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墓碑里沉淀了太多的东西,家仇国难,世事无常,圣灵山上独缺了一座百里南风的土丘,摘星楼前的拓碑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名字。
一个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的老人,在几个人的陪同下,训视着楼上忙碌着工人,开始整箱打包书架上成排的古籍书册,要不了多久,摘星楼北侧的江边上,崭新的图书馆将开始启用,而作为南风书院的遗存,整座青石建筑将会退出作为图书馆的历史舞台,回归它最本真的面貌,南风书院的藏书阁。
“美丫,你们这么早就来了!”老人看到他们两人,笑着对楼下大厅喊了一句,然后示意身后几人继续巡视,独自一人坐在走廊的石凳上歇息着。
美丫跑了上去,林婴也跟在上了楼,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眉角尽是皱纹,身着素衣道袍的老媪,深深鞠了一躬,“没想到又能见到慕白先生!”
老媪看向林婴斑白的双鬓,长叹一声笑道,“是呀!扶南一别也有三年了吧!”见林婴恭敬地点点头,又道,“听说你在姑苏糟了难,是真的了!”
林婴无言,付之一笑,一旁蹲下身来的美丫,有些尴尬道,“奶奶,原来你们俩认识呀!害我白担心了!”
老媪笑看着给自己捶着腿的美丫道,“傻丫头,记不记得小时候在草原上,那个站在马上,吹着笛子放羊的牧童・・・・・就是他!”
美丫仔细打量着林婴,脑子里面回想着,洁净的蓝天下,白色环抱的平静草原上,一匹骏马低着头吃着草,戴着狼牙挂坠的瘦弱少年,腰间系着鞭子,清秀的脸庞,眉目间坚韧的望向黑色的北方。手里的骨笛传出婉转悠扬的声响,苍茫间的传递着蛮荒暴乱前,无边无际原野上尽显苍凉悲凄的序曲。
“唉,长残了都!”美丫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面带微笑,还是站起身来,拍着林婴的肩膀道,“没想到,你真的活了下来!”说着到一旁接了个电话,很是不爽的离开这,去往研究所。
林婴扶着老媪回到她的办公室,与其说是办公室,更像一间收藏馆,里面的金石字画,各种样式的绢帛后,两排古书册摆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老媪坐在沙发上将温润的茶水递给林婴,扑鼻而来的清香,顺着咽喉,流淌在躁动的身体里。
“雨前茶,味道不错吧!不过你不会真打算,来这里吧!”老媪戴上眼镜,一边翻看着茶几上厚厚的一打文件,一边问道。
林婴回味着沁人心脾的茶香,放下杯子道,“要是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很愿意一辈子喝喝茶,看看书的,不问世事的守在这里,可我也知道总要有人去尝试吧!”
老媪很是平静的批阅文件,微笑着,“你能有守在这的想法,听着我就放心了!不过我也不反对你,其实用不了多久南风书院就要重新招生,山雨欲来,谁也挡不住!”
林婴心里一沉,望着窗外的密布的阴云,不能淡定道,“慕白先生知道晚辈不是心术不正的人,可晚辈的心经历太多,实难平静!”
“既然你还是逃了,那你为何又要出现在这座乱世之城!这里的眼睛太多・・・・・・・”老媪无奈的放下手里的文件,用沧桑的声音叹息着。
林婴没有回答,起身来到窗口,看着下面的货车陆续开走,心里很是纠结。突然想起十多年前自己背井离乡的那个夜晚,天上打着的闪电和暴雨一直没有停歇,自己从泥水里爬起来,来不及去管养了几年的羊群,跟着一个陌生男子身后挤上了一辆卡车,天亮以后车子走出面目全非的草原,从此再也没回去!
“先生,草原那边怎么样了,有消息吗?”林婴回头问着低头放下眼镜老媪,心情有些复杂!
“那个地方早已沦陷,除了少数几人,恐怕没人能给你准确的回答,毕竟你也明白・・・・・・・・”老媪说着喝了口茶,递给林婴一张推荐信,闭上眼睛有些神伤。
林婴看了一眼信上的署名,有些诧异的对着老媪深深拜了下,缓步退出门外,随手带上房门,站在外面的走廊里,嘴里吐出一口憋闷许久的浊气。
摇着头推开旁边的房门,一个中年人看着这份推荐信,很是满意的跟林婴交谈起来,足有半个小时,才意犹未尽的站起身来,伸出手开口道,“林婴,那你要是没事,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出了图书馆,林婴没直接回别墅,而是在旧货市场转了一圈,淘了些瓶瓶罐罐,背着满满一包进了银行,查了下寒夕瑶给的卡里有多少余额,里面的数字快到十位数了,平复着自己内心的小激动,林婴开始了自己最为“奢侈”的购物之旅。
夜晚压抑了一天的阴云终于宣泄出来,骤雨倾盆,雷鸣电闪,看着窗外的大雨,林婴啃着酸涩的苹果,关上门窗准备休息,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窗前,浑身湿漉漉的,直勾勾的看着林婴的背影,敲碎面前的玻璃,扔进去一包东西,消失在雨夜里。
林婴听到声响,回头去看,人早已不见,只有地上的一个包裹,林婴扯开胶带,里面是一张银行卡,还有几份不明不白的文件,林婴算是明白那个少年这几天去哪了,看着几份杂乱无章的文件,林婴轻笑着发着短信,“还是你鬼点子多,你也要注意的!”
灯火辉煌的夜市里,一个男子抱着街头的垃圾桶狂吐不止,身旁靠在墙边身着暴露的金发碧眼的女郎,很是鄙视的看着那个男子,嘴里小声嘀咕着,“真晦气,和你分在一组,这次输定了!”
男子抬起埋在垃圾桶里脑袋,醉眼薰薰的看着手机,笑着站起身来,晃晃悠悠的靠在那个女郎身上,手也不老实的攀上她的肩头,抓着一缕黄发,指着身后的一个酒吧道,“走,继・・・继续跟他们喝,谁・・怕・・谁是孙子!!”
金发女郎气愤地甩开那只手,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对着男子的脚,狠狠的踩下去,男子顺势向后倒去,扯着女郎的头发,黄色的发套攥在男子手里,女郎尖叫着,对着那男子的裆部一脚踹了过去,男子躲了过去,晃晃的走了几步,身子仰面倒在地上,嘴里还嘀咕着,“来呀・・・来呀,有种再来呀,,”
短发的女郎摘下美瞳,拎着鞋子走了上来,正对着男子的裆部抬起脚来,男子侧了下身子,嘴里嚷道,“喝・・・喝・・・谁怕谁・・・・”
“沈梦君,老娘打死你个王八蛋!”短发女子骑在他身上,手脚并用,对着醉倒的地上的人一阵大嘴巴子。
两个骑着摩托的异族警察看到后,先是停下车来远远地看着,两人一阵污言秽语,看着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放松警惕,路过他俩身边,玩味的瞄着短发女子,走进酒吧!
一双邪恶的手掌适时的拍在短发女子丰满的臀部,沈梦君睁开双眼,看着拍面而来手掌,躲避不及,“啪”的一声,沈梦君眼角的泪水直流,一把将愤怒的短发女子压倒在地,双手擒住挥舞的拳头,嘴角抽动着,“你来真的!!!”
“你说呢!!!”短发女子提膝正中把位,翻身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梦君坏笑道。
换上警服的短发女子,戴上头盔,发动了停在路边的摩托,回头看着身形缓慢骑在另一辆摩托上的沈梦君笑着,“没踢坏吧!”
街头传来摩托追逐的响声,两人消失在异域的黑夜!