便开始吧。”
“开始…干什么?”蔡鸿呆呆地问道,但心里却生出不妙的感觉。
“干什么?既然是入宫为监,当然是要净身。”身为净身师的柳如海缓缓朝他走去。
“可你不是答应过我父亲了么。”蔡鸿心中大急,边朝后退着边说道。
“你是说蔡铁牛么,当年他将我姐姐拐走,让姐姐跟他过那般清苦的日子,我恨他都来不及,又怎会答应?”
柳如海冷笑地回答道,模样有些阴冷。
“你言而无信!”
蔡鸿叫了一声,扭过头便要拉开木门,却被柳如海抢先一步,泛着青光并起的两指点在他的脊背某处,蔡鸿便感觉一痛后浑身瞬间绵软无力,被柳如海一把抓住丢在床上,轻易地将他的裤子扯了个粉碎。
柳如海朝蔡鸿的裆处一瞥,眼睛微亮,称奇道:“没想到年纪不大本钱倒是不小,只可惜很快就不是自己的了。”
说着拿起木质托盘白布上的镰状利刃,在油灯上烤了烤,便朝着不能动弹的蔡鸿裆处切去。
蔡鸿现在的内心是恐惧懊恼的,他宁愿进不了宫,打死也不愿做太监,但是父亲回来后却说柳如海点了头要帮他徇私,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却朝相反的方向发展,他和父亲都低估了柳如海对于蔡家、对于蔡铁牛的恨意。
蔡鸿的双眼血红着,怨毒地死死盯着面色平淡的柳如海,要将他的样子深深刻进自己的脑中,手脚不能挣扎,但他咬着牙狠狠道:“若你真让我变为太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将用这条性命来将你碎尸万段!”
蔡鸿充满怨毒地双眸让柳如海这位见惯了血腥场景的净身师都有些不敢直视,他知道这位侄子说的并不是假话,他从中读出了决绝和疯狂,以及无穷无尽的恨意。
蔡鸿想的很简单,若不再是男儿,即使拥有整个天下,又有何意义!
蔡鸿睁着眼睛,看着那净身的利刃缓缓落下,在自己的私密处割出一道细细的血线,蔡鸿没有闭眼,他要眼睁睁看着柳如海的行径,他要牢记在心里,转化为复仇的动力。
那利刃将表皮割破后便没有再进一步向下,而是被柳如海收了起来,满脸依旧是平静如初,同时眼里有着些许的赞赏。
“面对刚才被净身的遭遇,没有求饶,不错。”
柳如海评价道,方才的做法只是为了试探。
蔡鸿没有掉以轻心,宝贝上那道浅浅的伤痕顺着神经传出阵阵痛意,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柳如海。神经紧绷的蔡鸿早已浑身大汗,浸透了衣裳。
“怎么,不相信我?若我真的将你的命根切掉,将来死后我如何面对姐姐,就是我的娘亲也就是你的姥姥也不会放过我。”柳如海对蔡鸿满是戒备的表情嗤之以鼻,继续道:“来,先把这颗药丸吃了,先让你昏迷一下,过下净身流程。”
只见他右手一翻,一粒黝黑的丹丸出现在柳如海的手中,同时左指伸出,在蔡鸿身上又点了一下,蔡鸿便感到浑身的力气奇迹般恢复了。
蔡鸿没有伸手,只是看着柳如海,缄口不言,对于这位舅舅的话他不敢全信,谁知道自己昏迷后醒来自己那活儿还在否。
柳如海见蔡鸿没反应,语气有些冰冷地又说道:“还怕我趁你昏迷给你净身?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身板,难道我还需要耍这种花招?”
蔡鸿没再犹豫,看着那粒药丸,拿起,放入口中嚼下,微苦,随后眼前一黑,陷入昏迷之中……
看着不省人事的侄子蔡鸿,态度冰冷地柳如海眼中现出缅怀之色,同时嘴角扯出一抹不易察觉地笑容:“姐姐,你生了个好儿子,像你,倔强执拗有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