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时煊心底猛然紧缩了一下,那是他从未经历过的感觉。很直接地撞击着心底的某处柔软,似针扎般的刺疼,同时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愤怒。
此时此刻,那条灰色鱼尾正被那两条蓝色鱼尾紧紧地压在下面,形状美好的尾鳍被人狠狠拽过,尾鳍下的冷硬地板零星地点着几朵刺眼的鲜红,红得易时煊双眼红。
他没想过仅是短短的一小段时间,梅鲁就遭遇到这种事情,而且这事还生在他们的婚礼之日。
心疼是什么滋味?
他想他此刻的心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三条打架的人鱼终于注意到一旁的易时煊,梅鲁那双满含倔强的眼眸在看见易时煊的刹那迅化为委屈,手上还死死拽着两枚亮光闪闪,却让易时煊觉得无比厌恶的蓝色鱼鳞。
两条蓝尾人鱼被人当场撞见这种事情,脸色不善地瞪着易时煊。可当他们见到那双漆黑深邃,却带着刺骨寒意的黑眸之后,霎时只知傻傻地看着那张寒若冰霜的脸,以及那双弥满着愤怒的黑眸。
梅鲁红了眼眶,撅着嘴巴恨恨地瞪了几眼还在傻傻愣的两条人鱼,灰色鱼尾慢慢变成两条笔直的长腿。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双脚受了伤,差点和地面来个意料之外的亲密接触。
幸好易时煊早在梅鲁挣扎起身之时就冲了过去,及时撑住梅鲁就要往地面亲去的挺拔身躯。成年人鱼特有的重量几乎全部压在身上,这让缺少运动的易时煊倍感吃力。
“你们是什么意思?”易时煊撑着梅鲁大半重量,墨黑如玉的眸子似刀子那般冷冷地看着已经收回鱼尾的两条成年人鱼。
俩人鱼虽是被易时煊那双眼睛震慑了半晌,但听到易时煊冷漠的声音之后,他们才恍惚现他们竟是被一个没有任何攻击力的雌性唬住。
就算他们再如何不济,却也是一条可以自由使用几种能力的人鱼,怎么着也比那条灰尾人鱼强得多。想到此处,他们就高傲地仰着头,盛气凌人地回望着易时煊。
“不就说了句那个双黑为了钱财,竟然愿意爬上这个傻子的床而已。他就冲上来打我一拳,老子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样打过,自然是要打回去。”左边那条蓝尾人鱼一副飞扬跋扈地拽样。
显然这人还未现易时煊就是和梅鲁结婚的那个双黑,等他注意到易时煊身上那套高档的白西装,以及西装胸口处的那朵新郎胸花,登时就惊愕地瞪圆了眼。
另一条人鱼也猜到了易时煊的身份,同样是瞪大了眼,就似死鱼一般圆鼓鼓的,看着就让人心里特别不舒坦。
易时煊挑起一边眉头,原来,在外人眼中他是为了钱财而爬上梅鲁那张床,听着倒是有些意思。可惜他们是注定猜错了,不过对于他来说,事实到底是哪样,那都不是重要之事。
“阿时……”
透着哽咽的声音传进耳中,易时煊伸手安慰似地拍着梅鲁的后背,双眸却是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那两条傻的人鱼,嘴角勾着一抹冷笑:“很不好意思,我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双黑。”
两条人鱼第一次听到易时煊的声音,却是同时被这样清冷的声音震住。看着易时煊的双眼已经不再瞪得死圆,却是透着让易时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暗沉之色。
左边那条人鱼用那双色迷迷的蓝眸将易时煊从头到尾的打量一遍,带着□的目光停在紧腰窄臀之间,顿觉腹中一阵激荡,真想直接把人拖进房里就干上一炮。
反观右边那条人鱼却是面露惊恐之色,就连看易时煊一眼都只是匆匆一瞥。他们家里虽称得上是有钱人,可和梅家一比却是差得远了,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
于是就伸手想将沉浸在美色之中的同伴拉住,可惜他有心想要带走同伴,但他同伴明显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对着易时煊露出一抹自以为风流倜傥的邪笑,仰着头瞥了梅鲁一眼。
“喂,我说你还是跟着我们俩吧!跟这样一个傻子有什么好,连什么是上床都不知道,怎么能够满足得了你!”
易时煊登时无语,到底是哪家的富家子弟竟是如此高傲自负,知道梅家梅鲁,那定是知道梅家可不是一般的梅家。可他竟敢如此直接说出这种混话,莫非他们家比梅家还要有能耐不成?
身上突然没了重量,抬眼就见梅鲁已经握着拳头冲了上去,眼看梅鲁的拳头就要落到那条人鱼脸上的时候,那条人鱼竟是突然朝着梅鲁吼了一声。
吼声一出,梅鲁像是受了重伤似的急往后倒退,站在后面的易时煊急忙用整个身体支持着梅鲁。耳边还回荡着那声怪异的声音,似乎惊到了哪根神经一样,身体顿时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
庆幸的是梅鲁及时稳住身体,避免了将易时煊狠狠撞到墙壁的那一刻。易时煊惊心胆战地抚着胸口,他已经做好撞上冷硬墙壁的准备,没想到梅鲁为了不让他受伤,竟是强力稳住自己的身体。
他看得出来梅鲁是用了很大的努力才让他躲开了这一劫,抬眼看向梅鲁额上爆出的青筋,易时煊真的很不敢相信梅鲁竟会因为这件事情生了那么大的火气。
“梅鲁,你别太激动,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此时,他只能轻柔地安抚着梅鲁,免得他又会直接冲上前去。
从梅鲁被那声吼声震退,以及他听到吼声时的怪异,他已经知道他们俩根本不是这两条人鱼的对手。他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据他所知,声波攻击对于不同等次的人鱼而言,等次低的人鱼往往都是受伤的那方。
易时煊收了收神,冷冷地看着那条人鱼:“不劳先生费心,我家人鱼不知,我知道就行,我看你们还是自求多福为好。”
话音甫落,那两条人鱼就注意到易时煊的目光转移到他们身后。两人愣了愣,转身就看见几条面带冷气的人鱼直直逼近他们,两人突然就惊惧地往后退了一步。
为的正是常常跟在梅鲁身边的瓦尼尔,后面还有两条身体健壮、阳刚威武的成年人鱼。
瓦尼尔注意到易时煊正辛苦的撑着梅鲁,大步上前帮忙撑着梅鲁另一边胳膊,旋即目若寒光、冷冷地扫视着那两条又在愣的人鱼。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联手欺负我家少爷和夫人。”瓦尼尔一改以往那派平易近人的表情,招手让两位保镖过来:“好好‘侍候侍候’两位先生。”
两条人鱼还傻愣愣地不懂现在是何种状况,直到他们被人扯着胳膊离去,他们才大声嚷道:“我可是……”
后面的几个字应该是被人捂在口中,不过那都跟他们无关,易时煊也不在意瓦尼尔口中的“侍候”会是怎样的“侍候”,只是撑着梅鲁来到他的那间房。
瓦尼尔将他们送到门口之后就去找伤药,顺便跟叶特说说不用担心梅鲁。他们都觉得这事得晚点再告诉叶特比较好,若是现在说了,叶特也许就会焦急地冲上来,说不定又会因此传出一些闲话。
易时煊撑着梅鲁走到沙旁边,等梅鲁坐好,再让他将两条长腿搁到玻璃桌面。
梅鲁早就注意到易时煊从那两条人鱼被保镖带走之后就一直沉着脸,此时就像乖乖兔那样乖巧地将两条笔直的长腿放到桌面上。
“阿时是不是生气了?”梅鲁小心翼翼地问,低垂着眼睑,十分紧张地揪着自己的手指。
易时煊静默地看着不停揪着手指的梅鲁,然后转头看向桌面上的两条长腿,伸手拉起裤脚。黑色袜子服帖地包裹着脚腕,他也看不出到底有没有受伤,随即抬头看了梅鲁一眼。
“自己把鞋袜脱了。”嗓音虽是清冷,但梅鲁却听得出其中的担忧。
几滴刺眼的血丝、被拽得丑丑的尾鳍、加上梅鲁站不稳,易时煊已经知道应该是受了些比较严重的伤。想到这竟是为了那几句话受的伤,心里霎时就涌出一种说不明的酸涩。
梅鲁很顺从地脱下鞋袜,随后就偷偷看着易时煊。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易时煊生气,心里特别害怕他再也不理他了。
细细看了两边脚腕,果真是一边脚腕受了些伤,这会儿都肿了起来。
他就不明白了,怎么他们在6上也用鱼尾打架,那样不是特别碍事吗?
或者是这些人鱼心里本来就有些他难以理解的怪心思,喜欢让别人看到他们的鱼尾?
“下回不要为了这种事就随便打架,我不喜欢。”
是的,不喜欢。
虽是知道梅鲁是为了他而动手打人,可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方式。那些人爱怎么说都是他们的自由,并不影响他半分,先出手反而显得他们气量小。
“可他们说阿时的坏话。”对于梅鲁而言,说易时煊的坏话就等于说他,他才不会让那些坏人说他家阿时的坏话。
“说了又不会少块肉,还是你希望我下回不管你?”易时煊头也不抬,低着的眼眸却是闪过浓浓的担忧。
“不要,阿时不要不管我。我听阿时的,再也不会随便打架。”梅鲁伸手抓着易时煊的手腕,只想易时煊能够抬头看着他。
手腕被人抓得疼,易时煊深吸了一口凉气,梅鲁到底是真有力气还是假有力气。
“别那么大力,我又不会离开。”易时煊低声嘟哝了几句,但却听不出他都嘟哝了何事。
梅鲁急忙松开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易时煊的手腕。
易时煊不明所以地看着梅鲁,就见梅鲁拉着他的手腕放到嘴边,当他似小孩那样轻轻呼了呼。无语地对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却没有甩开手。
梅鲁垂眸,十分认真地看着面前这只修长白皙的手指,忽然就想起他给易时煊套戒指时的那个吻。想着想着,不由舔了舔嘴唇,而后就在易时煊没注意之时,低头含住节骨分明的食指。
手指骤然就被温暖湿润裹住,易时煊心里一惊,随即抬眼看向梅鲁,登时愣了片刻。等他回神的时候,手指不知被人含吮了多久,红着脸想要抽出手指,哪知竟是被梅鲁抓得死紧。易时煊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那么大的力气干嘛,又不能当饭吃!
“你在干什么,赶紧松开!”易时煊恼羞成怒地瞪着梅鲁,脸蛋却是不受控制地烫。
谁知梅鲁竟将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让他松开反而含得更深,吮吸得愈加用力。他觉得阿时的手指跟他的嘴唇一样甜,舌尖像是舔着唇瓣那样轻柔地舔舐着食指的指节。
阵阵控制不住的颤栗随着被吮吸的手指传递到全身各处,易时煊无意识地轻哼出声。等他现他口中传出何种声音之后,微红的脸蛋霎时失去血色。
而梅鲁听到易时煊那声轻哼却是悄悄笑了笑,眼底涌现淡淡的柔情。嘴上亦是越努力,顺便将中指也含进嘴里。另一只手绕上易时煊的紧腰,轻而易举地将他拉到怀中。
突然就被扯到梅鲁怀中的易时煊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两人此刻的暧昧姿势,苍白的脸蛋又多了些血色。
从没想过他竟然会因为食指被吮而出那样的声音。他,他……他的手指就那么敏感吗?
等到唇角被人轻柔的舔吻,他才现他竟是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梅鲁身上。双手用力挣扎了一下,可禁锢着他腰身的双手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最后还是放弃了挣扎,他算是明白力气大的一个好处了。
梅鲁见易时煊不再挣扎,越吻越舍不得离开,撬开牙关缠住那条软舌就用力吮吸。
纵然已经有过多次亲吻,易时煊的吻技还是不如梅鲁。两人现在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关系,易时煊不再扭捏,开始慢慢回应梅鲁。
两人唇舌交缠、难舍难分,一同沉迷于这样深浓的亲吻,就在温热的手指沿着易时煊的西装下摆探入腰间之时,突兀的响声刹那惊破房里的暧昧,易时煊一时只知手忙脚乱地推开梅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