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覆这种对自己下令的态度,孙秉极其不满,如何轮到他站在自己脑袋上了?
孙秉沉了口气,厉声喝道:“草野莽夫,尚知义理二字!如今那人敢坦诚见我,我如何能暗箭伤人?还不给我退下!”
“这……”
“退下!”
张覆见孙秉丝毫不理会自己,只能无奈退后;虽然面上既不光彩,他还是只有忍了。他心中只希望,这孙秉真的有自己的打算。
董胤在楼上还不知道自己刚才经历过一场生死大关,不过幸好,他赢了。眼见关下一文人与孙秉对话,董胤也是将那人的身份猜出了一二。
突然,孙秉在关下大吼道:“管你什么大将军,快把皇帝给我叫出来!让他把皇位让给我!如果不从,我就杀进去,直捣洛阳!”
孙秉这一番言论极为突兀,弄得关卡上所有的人都懵了;一军主帅,如何能够说出这般幼稚之话?不过董胤立马反应过来了,此人毕竟农民出身,思想单纯。看来是赢了几场,忘乎所以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罢了。
董胤朝权奉说道:“你告诉他,让他尽管攻来。”
权奉清了清嗓子,大吼道:“大将军让我告诉你,你尽管攻过来!”
那些州郡酷吏见到自己,无不是心惊胆寒;而孙秉见这大将军竟然如此对待自己,气得牙痒痒,心里面暗想道:城破之日要将你碎尸万段!
但孙秉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指挥攻城,毕竟之前的城池都是有人从里面开门的,如今这个关卡总不能指望别人开门吧?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他大吼道:“龟缩关内算什么好汉?有胆的出来和我打!”
董胤笑了笑,朝董胤说道:“你告诉他……”
权奉听见董胤的话,顿时都懵了,他何曾想过这极要面子的大将军竟会说出如此话来?不过董胤都说无妨了,他便朝关下大吼道:
“没胆!”
这句话一说,瞬间就炸开了,关内的士兵倒好,毕竟是自己的老大,含着泪也不能笑;但关外可就不同了,那些农民基本上没什么见识,瞬间就炸开锅了。纷纷交头耳语,原来这当朝大将军竟是如此的没有胆量,整个一懦夫什么什么的……
不过董胤这次竟然丝毫不为动摇,他的脸上戴着难以捉摸的笑容,周围的人都不知道这大将军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刚才那句话直接不理不就完了吗?
不过董胤心中另有打算,这句话也算得上是一种激将法,让关下那个孙秉自恃英武,傲慢非常;而那些士兵听见自己这么说,自然更会傲慢,所谓骄兵必败,不过是种心理战术罢了。
何况这二十万人竟然连攻城器械都没准备,就算自己这两万骑兵当步兵使,那也随便防的下来。
但孙秉课不想就这么简单放弃了,正好董胤说自己没胆,只要再骂他激他,他自然会忍不住的。
想当年自己想找茬,又不想自己先动手,就要一直骂对方,骂到对方动手了,自己就可以动手了。
孙秉大喊道:“堂堂当朝大将军,竟然不敢出来和我这个山野匹夫对战,真是胆小!……”
孙秉就这样在外面大骂,骂得口干舌燥了让自己后面那二十万人跟着骂。他坚信,只要自己这么骂下去,楼上那些怂货自然就厚着脸下来了。
不过董胤似乎并不吃这套,那二十万人骂街也是极其壮观的场景,声音的大小自不必说,弄的关内关外到处都是回声。
这样一骂,那些将领自然就受不了了。激将法对没读过书的人是最有用的,适用于关外也适用于关内。
就在此时,便有一人走上来,朝董胤说道:“大将军,那二十万人不过乌合之众,我军两万人马足以搞定!为何要在这关中畏首不前?”
董胤瞥了他一眼,像这种莽夫他根本就懒得去搭理。
见董胤不回自己的话,那将军怂了;之前便有人不识好歹,董胤没搭理他就一直问,结果被处斩了……他可不想再以身试险。
一边的权奉似乎也听不下去这种挑衅,毕竟他也只是个武将,不懂计谋政治这些条条框框;但他又不想问为何不出战这个没有回答的问题,便说道:“大将军,不若我带些将士冲一阵?”
董胤见权奉也受不了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如今这阵势,即便出去和这二十万人打一仗,就算胜了那也是损失惨重,何况这还是个未知数?
守城战,往往都是守城方不出动;若是一冲动,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对于权奉的提案,董胤给予了否决的答案,因为这里根本不需要冒这个险。
权奉也是个死脑筋,既然带人出战不行,那自己一个人出去总行了吧!
对于这个提案,董胤眼睛一亮;对了,自从把这家伙提拔起来,还没见识到过权奉的武艺究竟如何。如今正是一个好机会,若是孙秉被权奉斩杀,那余部自然不战而退。不过,若是权奉被孙秉所杀……
“一切小心。”
最终董胤还是选择了让权奉出战;赌博赌博,不赌哪里来的输赢?
权奉见自己提案被董胤接受,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心中那股火气了。急忙跑下城去,挑了一匹骏马,抬了枪,令士兵开了城门。
关外孙秉还在骂着,就突然看见关门打开,不由得一愣,随即便是欣喜若狂。莫非自己真是天命之子?难道连这天下第一大关的守城士兵都是自己的粉丝?
孙秉的自恋也是没谁了,就当孙秉准备整军冲杀进去的时候,突然看见关内出来一道身影。未几,那道身影逐渐明显了;孙秉定睛一看,来者身穿玄甲,手提钢枪;面容英武,眼大射光,虬髯大耳,不怒自威。骑着黑马冲上阵来,细细一看,并无随从。
孙秉深怕有诈,不敢轻动,厉声喝道:“你是何人?”
权奉立于马上,拱手应道:“我乃权奉!方才与你在关上对话之人,便是我!”
孙秉问道:“孤军出战,可是投降?”
这言语也是身为滑稽,哪有自己投降,友军还打开城门让你投降的?权奉回道:“不愿徒伤无辜性命,特出战请孙将军与我决战!”
孙秉见有架打,自然也很兴奋;乡野莽夫,什么都不行,就是这打架不能不行。自从自己上阵以来,权奉令铁匠给自己打了两个硕大的锤,专门应对这种战事。
不过这铁锤到现在还从未沾过血。
“你既有心,我岂敢不从?来来来,与我打个一两百合!”
这边倒是说好了,城上那些人也等着看热闹了,唯独剩一个欲哭无泪的人,那便是张覆。昨日与孙秉相见,以为是个有勇有谋的人,今日方才知道,原来不过是个做着皇帝美梦的莽夫罢了!
张覆见孙秉要和权奉单挑,本欲上前阻止,不过想到之前孙秉的态度,又是否定自己的行动。这孙秉就是个一意孤行的莽夫,如何听得进去他的话?
何况这莽夫一看就喜欢打架,自己上去让他不打,他可能不打吗?
孙秉将后方士兵遣退二十余步,拿出别在马腰上的两柄铁锤,试了试重量,并凭空挥舞了一番,便立在马上,等候权奉攻上来。
权奉见孙秉这时才开始试锤,想必是空有蛮力,不知铁锤技巧;此番单挑,胜算还是极大的。
二人立在阵前,默不作声,似是都在等待对方冲上来。
一阵微风拂过,只见那天上云斗被吹散了开,那隐在云层中的烈日重新照在了这片荒野上。而这时,二人似乎商量好了一般,皆是策马冲了上去。
只见权奉钢枪一戳,直逼孙秉面门;孙秉大吼了一声来得好,两锤并用,将钢枪卡在了中间。
权奉不急,喉中一声低喝,枪口往上一挑,将两锤挑开,随即又是一刺,朝孙秉心窝走去。
铁锤惯性极大,孙秉急忙回手,一锤将即将刺中心窝的钢枪打开,随即另一锤跟上,就朝权奉脑袋上砸去。
“全是破绽!”
枪的灵活性自然不是锤能比的。那一锤自左侧而来,权奉朝左一倾,那一锤正从面门打过;随即左手握枪,将孙秉脚一撩,孙秉把握不住重心,竟是摔下马来。
看着被打到地上打滚的孙秉,权奉持枪而立,眼神冷漠,淡淡说了一句:
“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