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早已是备好了轿子,只待卢玄老实上轿;无奈卢玄行为太过强硬,硬生生的等了大半个时辰,那些晕倒的士兵才醒了过来。
能让禁卫军亲手抬轿子的,这世间除了皇帝,怕也是没几个能够做到。
卢玄愤愤上轿,登上台阶还不忘回过头来瞪这些人一眼,让的这些人吓个半死。之前他们才被这个老头好好教训了一番,现在的他们,是丝毫不敢怠慢他。
卢玄看他们的模样,知道他们也不敢耍什么花招,低哼了一声,缓缓坐了下来。
由于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这些人丝毫不敢怠慢,抬起轿子就朝皇宫方向奔去,一路上引得不少人围观。
禁卫军并不会抬轿子,跑起步来也不协调,方方正正的轿子一颠一颠的,看的围观群众一阵乐呵,一些不懂事的小孩子甚至是笑出了声来。
这些士兵顿时老脸通红,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他们可是帝国的军人啊!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些小小的百姓嘲笑?
这些士兵顿时就怒了。不过他们不会向老百姓撒气,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于是迈开大步子,死命朝皇宫奔去……
刚到皇城门口停下,还没等喘一口气,这些人大叫一声不好;刚才那番剧烈的晃动,万一得罪了卢玄可如何是好?要知道脾气古怪的人可不少……
“继续走吧。”
正当众人惊慌之际,轿子中突然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虽低沉却十分平淡,众人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穿过宫门,轿子并未走向早朝的宫室,也没有朝御书房走,更没有去皇帝寝宫的意思,而是径直走到了朱雀厅。卢玄撩开窗帘,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并没有发问;任凭这些人将他带到大厅门内去,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皇宫中有四象厅,白虎厅主掌军事,乃大将军、骠骑将军等掌管军事的中央人物常驻之处;朱雀厅主掌司法,乃九卿中的廷尉办公之处;玄武厅主掌外交、少数民族的管理等事,为大鸿胪的办公之所;青龙厅主掌全国税赋以及建造之事,由大司农、将作大监主掌。
卢玄这时来到的朱雀厅,正是司法办公之所。
轿子停稳之后,禁卫军队长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轿子的窗口喊道:“先生,目的地已到,请您下轿。”
卢玄并未回答他,也并未打算问他为何在朱雀厅落轿。虽然只是猜测,但只要进了朱雀厅,一切都明了了。
这朱雀厅一股火红色砖瓦,与四神兽朱雀的颜色不谋而合;虽然卢玄无暇关注这壮丽的建筑,但他凝视了屋顶上那朱雀片刻后,喃喃说道:“又见面了,老朋友……”
那朱雀闻声,身上似乎绽放出火红色的光彩,竟是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鸣叫声,迎接着它的“老朋友”。
这一声鸣叫响彻宫门,也许在洛阳城外也能听见些许声音。跟在后面的禁卫军暗暗称奇,没曾想这些建筑,竟是有生命一般。
卢玄笑了笑,没等他上前推门,那朱雀厅的大门便犹如迎接他一般,缓缓地打开了。
卢玄心中道了声谢,随即面容变得严肃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朱雀厅内;也许他已经猜到了,在里面等待他的人会是谁。
随着大门缓缓开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走了上来。他面容消瘦,眼袋突出,长相极为丑陋;看见卢玄,笑了笑,操着一副公鸭嗓子说道:“卢先生,多年不见,越发憔悴了……远道而来路途辛苦。来人,看茶!”
“不必了。”
卢玄看着眼前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宦官,再看着他身着华丽地官服,听着他那公鸭子一般的嗓音,感觉心中极其不快。似乎听着这个人说话,就是在经受一般酷刑一样。
董伏闻言,轻轻地笑了笑,尖锐的喉音有如滑过沙子一般,干瘪沙哑,听得卢玄汗毛倒立。
卢玄平生最为厌恶宦官,因此并不打算和董伏多说废话,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乃奉天子诏令前来,不知皇上何在?”
董伏听卢玄提起皇上,不由得尖声笑了笑,手上的兰花指划过他的肩膀,抵在他的喉咙上,看上去极其恶心。
“皇上啊?皇上此刻尚在寝宫之中,还未起床呢!至于皇上的诏令?哎呀,先生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不懂吗?是我说的啊!”
且不说董伏如今这般年岁,此时说起话来竟然是极其恶心;那干沙的声音死命地在学着少女的萌意,实在是让人觉得反胃。若不是卢玄在意自己的仪容,只怕他早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不过恶心归恶心,卢玄却是听出了董伏言语中的轻皇之意,不由得大怒道:“无知狂徒!天理昭彰,竟敢自命天子!此乃株连九族之罪,你竟然知法犯法,实不能容!”
卢玄此刻心中极其愤怒,他早已知道,今天是董伏让他来的;而卢玄等的就是骂他。不过卢玄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狂妄,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自命天子,岂不是嫌命长了?
面对卢玄的臭骂,董伏丝毫不以为意。董伏尖声笑了笑,正欲上去拍打卢玄的肩膀以示亲切,却被后者一掌打开。
见卢玄如此意思,董伏又是恶心地说道:“卢先生,下官……哦,不,现在你才是下官,哦呵呵呵!要知道您最高就是太子太傅,是太子的老师。而我现在可不是当年的小黄门了,我可是太傅,乃是皇帝的老师,比您可强了不少。”
“据我所知,你可不是这种恶心的太监!”卢玄看着眼前这个宦官,这种说话的姿态真的是让他从心里面感到恶心,“你若是像原来一样,表情略微阴狠一点,似乎我还会和你好好说话,你现在这样,是想回你娘胎再造重新出来吗?”
几乎从未骂脏骂娘的卢玄,今日也是难以忍受这般恶心了。
董伏闻言,终于是收起了那种作呕的表情,放在胸口的兰花指也不翘了。这时的董伏,俨然不同于那些谄媚太监;他目空一切,藐视皇权,即便是卢玄,也不得不正眼看他。
董伏严肃地站在台案之前,眼中精芒闪动,仿佛天下尽在掌控一般;然而他的气势却不是霸气、英气,而是一股阴狠毒辣的邪气。
也不知道这股邪气,究竟杀了多少无辜之人……
董伏斜眼瞟着卢玄,眼神阴狠,嘴角微微翘起,似是阴笑,说道:“卢玄,我是怕你承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希望你不要那么臭着个脸……不过既然你个老不死的受不了我那么说话,那我就好好跟你说!”
卢玄哼了哼鼻子,身体中似有威压散发出来,望着董伏,愤怒说道:“你我之间,乃银烛与明月相商,有何好说!”
董伏对于卢玄的嘲讽丝毫不以为意,但对于卢玄体内所释放出来的威压,即便是董伏也只能后退三步,谨慎以待。
董伏面色凝重的看着这个发须微动的老者,缓缓说道:“阁下乃如今天地通才,精通经学易学,更懂长寿之道。据我所知,你乃世文帝国隆十三年所生,至今已过九帝,粗粗算来,你的寿命如今已是有一百五十三岁。”
见董伏知道自己真实年龄,卢玄并不吃惊,讥讽的问道:“怎么?你是想要问我长寿之道?道乾山那群老不死的比我还老还显得比我年轻,你问他们去!”
董伏笑了笑,抬起手挥了挥,似是否认了卢玄的观点,随即说道:“长寿不长寿,我不在乎!人终有一死,活在这世上本来就多苦多难,何必多活那么多年自找罪受?我想利用的,乃是你的占卜之能,希望你替我卜上一卦。”
卢玄闻言,面色不惊,嘴角却是一股冷气,面对着如今的实权之人,丝毫没有退让。
他凝气于胸,厉声喝道:“卜卦乃违背天地本源之事,求卦之人不过求个心中安宁!而你若想要卜算天地,那就等着折寿天谴吧!”
这董伏只知道卢玄是天地通才,却并不知道他的令一重身份,更不知道他体内蕴含着多么恐怖的力量。若不是今日卢玄经脉被封,只怕早就将董伏给杀了。
董伏以为卢玄的能力只有卜算,今天没死,那也是算他运气好。他望着满脸皱纹的卢玄,不知廉耻地笑道:“所以我才请您来为我卜一卦啊,反正您已经活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么一两年。”
卢玄吹了吹胡子,以示不屑,说道:“当年夏腾都没能把我请动,你不过是他当年手下的小喽啰而已……”
说到这里,卢玄顿了顿,望着阴笑着的董伏,卢玄却升起了一股好奇之心,便问道:“不过我倒还想听听,你想要卜个什么。”
董伏听见卢玄松口,笑了笑,眼中满是阴谋的意味,低声说道:“求你所卜之事甚是简单,我不过是想问问……”
“在下若想登九五,吉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